“你来了?”
魏廷茂对其郑重的揖礼, 轻声道:“子渊,多谢你。”
睿哥走上前扶起他, 轻声道:“与你的救命之恩相比, 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子渊, 那般情形下, 换做谁我都会救。”
“知道了!咱们之间不必说这些!”睿哥见他眉眼间喜色甚浓,可见终是达成所愿,揶揄道:“我还以为你会流连忘返……”
魏廷茂含笑道:“眼下只盼着日子过得快点。”
“青墨,如今你心想事成, 日后定要善待我六妹, 倘若你敢欺负她, 别怪我不念兄弟情义, 与你割袍断义。 ”
“子渊,我费尽心机娶到手的人焉能不对她一心一意?”
睿哥目光如炬的盯着他:“青墨,我信你, 所以万不可让我失望!”
“倘若有一日我对不起六妹妹, 你大可拿剑直接打杀了我。”
闻言, 睿哥恼羞成怒:“你明知我打不过你, 还这般搪塞我?”
“子渊, 旁人信不过我,但你却不能!”
睿哥脸色一僵,低声道:“此事终究是我对不住六妹妹,自是希望你待她如珠如宝。”
“倘若有朝一日我负了六妹妹,不必旁人收拾我, 老天定会收了我!”
“你……”
只见魏廷茂眉眼一弯,嘴角轻笑:“如今达成所愿,我这心里竟是说不出的欢喜。”
睿哥低笑道:“可知因为你,我被我娘狠狠责骂一番。”怕他不信,上前两步侧着耳朵给他看:“适才我娘拧着我的耳朵,现下还疼呢?”
魏廷茂瞥了一眼,调侃道:“为兄弟两肋插刀,子渊,你够义气!”
睿哥脸色一变,指着他不可置信道:“你……你……你脸皮怎如此厚!”适才在厅中唤祖父唤的那个理所当然。
魏廷茂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为了娶到六妹妹,三十六计中除了走为上计,我没用过,其他的怕是全用过,你说我脸皮还能不厚吗?”
“你当我夸你吗?”睿哥再一次惊愕。
“无论是夸还是贬,六妹妹注定是我的人,日后我便是你的妹夫,二哥?”
此言一出,吓的睿哥后退好几步,咽了咽口水,惊慌失措道:“青墨,你可是欣喜的坏了脑子,怎能唤我二哥?”可会说出如此骇人听闻之言!
魏廷茂心下止不住发笑,轻声道:“二哥,日后还妄你多多关照。”
只见睿哥气愤难当,健步上前一把捉住他的领子,恨声道:“青墨,你莫要太过得意忘形!”
魏廷茂拍了拍他的手,失笑道:“为何这么说?此番我可是特意来向你道谢。”
睿哥松开他的领子,退后两步,斜了他一眼,哼声道:“确定不是来揶揄我?”
“子渊,你想多了,如今我恨不得哄的六妹妹日日对我展颜,焉能在你身上花费功夫。”
睿哥深吸一口气方压下心底的怒火,轻笑道:“青墨,六妹到底跟你说了何话,让你这般欣喜若狂。”
魏廷茂垂下头,低叹一声,嘴角却止不住上翘:“子渊,你尚不懂男女之情,正所谓关关鸠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人诚不欺我矣!”
睿哥脸色发黑:“你到底再发什么疯?”
这厮莫不是在嘲笑他!
嘲笑他没有定亲!
嘲笑他还没有娶到媳妇!
魏廷茂轻笑:“晚上我请你们去喝酒,咱们不醉不归。”
睿哥扶额低叹
“从今以后,我便可常来府中走动,遇到六妹妹也可毫无顾忌的与其说话。”
“你……”如今祖父对他满意不已,二伯得了佳婿更是放任自流,他二人皆视而不见,旁人又有谁敢阻拦。
魏廷茂低笑道:“听说六妹妹喜食糕点,从明日起我便将京城好吃的糕点都买来送与她。”
“果然欢喜疯了!”睿哥话音一顿,低声道:“今儿乃是你定亲的大日子,宁远将军府竟谁也未来,可见对我六妹十分不满意,待你二人成亲后,她可会受那人的磋磨?”
