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姨娘含笑的看着他们姐弟俩, 这两日宴哥已会喊人, 只不过依旧口齿不清, 刘湘婉不住的逗他:“叫姐姐……”
宴哥只会喊:“羊,羊……”
赵妈妈在旁笑着说:“姑娘,五少爷刚见冒话,怎会您让喊什么就喊什么?”
刘湘婉摸摸鼻子, 讪笑道:“高兴的不知所措了。”再过半年,宴哥颤悠悠的走路,软软的喊自己姐姐,想想这一幕,心霎时软的不行。
“姑娘莫急, 如今你弟弟见冒话,过不久就能走路了, 当年你就是这般过来的。”
刘湘婉想了想,还真是……不由扯着宴哥的小肉手, 指着旁边睡着的祉哥,喊道:“这是弟弟……宴哥喊弟弟……”
宴哥依旧咯咯傻笑, 张嘴喊:“羊……羊……”
刘湘婉见他这番讨喜模样,喜得对他肉脸狠狠亲了一口:“宴哥真棒,真棒!”
“咯咯……”
只听黄姨娘淡声道:“听说那位来过咱们府上小住的魏少爷要同我们一起回京。”
刘湘婉颔首:“事情就这么巧, 大哥随刘管事下船去采购食材,谁料竟碰到他,然后变成如今这般……”
“姑娘,您毕竟是内宅女子, 虽说大少爷与他交情匪浅,但你还是需要注意男女大防。”
“姨娘放心,女儿晓得。”
刘湘婉从姨娘那离开,碰到站在甲板上深思的七姐,淡笑道:“七妹,在这欣赏风景呢?”
七姐转身,含笑的福了福身:“屋里有些闷,便出来透透气,六姐这是去了哪里?”
“刚从姨娘那出来,对了,七妹,祉哥醒了,若你无事可去看看祉哥,他如今又白又胖,很是招人喜欢。”祉哥生下来到现在,七妹竟当真一次也未过去看他,有时姨娘看着熟睡中的祉哥,低叹道:“没娘的孩子心里苦啊……”此话暗指七妹,为了祉哥将来着想,七妹竟当真不看不问,生生忍受姐弟分离之苦。
七姐淡笑道:“六姐,他是你弟弟,与我有何关系。”
“七妹,你当真不必这样,祉哥是你亲弟,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你去看他也是人之常情,旁人说不出什么,你更不用担心我姨娘,她只会替祉哥高兴,又多了一人疼他。”
七姐转身看着远处天与海相接的地方,淡淡道:“世间本就有很多的无可奈何,既然无力改变什么,又何必给他人造成烦恼,除了多此一举又有何用,你说是不是六姐?”
“七妹……”
“六姐的好意,妹妹焉能不知,只是一旦我下定决心,便不会在左右摇摆。”
这时五姐走出来,见她们二人在旁轻言淡语,笑着上前:“你们俩背着我说什么呢?”
七姐转瞬间恢复往日的神采,淡笑道:“自然是与六姐一同说姐姐的坏话。”
五姐恨恨的伸手挠她痒痒:“坏丫头,敢调侃我,不知道我的厉害吗?”
“五姐,我错了……”七姐笑的止不住发颤。
刘湘婉站在一旁拿起丝帕遮住嘴角的笑意,五姐余光看到后,松开七妹的手改成紧紧握住她的胳膊,恨恨道:“只顾着七妹,忘了你这个看热闹的人。”
刘湘婉忙摆手告饶:“五姐,我和七妹真没有说你……我们不过是在谈论海上的风景罢了。”
七姐忙道:“真的,五姐,我们不骗你。”
五姐眼神疑惑在她二人身上来回审视,二人俱是身正影直,神色自然的看着她,五姐咳了咳:“这次饶了你们,再有下次……”哼哼两声。
“五姐,我们真的不是在说你。
五姐哼笑一声,望着不远处的景致,猛然道:“你们说,京城的刘府是不是比我们在苏州的家更加重视规矩,更加重视嫡庶之分。”
一句话说的身旁二人不约而同的僵硬了身体,结论是什么,这还用说吗?
