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后, 三人告辞离开, 刘仲修与大哥一同去了爹的书房, 跟随其后的睿哥低声道:“爹,儿子有事跟你说。”
大老爷皱着眉头,粗声道:“何事?”
睿哥神情顿了顿,低声道:“还是到爷爷书房, 我在与你们一同说罢!”
“何事这般支支吾吾。”
睿哥低着头,瞥了他一眼不言不语。
翊哥怪异的瞥了瞥他,适才满脸笑意的二哥怎突然间变得神情凝重,本想独自回去休息,却又抵不过心里的好奇, 遂跟随大伯他们去了爷爷的书房。
书房,老太爷正同刘奎下棋, 待大老爷他们进来,刘奎忙起身向其行礼, 老太爷指着棋盘,淡笑说:“刘奎, 这盘棋谁输谁赢尚不可知,过会儿咱们在下。”
刘奎躬着身子,含笑点头, 随后站在老太爷身后。
看着面前四人,老太爷大臂一挥,淡淡道:“坐吧!”
就这样,大老爷父子坐在左边, 刘仲修父子坐在右边,只听老太爷含笑道:“他们三人都走了。”
老大爷点点头,随后语气感慨道:“爹,午膳后儿子与青墨私下底又畅谈一番,此子无论是见地还是胸襟都是不可多得的人物,不出几年,定成为我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刘仲修也道:“大哥言之有理,青墨这孩子就输在出身上,也许正因为境遇使然才造就他今日这般隐忍坚韧的性子。”
老太爷颔首道:“这三个孩子秉性都不错,青墨虽心性凉薄却冷静内敛,明若虽谈笑炎炎却胸有丘壑,宣鹤虽玩世不恭却心思缜密,”说完,眼神看向对面正襟危坐的两个孙儿,淡笑说:“你们也好,一文一武,张弛有度,日后咱们镇国将军府有你们在,定能一直昌盛下去。”
睿哥与翊哥站起来,肃然道:“祖父放心,孙儿们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好,好……”老太爷不住的点头。
这时,睿哥垂下头,低声道:“祖父,实不相瞒,孙儿有一事想同你们商量。”
大老爷哼声道:“这一路你神色犹豫不定,问你话也一直支支吾吾,如今到了你祖父这,还不痛痛快快将心底想说之话道出来。”他性子粗犷,最厌烦磨磨唧唧,欲言又止之人,最欣赏有话直说,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的爽快人。
睿哥觑了祖父一眼,低声道:“祖父,孙儿想跟着青墨一同去山西戡平战乱。”
此言一出,屋里静的连根针落下都能听到动静,昨日老太爷还出言阻止老大莫要太过激进,今日睿哥萌生了这个念头,老太爷嘴角的笑容一敛,淡淡道:“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祖父,孙儿年岁不小了,难道靠您与爹的荫庇过一辈子,孙儿说句不孝之言,他日若你们不在,孙儿还不是得靠自己打拼,如今外敌窥觑我朝,正是孙儿报效朝廷,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闻言,大老爷及刘仲修父子眼神紧紧盯着他,睿哥这个念头却是不错,青墨出身不好,唯有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方能博得锦绣前程,睿哥又何尝不是,虽是嫡子却不是长子嫡孙,以他孤傲不羁的性子,怎能一辈子靠他大哥过活,还不如趁此机会出去历练一番,若他御敌有功,说不得争到一份前程。
老太爷手指缓慢的敲打案桌,眯着眼睛低沉道:“我让你爹在禁军里找一个差事与你,可好?”
睿哥站直身体摇了摇头,铿锵有力道:“祖父,自小孙儿在您身边长大,您知晓孙儿的脾性,虽有些桀骜不驯但心里的不屈却是刻在骨子里,若按您所说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孙儿宁死也不要。”那时青墨成为威震四方赫赫有名的将军,明若金榜题名功成名遂
老太爷心中低叹一声,只听大老爷缓缓开口:“咱们这样的家世已然太过打眼,若你在骁勇善战,定会引来圣上的猜忌。”
睿哥低声道:“爹,您的苦衷,儿子明白,”随即抬起头,肃声道:“可儿子心有不甘,大哥是长子嫡孙,日后会继承镇国将军府,可儿子呢?你让儿子一辈子靠大哥的庇佑,靠镇国将军府的名声过日子吗?”