魏廷茂嘴角的笑容一敛,冷冷道:“且让她蹦跶,最后还不定鹿死谁手呢?”
“可有想到对付她的法子?”
“如今我尚动不得她!”
“既如此,日后你且莫跟那人硬碰硬,她对付不了你,却可对付我六妹,”睿哥沉思下,低声道:“为了我六妹着想,你还是多多忍耐为好。”
“成婚后第二日,我便会搬出府,届时她还如何摆婆婆的架子。”
睿哥对其摇摇头,轻叹道:“你终日在外行军打仗,却是不知这婆婆想要拿捏儿媳妇,有的是法子,只看她手段高明与否。”
魏廷茂看着他,神色怪异道:“这些你从何得知?”
睿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怒声道:“你忘了我大姐不成?”
魏廷茂思忖,半响后,低笑道:“她要是敢给六妹妹使绊子,我就让三弟不得消停,总之她不让我顺心,我就找她在意之人出气。”
“那可是你亲弟弟,你当真下得了手?”
“又不是生死攸关,不过是让他受些皮肉苦,有何不可?”
睿哥啧啧两句:“凡事关我六妹,你定会六亲不认!”
魏廷茂低笑道:“一个是我相伴一生之人,一个是我杀母仇人,孰轻孰重,还需要比较吗?”
睿哥对其竖起大拇指:“此番言论却乃高见!”
刘湘婉落荒而逃,回院子时见五姐与七妹联袂走来,轻笑道:“莫不是为了讨伐我?”
五姐点了点她的鼻子,含笑道:“自打知晓你的亲事,姐姐连嫁衣都没心思绣了。”
“五姐,妹妹何德何能让你忘了韩姐夫?”
“坏丫头,我还未打趣你,你竟敢先打趣我?”
“五姐,我错了!”
五姐瞪了她一眼,恨声道:“自打知晓你的亲事,我姨娘一日三趟跑去我的院子,对我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刘湘婉扶额:这么多年,张姨娘心气依旧不见半分!
七姐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六姐,妹妹真替你欣喜。”
“七妹,你也会有那么一日!”
刘湘婉挽着她们的胳膊回到院子,轻声道:“咱们进屋慢慢说。”
内室,赵妈妈遮不住满脸喜意,对其福了福身,含笑道:“五姑娘,七姑娘。”
五姐打趣道:“六妹得了如此好的姻缘,没人比赵妈妈更加欢喜。”
赵妈妈喜不自禁的点头:“五姑娘,老奴自是期望我家姑娘事事顺心。”
五姐扶额:“妈妈,您快别笑了,这一脸心花怒放的样子,好似您要嫁人似得!”
此话一出,只见赵妈妈脸色涨红,嗔怒道:“五姑娘!”
刘湘婉生怕五姐在说出何惊悚之言,忙道:“妈妈快去为我们泡茶!”
赵妈妈含笑点头,轻身道:“姑娘们稍等,老奴去去就来。”
七姐
刘湘婉低叹:“还能为何?自是想问魏大哥为何会相中我?”
五姐与七姐迫不及待的点头:“却乃我们心中的疑惑。”
“你们心有疑惑,我焉能没有,爹爹应了此门亲事时,便唤我过去商讨,说是商讨,心中却早已有了决意!”
“爹爹跟你说甚?”
“自是先夸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若不然魏大哥为何会看上我?”
五姐与七姐顿时无语:爹他真能糊弄六妹……
“六妹,此门亲事虽是极好,可你上面还有个公主婆婆,说来也是一喜一忧。”
七姐碰了碰五姐的胳膊,对其摇摇头,见此,刘湘婉轻笑道:“七妹不必在意,此事祖父已经跟我说过。”
五姐身子一僵,讪讪道:“六妹,姐姐不是故意说这些话惹你烦心,只是心下担忧你,怕你成亲后受公主磋磨。”
“五姐放心,倘若她要磋磨我,我有法子对付她。”
姐妹二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异口同声道:“是何?”
“自是哭给她看!”
“你……”
刘湘婉含笑道:“我会立在一旁,垂着头委委屈屈的哭,旁人看见,自会认为她欺负庶子媳妇,而出身高贵的她,为了不被旁人指指点点,也只能将满腹怨气收于腹中!”
姐妹二人听的不住点头,五姐更是毫不吝啬的夸赞她:“六妹,你怎这么多鬼主意。”前几日为她出谋划策,今日又听到如此怪论,以六妹的城府,成婚后定能大杀四方,不受任何人欺负。
刘湘婉垂下头,漫不经心的扯着手中的丝帕,淡淡道:“只要我们嫁人,就会与人斗智斗勇,”声音一顿,缓缓道:“与婆婆斗,与小妾斗,与奴仆斗,更甚至与相公斗,所以啊……”
焉何不是!
五姐七姐心好似被提起来,不约而同道:“所以什么……”
刘湘婉拿起丝帕遮住嘴角的笑意:“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嫁人!”
“六妹……”
“六姐……”
还以为六姐会说出何高谈阔论,未料她如此戏弄她们,不由嗔怒道:“好可恶的六姐!”
这时,赵妈妈端茶进来,轻声道:“让姑娘们久等了。”放下后,亲自为她们斟茶。
刘湘婉对其轻轻一笑,低声道:“妈妈,这里有我便可。”
赵妈妈躬着身子点头,脚步轻移的退出去。
五姐端起茶杯抿了抿,轻声道:“一转眼,我们姐妹都大了,日后会陆续出嫁,”看向七妹,低笑道:“再过月余,你便要及笄,到时爹爹也要为你张罗亲事。”
“我们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焉能是我等所能置喙,遂无论爹爹将我嫁与谁,也只能听之任之。”
刘湘婉轻轻拍打她的手,以示安抚:“七妹放心,爹爹不会将你嫁给行径恶劣之人。”
五姐诧异道:“六妹为何这般肯定?”
刘湘婉轻声道:“倘若将我们嫁与不好的人家,拖累爹爹倒是无所谓,但若拖累大哥,到底不美,遂爹爹焉会这么做。”
五姐附和般点了点头,轻声道:“七妹,六妹嫁给魏大哥后,咱们家的门槛也会随之变高,二房又只剩你一个女儿,爹爹定会仔细为你挑选,让你嫁得良人!”
七姐淡笑道:“多谢五姐宽慰之言!”
见此,刘湘婉打趣道:“五姐,若不是知晓你的脾性,适才妹妹还以为你所说之言,乃是眼红我?”
五姐
刘湘婉轻笑:“五姐,倘若张姨娘还这般恼怒你,你大可说,妹妹身高不如你……”
只见五姐双目一瞪,指着她气鼓鼓道:“你……你……六妹,你太坏了!”
刘湘婉与七妹再也忍不住笑出声,一时间屋中想起三姐妹的欢笑声,笑声直传到隔壁院子,老太爷听到后,感慨道:“这样的日子可真好……”
刘奎附和道:“姐妹和睦,自是比什么都好!”
“本以为六丫头觅得如此亲事,其余几个丫头定要拈酸吃醋,未料她们姐妹感情如此要好。”
“这难道不是您所乐见其成之事?”
“如何不是?”
就这样又过了七日,魏廷茂来到府中,众人早已视若无睹,自打他与刘湘婉定亲后,几乎日日不辍,听到风声的睿哥出来迎他,低声道:“青墨,你未免殷勤过了头,即便人不来,东西却是日日不落。”
魏廷茂淡笑道:“只要六妹妹喜欢便好!”