“莫要曲解为父的意思,若你想要一份差事,为父自会为你安排。”身为将领,番邦之人窥觑我朝,他何尝不想让儿子去战场上奋勇杀敌,博得一份锦绣前程,可爹昨日已将话说的很明白,他们这样的人家现在最重要的是守成。
睿哥脆声道:“爹,若儿子是个随波逐流之人,但凡您为我安排一份差事,儿子定然欣喜之,可是爹,您与爷爷从小督促儿子习武练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儿子穿上铠甲,奋勇杀敌,不辱我们镇国将军府的赫赫威名,如今好不容易有此机遇,您为何不帮儿子反要阻止我。”
老太爷长叹一声:“睿哥,你可知若你选择这条路,功成名就之日,便在也不能留在京城。”
睿哥身体一僵,一府两个将军,皆手握重兵,圣上定忌讳颇深,势必将他与爹爹分开,爹爹又日渐老迈,唯有他自请镇守边疆,如此一来,便不能留在京中,睿哥低声道:“这是孙儿心中所愿。”
“我知道了……”老太爷轻声道。
大老爷挺直的后背好似弯了不少,垂着头瓮声道:“爹,咱们这样的人家,注定孩子们驰聘沙场,戎马一生。”
刘仲修轻声道:“爹,既是睿哥选择之路,咱们唯有尊重他的意愿,似他方才所说,毕竟不能指望我们过活一辈子。”
翊哥淡淡开口:“祖父,孙儿知晓您内心的担忧,您怕咱们家功高盖主,惹来圣上的猜忌,若子孙们一个行事不周便会惹来全族的杀身之祸,但孙儿觉得,您担忧之心尚且为时过早,”顿了顿又道:“您想想青墨,他同样是宁远将军的儿子,而宁远将军又是三公主的夫君,此中利弊,圣上岂会不知,却为何依旧重用青墨,您可有想过其中原由?”
此言一出,不仅老太爷神色大恸,就是余下三人也敛着神色,未料翊哥一针见血的指出其中的权衡利弊,竟比他们这些宦海沉浮的人看的更清,想的更透。
老太爷神色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人啊,真是不能不服老,翊哥说的不错,圣上重用青墨怕是另有一番深意,而他却未往那方面深想过,紧绷的神情慢慢露出笑容:“翊哥,是祖父想的太过狭隘。”
闻言,睿哥脸色涨红,神情激动道:“祖父,这么说您同意让孙儿去了。”
老太爷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缓缓道:“战场上刀光剑影,瞬息万变,略有迟疑便会丧命于此,身上没有个疤痕都不能说自个是个将士,想要成为将军那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低叹一声:“祖父这么说,是希望你想清楚,这条路不好走,是一条脑袋挂在裤腰带随时分家的路。”
睿哥恭敬道:“祖父,孙儿明白,正是因为知道才会选择这条路,孙儿不似翊哥囊萤映雪一朝便能金榜题名,也不似大哥长子嫡孙,日后继承镇国将军府,孙儿唯有靠一身武艺,靠自己的双手,靠满腔热血杀出属于自己的路。”
大老爷猛地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神情激动道:“儿子,你终于长大了,在不似那个整日游手好闲,放荡不羁的小子,而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睿哥脸色微微发红:“爹,您若真心夸赞儿子,怎就不能痛痛快快的夸,非要这般明贬暗褒?”
“你这臭小子……”闻言,大老爷笑出声,挥手拍打他的肩旁。
只听老太爷又道:“睿哥,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你以为跟着青墨去山西便能一举成为将军吗?”
睿哥肃然道:“这些孙儿都有想过,便是成为一兵一卒,孙儿也想去山西戡平战乱,因为那里才是孙儿为之战斗的地方,即使马革裹尸。”
马革裹尸!