睿哥瞠目结舌:“莫不是这之后一年,你天天如此?”
“自然!”自打那日六妹妹与他吐出那首情诗,他恨不得立马将人娶回家中,总觉得一日日过得特别漫长,这回总算明白,为何军营里成亲的将士,总是巴不得快点打胜仗,原为了早点回家抱媳妇。
“你……你……”睿哥纠结半天,也未想出讽刺他之言。
魏廷茂不在意他内心的纠结,大臂一挥搂住他的肩膀,低笑道:“陪我去老太爷那里走一趟吧!”
“如今你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又何必非要我陪你过去。”
“若你不去,六妹妹定然不会单独见我。””
睿哥挑眉:“可是得罪她了?”
“也不算吧?”魏廷茂垂下头,反问自己。
“可我还有事要忙?”
魏廷茂才不管他所说的事到底是真忙还是假忙,只见睿哥被他强行拉去老太爷的院子,沿路行去竟偶遇六妹妹带着两个弟弟玩耍,魏廷茂眸光一闪,轻声道:“子渊,你不是有事吗?”
这人怎能这样!适才他不来,非架着他过来!
如今见到意中人立马踹开他!
未免太始乱终弃了!
睿哥气的脸色涨红,怒声道:“你……你……你太见色忘义!”此乃他家,怎能让他气焰如此猖獗,遂径直走过去,含笑道:“六妹。”
宴哥看到二哥过来,眼睛一亮,忙不迭扯着他的手,脆声道:“二哥,你带我去爬树可好?”
刘湘婉眸光看到魏廷茂的身影,咳了咳,轻声道:“姐姐不是说过不许爬树吗?”
祉哥摇着刘湘婉的胳膊,哀求道:“姐姐,不是有二哥在吗?他可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万一我们摔下来,二哥也能接住我们。”
刘湘婉脸色一冷,低斥道:“你们以为爬树是荡秋千吗?摔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睿哥心思一转,指着身后缓缓走来之人,轻声道:“你们且去寻他,他会带你们去爬树?”
“真的吗?”小哥俩眨着眼睛,迫不及待问。
睿哥摸摸他们的头,轻声道:“他可是你们的姐夫,巴不得哄你们开心。”
宴哥歪着头,不解道:“什么是姐夫?”
睿哥沉思片刻,轻声道:“姐夫就是你姐姐未来的相公,日后要把你姐姐娶
“娶走?那姐姐会去哪?”
“自然搬到他的府邸。”
刘湘婉黑着脸:“二哥,你怎能当着他们的面胡说八道?”
睿哥眨了眨眼睛,反问道:“我哪有说错?”
刘湘婉噎了下,随即沉下脸,低声道:“你非要将他们……”
‘哭’字还未说出来,就见宴哥与祉哥飞快跑出去,跑到魏廷茂身边狠狠捶打他的腿,怒声道:“你走!你走!不许抢我姐姐!”
果然如刘湘婉所料,这小哥俩气愤了!
从小到大他们便极为霸道,属于他们的东西及人,除了他们谁都不可以碰!
二哥这嘴可真贱!
刘湘婉瞪了他一眼,快步走过去,轻声道:“宴哥,祉哥不许对客人无理!”
魏廷茂含笑道:“六妹妹,我怎能是客人呢?日后他们可是我的妻弟,我自然要对他们好!”抬手要摸宴哥的头,却被他飞快的躲开。
宴哥恶狠狠的盯着他:“姐姐是我的!不许你抢她!”
祉哥拉着哥哥手,起哄道:“姐姐是我的!你是坏人!”
刘湘婉扶额低叹:看样子他们势必会下场雨!
再看身后看戏的睿哥一脸贼笑,心中自得不已:所谓一物克一物,总有克制住青墨的人!
魏廷茂脸色一僵,轻哄道:“宴哥与祉哥不是要去爬树吗?我带你们去,可好?”
宴哥出其不意的踩了他一脚,方跑回去紧紧搂住姐姐的腰,催促道:“姐姐,我们走,我们回去!”
“宴哥,你这样做有失分寸?”
“我不管!姐姐是我的!日后我娶姐姐!这样姐姐就能永远陪着我!”
“不!姐姐是我的!我要娶她!哥哥走开!”祉哥扯着刘湘婉的手。
此话一出,睿哥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再看魏廷茂脸色铁青,这两个臭小子竟敢跟他争人!既然这般,唯有使绝招对付他们!
只见他快步走上前,大手一伸拽住他们的腰带,将他们从刘湘婉身边拉出来,瞬间两个小家伙双腿腾空,使劲蹬腿,吓的刘湘婉脸色一变,惊呼道:“你干什么?”
魏廷茂将他们提到一旁的大树边放下,扯了扯嘴角,含笑道:“你们不是要爬树吗?”哄好两个妻弟,自是要达成他们心中所愿。
未料宴哥与祉哥脚刚沾地,便哇哇大哭:“姐姐,他是个坏人!”
“坏人!你欺负我与哥哥!坏人!”
刘湘婉再次扶额,铁青着脸走到他们面前,拿起丝帕擦拭他们脸上的泪水:“宴哥不怕,祉哥不怕……”
魏廷茂讪讪道:“六妹妹,他们为何要哭?”他们想要爬树,他将他们带到大树边,不是该欣喜若狂吗?怎会哭呢?
刘湘婉尚未说甚,只见睿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揶揄道:“知道这世上什么难搞吗?”
魏廷茂紧皱眉头:“是何?”
睿哥指向两个哭闹不休的小子,轻声道:“妻弟最难搞!”话音一落,大步离开,总算出了心头这口恶气,当真舒心的很!
魏廷茂上前一步,脸色微红,喃喃道:“六妹妹,我……我只是想哄他们开心!”
宴哥即便哭着,眼睛也紧紧盯着魏廷茂,见他上前一步,忙搂住姐姐的脖颈,哽咽道:“姐姐,我们回去,我们回去……”
刘湘婉轻拍他的后背,安抚道:“好,好,我们这就回去!”
“六妹妹……”
起身后,刘湘婉脸色不虞:“魏大哥,你……
他本意是讨好两个妻弟!
怎如今连佳人也惹毛了!
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魏廷茂颇受打击,神色极为颓风,孤零零站在院子中间,豆包小心翼翼道:“少爷,咱们还去老太爷处吗?”
魏廷茂脸色微冷,冷冷道:“你说呢?”
闻言,豆包打了个哆嗦,少爷气息不顺,他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一主一仆径直去了老太爷的院子,见此,刘奎躬身道:“魏少爷。”
魏廷茂脸色微缓,含笑道:“刘叔!”
“老太爷知晓您过来,一直在书房等您。”
魏廷茂颔首,跟在他身后进去,只见其躬身揖礼,低声道:“老太爷。”
老太爷坐在上首,手边放着一张烫红的金帖,轻声道:“可是因它而来?”
魏廷茂瞥了一眼,轻声道:“确实!”
“有何打算?”
“小辈想不如那日让六妹妹称病。”
老太爷低笑道:“青墨,老夫本以为你足智多谋,未料此事上竟如此糊涂!”
“小辈不懂您的意思!”
“她如此兴师动众的下帖子,倘若六丫头不去未免让人小瞧,再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丑媳妇早晚需见公婆。”
“您想让六妹妹赴约?”
“镇国将军府就没有窝囊之人!”老太爷声音一顿,轻笑道:“尤其是养在老夫身边的人,更不是随意被人拿捏之人!”