大老爷脸色一僵,抬起的手慢慢放下,他的儿子也要走他走过的血腥之路,为此不惜视死如归。
刘仲修父子神色凛然的看着睿哥,久久不语。
老太爷轻声道:“你有这种觉悟就好,”顿了顿看向身后躬腰站着的人,淡淡道:“明日起,你跟着刘奎学武艺。”
什么!
刘叔还会武艺!
睿哥扯了扯嘴角,讪讪道:“祖父,您没开玩笑吧!孙儿从小在您身边长大,从不知刘叔会武艺。”
大老爷训斥道:“你知道什么?赶紧磕头便是。”
睿哥眼神不自觉看向祖父身旁瘦弱的刘叔,脸色顿时青白交错,掀起长袍跪在地上,恭敬道:“孙儿谢过祖父。”站起来后,又对刘奎揖礼道:“日后还要麻烦刘叔多多传授我武艺。”咽了咽口水,生怕二人交手时,他没个轻重弄断刘叔的胳膊。
老太爷沉声道:“刘奎,你值得他一拜。”
于是,刘奎站直身体,淡笑道:“二少爷放心,奴才必不会有所掖藏。”
“刘叔,你真的会武功吗?”从小到大,他只见刘叔似影子一般跟在爷爷身后,肃着脸默不作声,竟不知他也会武功。
刘奎淡淡道:“一般而已。”
睿哥心里嘀咕道:祖父与他爹这般重视刘叔,他的武功怕是真的很高强,且他入府这么多年,自己竟一无所知,当真是个深藏不漏之人。
老太爷说了这么多话,神色有些倦怠,淡淡道:“你们出去吧,翊哥且留下,我有话想问你。”
其他人对其躬身揖礼转身离开,唯有翊哥站在厅中神色淡然的看着祖父,只听老太爷低声道:“翊哥,你是如何想到这些?”
翊哥轻声道:“适才与青墨谈论战事,孙儿心中便有所疑惑,直至听到祖父提及圣上对咱们府上忌讳颇深,孙儿方想到这点……”
“爷爷也是怕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老了……老了……不过是希望你们能安安稳稳过一世。”
“祖父莫要太过忧心,既然圣上不顾三公主的身份这般重用青墨,怕也是忌惮三公主身后的势力及宁远将军的兵力,若青墨投靠圣上,宁远将军那边说不得保持中立,而咱们做臣子的自然一心忠君,您说呢?”
“好,你小子说的太好了,”想明白各中道理,老太爷哈哈大笑:“看不出来,你比你爹还要狡猾三分。”
“祖父夸赞了,您与大伯皆身在局中,眼前局势难免有所混淆,但孙儿却不同,孙儿一直是个旁观者,许是这样才能瞧出这里面的细枝末节,”顿了顿又道:“祖父,青墨既邀二哥同去山西戡平战乱建功立业,依您之见,是圣上之意还是青墨之意?”
“你这孩子,日后了不得……”老太爷眉眼一跳,大赞道。
出去后,翊哥刚走到拐角处就被睿哥一把拽走,翊哥皱眉道:“二哥,你做什么?”
睿哥松开他的胳膊,大笑的锤了锤他的胸口,生生将翊哥捶的后退两步,翊哥低叹道:“二哥,你拦住我不会是为了打我吧?”
“臭小子,明知故问?”
“二哥既知我明知故问,就这般感谢我?”翊哥
睿哥讪笑的搂着他的肩膀,低声道:“关键时候,还是你小子够意思,往日二哥对你多有得罪,还望你莫要同我一般见识。”
翊哥揉胸口的手顿了顿,淡淡道:“二哥想多了,以你小时对我劣迹斑斑的做法,我怎会帮你,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呵呵……不管怎么说,今日谢谢你在祖父面前替我说和。”
翊哥淡淡道:“便是我不帮二哥,你想做的事谁又能阻拦得了。”就像小时捉弄他被大鹅啄定,不惜哄他去祖父的院子偷香雪兰之事。
“还是翊哥了解我。”被人一语中的,睿哥笑容别提多灿烂,若家中当真不允,他便来个先斩后奏。
翊哥冷哼道:“二哥当真恣意妄为惯了。”
睿哥不与他计较,搂着他笑呵呵道:“走,去二哥院子坐会儿。”
“不去,我还要回去读书呢?”