“老太爷……”魏廷茂踌躇道:“您不知她的手段,遂才这般说。”
“她手段了得又如何?难不成她能打杀了六丫头不成,”老天爷冷笑:“如今六丫头还未进门,仍是我镇国将军府的人,即便她嫁进你们魏家,镇国将军府也是她的靠山,旁人想要欺负她,还得掂量下。”
“如此说来,您心意已决!”
老太爷点了点头:“倘若不去,六丫头势必让人小瞧,她本是庶出,若因此被人小瞧,以后的日子定是不好过。”
“此乃六妹妹亲口应允?”
“老夫还未跟她说……”老太爷失笑道:“青墨,你心下担忧乃关心则乱,六丫头可是养在老夫身边的人,她什么脾性,没人比老夫最为了解。”
魏廷茂低声道:“您是说她会答应?”
“为何不答应?”老太爷见他眉眼止不住的担忧,轻声道:“内宅如战场,既她下了战书,我们又岂能不战而退。”
“可六妹妹……”
“青墨,你未免太小瞧六丫头,倘若她脑袋如草,你当真能相中她?”
“老太爷……”
老太爷冷冷道:“青墨,内宅是女子的天下,若六丫头连这点难关都过不了,日后如何主持一府中馈!”
“小辈只是担心六妹妹被她……”
“她虽是皇家的公主,金枝玉叶出身,可那又如何?”老太爷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桌面,低笑道:“就好似如今的你,圣上明知你与三公主不合,为何还要重用你。”
“您……”
“青墨,其实你心知肚明,一个能打胜仗将军和一个乖戾娇纵的公主,取舍之间,英明如圣上不会比较吗?”
“也许如您所说,小辈却乃关心则乱。”
老太爷轻笑道:“再且六丫头与你乃是圣上赐婚,朝中上下无人不知,三公主又怎敢随意挑剔六丫头?”
魏廷茂心神一震,喃喃道
“你且不用担心,那日你两位伯母会陪她一同赴宴。”
如此甚好!
魏廷茂轻声道:“那日小侄定在府中恭候两位伯母的大驾。”
刘湘婉将两个弟弟送回姨娘的院子,只见宴哥拉着她的手不放,哽咽道:“姨娘,姐姐嫁人就不会陪我玩了!”
黄姨娘哭笑不得:“你姐姐到了年岁自是会嫁人,若不然姐姐错过嫁人的年岁,谁还会娶她。”
小哥俩异口同声道:“我娶……”
黄姨娘极其无语,唯有板着脸,低斥道:“胡说八道!”
这时,刘湘婉轻声道:“你们放心,姐姐嫁人还早呢?遂还能陪你们日日玩耍。”都怨二哥!没事说这种话逗宴哥与祉哥,看将他们吓得!
宴哥泪眼婆娑:“当真?”
“姐姐何曾骗过你?”
黄姨娘对她使个眼神,轻声道:“姑娘不是还有事吗?你且先回去吧!”
“姨娘,让姐姐多呆一会儿,我们还想跟姐姐玩。”祉哥扯着黄姨娘的袖子,不依不饶道。
黄姨娘冷脸道:“你们祖父寻姐姐有事,她焉能不去?还是你们期翼她被祖父训斥?”
宴哥卷起袖子,抹掉脸上的泪水,沙哑道:“姐姐快去,明日再来寻我们玩。”
刘湘婉摸摸他们的头方起身离开,行至门口处便听到黄姨娘训斥他们的声音,唉!都是二哥惹的祸!
未料回去路上碰到魏廷茂,刘湘婉不由冷着脸,只见魏廷茂徐徐走来,竟出其不意对她躬身揖礼:“六妹妹,适才都是我的错!”
此举惊的刘湘婉不住后退,惊吓道:“你怎么了?”
魏廷茂起身后,自责道:“本是讨好两位妻弟,未料竟惹得他们失声痛哭,都是我的错!”
“魏大哥,你莫要吓我?”自打他二人定亲后,魏大哥似变了一个人,以往目中无人的他竟变得嘘寒问暖,弄得她每每见到他总忍不住头皮发麻。
“六妹妹,可是不生我气?”眼睛发亮的看着她。
刘湘婉脸色僵硬,讪讪道:“魏大哥,你还是变回从前的模样吧!”
“六妹妹……”
“你这样我甚是不习惯,总觉得你意有所图?”
“你人都是我的,我还有何可图谋。”
“你……你这人又胡说八道!”
只见魏廷茂敛了敛容,轻声道:“三公主给你下帖子,你可会去?”
刘湘婉心下一震,随即垂下眼眸,沉吟道:“自是要去!”
“你不怕吗?”
“有何可怕?”三公主又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现在她还未成为魏家的人,想要动她还得掂量掂量她身后的镇国将军府。
魏廷茂眼睛一闪,嘴角微微带笑:“你比我想象中有志气!”
刘湘婉瞪了他一眼:“此事你从何处听来?”
“如今请帖已在老太爷手中。”
“祖父可有说甚?”
“与你想法一样,只是我……”
刘湘婉轻笑道:“心下担忧我?”
“我本意是想让你称病,可老太爷……”魏廷茂苦笑道:“说到底我还是不放心,怕你出什么意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莫要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
“既你想去,那日我留在府中护你安全就是。”
刘湘婉淡笑不语,在娘家她尚有软肋被太太捏在手心,不得不对其做小伏低,但此去宁远
“六妹妹,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
刘湘婉神色一愣,低笑道:“日后谁受委屈还不一定呢?”
魏廷茂又道:“不知两位妻弟平日喜欢玩甚?”
刘湘婉调侃道:“怎么?你想讨好他们?”
“日后他们便是我的亲弟弟,焉能不对其上心,自是要讨得他们的喜欢!”
刘湘婉勉强忍住嘴角的笑意,咳了咳,方轻声开口:“算了吧!近几日你还是莫要来府中?”
“这是为何?”
“现下他们将你看做敌人,敌人见面总是分外眼红!”
“我……我似是好心办错事!”
刘湘婉故意低叹一声:“谁让二哥口无遮拦呢?”
果然,魏廷茂脸色微黑,轻声道:“子渊开玩笑总是不分场合。”
“谁说不是呢?”刘湘婉心中发笑,就让他们闹内讧吧!这样她耳根也能清净一段时日!
魏廷茂见她神色自若,轻笑道:“六妹妹,那日你所做的诗,可否在为我吟一回。”
闻言,刘湘婉脸色涨红,怒声道:“休要得寸进尺!”
“你可知这几日每每想到那首诗,我心下总是忍不住的欢喜。”
刘湘婉无语的看着他:……不过是一首随性而作的情诗,未料竟让他万分欣喜,当真是不暗□□的毛头小子!
魏廷茂指了指腰间的荷包,低声道:“这个荷包,我会日日待在身边。”
“你喜欢就好……”
“此乃六妹妹亲自为我所绣,自是要随身携带,”魏廷茂神色一顿,看了眼豆包,只见豆包从怀里拿出一个崭新的鞋垫。
魏廷茂接过去,轻笑道:“府中的针线房也不知怎么回事,所做的鞋子总是不甚合脚,不知……”
刘湘婉斜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又不是你家的绣娘,我怎知晓原由。”
“六妹妹此言差矣,你乃我未过门的媳妇,总不能让我日日穿着不合脚的鞋入朝为官吧!”
刘湘婉脸色铁青,咬牙道:“纳一双鞋底比绣三个荷包还要费神、费力,你可知?”
魏廷茂垂下头,轻声道:“既如此,便算了吧!”说着将鞋垫放入怀里。
刘湘婉心下挣扎,终抵不过这厮的算计,飞快的抢过去,恨声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魏廷茂低笑道:“六妹妹到底还是心疼我。”
这厮不会被雷劈了吧!
脾性怎转变如此快!