“少读一日不耽误你金榜题名。”
翊哥就这般被他二哥强行拉走。
“他们哥俩走了?”
刘奎低声道:“老太爷当真料事如神,二少爷在拐角处一直候着三少爷。”
“呵呵……睿哥就是心急火燎的性子。”老太爷看着棋盘上的棋子,淡笑道:“咱们继续下棋。”
刘奎躬着身子坐下,轻声道:“二少爷自小骨骼惊奇,是练武的好料子,当年您不也是因此看重他,才会让他在您院子长大,着人教他武艺。”
“唉!此一时彼一时,人老了,不免前怕狼后怕虎,既忧心他们的前程又担忧他们的性命,总之……”老太爷在抬头时,含笑道:“明日睿哥跟着你习武,无需顾忌其他,定要狠下心来锤炼他,如今多吃些苦遭些罪,在战场上才能多保一刻的命。”
“您放心,奴才会将毕生武艺倾尽传授给二少爷。”
老太爷叹气道:“还得为他寻个精通兵法的夫子,若他像青墨一般有勇有谋,我且不用这般担心,可他……行事冲动,这便是他最致命的地方,须好好寻个夫子,教他排兵布阵。”
“老太爷说的是。”刘奎低声应道。
魏廷茂三人离开后,宋天明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低笑道:“我先走一步,听说春风楼最近来了个清官,那一手琵琶弹得让人如痴如醉。”
曹霁光低笑道:“你就不怕被你家老爷子追的满府乱跑。”
“怕甚,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与我老子斗法着实其乐无穷。”宋天明大笑一声,带着小厮离开了。
魏廷茂淡淡道:“我也有事,先走一步。”
曹霁光低声道:“急事吗?若不急可否去我府上小坐一会儿。”
魏廷茂脚步一顿,转头看他:“出了何事?”
“没多大的事,就是想和你煮酒烹茶聊一会儿。”
“若这般便不去你家,咱们找个茶馆坐会儿。”
“也好。”
两人皆是满腹心事,到了茶馆,豆包走到掌柜面前扔了一个银元宝,哼声道:“楼上可还有上好的包间?”
掌柜忙将银子收入怀中,咧着嘴角恭敬道:“有,有,二位爷稍等。”话音一落,一把拽住身旁一闪而过的小二低斥道:“还不过去伺候二位爷?”
“可是掌柜的,小的还要去给客人斟茶?”
闻言,掌柜的瞪了他一眼,怒斥道:“斟个屁茶,让他等一会儿又有何妨,这两位爷可耽误不得。”
小二得令后,躬着身子颔首低眉道:“二位爷随小的来。”
魏廷茂同曹霁光慢慢走上去,进去后,二人入座,只听曹霁光淡笑道:“给我们来一壶信阳毛尖,一碟桂花糕。”
“好嘞。”小二退出去的时候,豆包从怀里掏出碎银子打赏他,喜得小二眉不见眼,不住的哈声道:“多谢二位爷打赏。”
豆包冷哼道:“既得了赏赐,还不快些下去,将东西早些送来。”
小二忙点头,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掌柜的早在楼梯口等他,一见他下楼便伸手道:“赏钱?”
本是满脸含笑的小二顿时苦着一张脸,喏喏道:“哪有什么赏钱?”
掌柜的眉眼一竖,哼声道:“莫不是让我搜身?”
“掌柜的,这是二位爷赏赐给小的。”小二紧紧捂着胸口,低声道。
“没有老子的茶馆,哪有你的差事,没有你的差事,哪来的赏钱?所以还不快给我拿出来。”
小二愤愤然从怀里掏出赏钱,小声道:“您可真抠。”
“不扣怎么养活你们这一帮子人,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去上茶。”
“是。”小二拉耸着肩膀去厨房,转身那一瞬间,嘴角微微裂开,还好赏了他两块碎银子,不然全部被掌柜的没收。
小二端着茶进到包间,豆包低声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得!在没有得赏钱的机会!