竟会使用怀柔手段!长此以往,她铁定招架不住!
只见刘湘婉肃着脸,冷冷道:“少自作多情!”拿着鞋垫带着招娣离开。
到了院子,她让招娣拿着东西先回去,而她去往祖父的书房,刘奎躬身道:“六姑娘……”
刘湘婉轻声道:“刘叔。”
刘奎推开门让其进去,只见老太爷坐在棋盘处,自己与自己对弈,刘湘婉走近,对其福了福身,轻声道:“祖父。”
“你来了?便陪老夫下棋吧!”
刘湘婉轻声应道,走到祖父对面坐下,低笑道:“今儿您怎这么有雅兴,自己与自己对弈。”
“没人陪我这老头子下棋,又有何法子?”
刘湘婉轻笑道:“祖父,您这话可是在影射孙女?”
“谁知道呢?”老太爷拾起黑子
刘湘婉扫了眼棋局,拾起白子放在黑子不远处,轻声道:“他说三公主下帖子与我。”
“你是如何回答?”
“自是要去!”
老太爷神色满意,低笑道:“这才是老夫教养出来的孙女!”
刘湘婉轻笑道:“祖父,孙女庶女出身又如何,倘若她质疑孙女,便是在质疑当今圣上。”
“好!好!”老太爷手中把玩着棋子,含笑道:“说的好!”
“如今她兵临城下,孙女自是开门应战,且趁此机会,一则见识下三公主的手段,二是熟悉下宁远将军府众人,这样孙女成亲后,至少不会走弯路。”
老太爷颔首道:“说的不错!有时候避不如攻,攻不如攻其不备,最好让她见识下你的手段方不敢小觑你。”
“您果然与孙女想的一样。”
老太爷轻声道:“三公主自幼受先皇宠爱,如若不然也不会逼得宁远将军魏松将原配夫人由妻贬至妾。”
“祖父,孙女不懂?先皇怎会如此行事?不怕寒了大臣们的心吗?”
老太爷嗤笑一声:“你还是小,不懂帝王驭人之术,自打魏松打了胜仗回京受封,周边小国便再不敢轻易挑衅我们大凉国的威严,自此天下天平,百姓安居乐业,遂手握兵权的魏松怎能不让先皇有所忌惮,恰好此时三公主对魏松一见倾心,先皇便使了手段让他娶了三公主,遂一府主母成了妾室,嫡子成了庶子。”
刘湘婉低声道:“孙女还是不懂,为何魏大人不将虎符归还与先皇,这样不就没了之后这些事。”
“魏松焉能不知先皇的打算,遂决不会轻易交出手中的虎符,只因虎符一旦上交,先皇便会立即发作他,自古以来哪个皇帝能容忍功高过主的将士。”
“那三公主……”
“想必那时的魏松也是顺势而为娶三公主为妻,只有他娶了公主,方能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
刘湘婉心中一震,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只听她喃喃道:“祖父,有朝一日魏大哥会不会亦如他爹?”
这个榆木疙瘩!
此时此刻,胡思乱想些什么!
真真是找打!
老太爷气愤之下竟猛地起身,对其脑袋狠狠敲了一下,恨声道:“魏廷茂生母出身卑微,方被众人逼至那般境地,可你是谁?”神色一顿,厉声道:“你是镇国将军府刘家的子孙,便是你庶女出身,也是刘家的人,他们想要动你,也得掂量下老夫许不许?”
闻言,刘湘婉讪讪道:“祖父……孙女错了!”
老太爷对其翻了个白眼,怒其不争道:“如今的魏廷茂从不结党营私,他只忠于当今圣上,也正是因此圣上方允他留在京中且手握兵权。”
“祖父,圣上如此看重魏大哥,他可还会高升?”
老太爷沉吟道:“这个老夫且不知……”
刘湘婉点了点头,感慨道:“祖父,魏大人行事未免太过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