豆包亲自为两位主子斟茶,随后立在自家少爷身旁垂下头,只是过了一会儿,还不见他们说话,不由抬起头,只见他二人眼神纷纷看向他,咽了咽口水,低声道:“奴才怎么了?”
魏廷茂淡淡道“你也出去,这里不用你伺候。”
豆包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少爷,奴才也用出去吗?若奴才走了,谁伺候您们。”
曹霁光淡笑道:“倒茶而已,我们又不是没有手,出去吧。”
豆包垂下头,拉耸着肩走到门口,开门那一瞬间,曹霁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记得帮我们看门。”
豆包瓮声应道,关上房门出去后,似门神一般在外站着。
直至魏廷茂饮了一杯茶还不见他开口,遂抬头看他,淡淡道:“明若,到底何事让你这般谨慎?”
曹霁光踌躇片刻,低声道:“青墨,你与我说实话,是不是心悦刘家那个六丫头。”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如何?”
曹霁光焦急的解释道:“是的话,自然万万不妥,青墨,你与她无论身份还是年岁相差太多,她配不上你,所以还是趁早收了这份心。”
“若我不收心,反而对她志在必得呢?”
曹霁光手中的茶杯啪的落在地上,只听四分五裂的声音,遂惊慌失措的看着他,惊恐道:“青墨,你……”
“明若,你不用劝我,我这一辈子活的如何,你知道,我就想找个顺心顺意的人过一辈子。”
“可于你而言,六妹妹年岁太小了。”
“这有什么?”
“有什么?你与她相差六岁,六岁啊……”
“不错,”魏廷茂淡笑道:“若我一直在京中当差,说不得那人使劲法子塞女人与我,而我总不能一推两搡,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说到哪里都是我不对,若她趁我不备请了圣旨,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可是青墨,难道你能为了她一直不成婚?”
“我心悦于她,为了她晚成婚几
曹霁光被他之言震的哑口无言,木木道:“你看上她什么了?”
“聪慧、机灵又带着一丝世故,或许如宣鹤所说,与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定是有滋有味。”魏廷茂重新为他倒了一杯茶,淡笑道。
“可比她聪慧之人大有人去,且年岁上与你相差无几,你何不想想她人?”为何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从来都是女子为了男子吊死在一棵树上,如今倒好,青墨正反着来。
魏廷茂眉眼一跳:“可唯有她对我的胃口,让我念念不忘。”更甚至不惜用尽手段让她记恨上他,最起码能在她心底留下印记。
“她哪里值得你这般情有独钟?”这位六妹妹初见有些呆愣无趣,但细细接触,坦言举止却也风趣讨喜,但也不至于让人独独记在心尖。
“也许是初见,也许是再见,也许是命中注定,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亲生爹娘及出身我选择不了,但携手一生之人,我可以选择。”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因为那时的他已然傲然众人,俯瞰天地。
曹霁光低声道:“青墨,这么说你心意已决。”
魏廷茂淡笑道:“明若,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若我碌碌无为,只靠着家族庇佑得以生存,心底便是对她有所贪念,也不会为了她忤逆父亲,毁了已有的大好前程,可如今,我的前程是靠我身上流的血断的骨,一步一个脚印打拼出来的,以前所做不过是为大哥所谋划,如今大哥之事已然尘埃落定,今后我为自己而活,而我发过毒誓,绝不会成为似我爹那般在感情上懦弱无为的男人。”
他,魏廷茂,心悦刘湘婉便只会与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再无旁人在其中搅合,更不会让她受丝毫委屈,只会让她在他的羽翼下明媚的大笑,他要成为似镇国将军府老太爷那般的人物,一辈子守着一人,绵延子嗣,终老一生。
“青墨……”
魏廷茂抬眼直视他,坚定道:“我对她,势在必得,所以……”
曹霁光身子一凛,轻声道:“放心,今日之言,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人知晓。”
“多谢你。”
“青墨,虽你心悦她,但她若不心悦你,你该如何是好?”
“这是嘛?”魏廷茂声音微微上挑,蕴含深意道:“孙猴子蹦跶的在欢,他也逃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曹霁光双目一瞪,深深为六妹妹到了一声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