“往后的日子越发难熬了!”五姐长叹一声。
刘湘婉淡笑道:“以往如何以后还如何,难道还能不过日子了。”小心谨慎,低调做人这些年她们不就是这样熬过来的。
七姐附和道:“六姐说的是。”
五姐无奈道:“你们可真是天真啊。”可不这样想的开,日子又该如何过……
姐妹三人站在甲板上说说笑笑,直至身后传来大哥的咳嗽声,三人方回过神儿,彼此对视一眼,转身看到大哥及他身旁的魏廷茂,忙收敛嘴角的笑容,肃容的福了福身,低声道:“大哥,魏大哥。”
翊哥淡淡道:“如今虽在船上,但也不可过于松懈以至于忘了闺中教养。”
姐妹三人脸色一红,低头认错道:“是妹妹们放肆了。”
魏廷茂笑着打岔:“崇山,若不是我冒然登船,此船上都是你们自家人,妹妹们出来透气时打打闹闹实属常事。”
姐妹三人心中一同道:如何不是!若不是多了你这么个外人,她们便是白日里在船上乱逛,太太及爹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他在船上,为了男女大防,闺中教养,她们怕是又得圈在屋中足不出户了。
“青墨莫要替她们找借口,无论身在何地都该谨言慎行,不能失了内宅女子的教养。”
姐妹三人怕被大哥一直念叨,忙福了福身:“大哥同魏大哥来此赏景,妹妹们就不多打扰了。”不顾他们回答,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魏廷茂不由笑道:“可见三位妹妹甚是怕你。”
翊哥苦笑道:“不过是怕我念叨罢了!”
五姐一直憋着气,好不容易离开大哥的视线,忙缓缓舒出,喘气道:“索性大船在行几日便到了京城,这几日咱们便老实的待在屋中吧!”
“唉!如何不是?如今船上来了客人,一旦与其有所牵扯,母亲那里怕是难以交代。”
刘湘婉淡笑道:“足不出户尚且谈不上,我们可以彼此聊天,这样剩下的日子就不会无聊了。”
五姐笑着说:“六妹说的是。”
大船依旧在行驶,太太越看魏廷茂越觉得此人,无论是人品还是相貌皆是旁人所不能睥睨的,遂忍不住与老爷念叨:“不如将我娘家侄女说与青墨,老爷觉得如何?”
刘仲修撇了她一眼,心中冷哼:先看看你自己什么模样,在合计你娘家侄女吧!
“太太莫要多管闲事,有那时间还不如回京后,为翊哥及仁哥相看媳妇。”
太太冷哼,翊哥是她嫡亲儿子,婚事自然由她亲自相看,至于仁哥,念在他姨娘这些年始终奴颜婢膝的份上,会为他寻个好媳妇的。
太太翻了个白眼,念念有词道:“老爷也真是的,若将我娘家侄女许给青墨,说不得日后青墨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在官场上相助老爷一二。”
刘仲修冷哼道:“若真有那么一天,还不如我嫡亲的侄女更为靠谱。”言外之意,我嫡亲侄女的血脉与我更为亲近,遂不要做那青天白梦了。
太太冷哼一声:“老爷这话可就外道了,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似妾身这般的妇道人家,都能瞧出青墨的卓尔不群,若他与咱们家有所关联,彼此间的关系不是更为巩固。”
“须要白日说梦话,宁远将军家里关系错综复杂,不要关系没扯
一句话彻底熄灭太太心中的念想,是啊,宁远将军府邸如今由三公主做主,若与青墨联姻,行事一个不周便会惹怒三公主,到时真的得不偿失。
想明白前因后果,太太脸色不禁讪讪然,低声道:“是妾身想左了。”
刘仲修冷哼一声。
也不知是不是刘湘婉的错觉,每当她与大哥下棋对弈时,魏廷茂这人便会适时的出现,就像此时,她与大哥对弈,他坐在一旁纹丝不动的看着他们,对弈后,她起身告辞,他继续同大哥对弈,周而复始。
但今日却有些奇怪,刘湘婉同大哥对弈时,他没有出现,遂神色不解的看着大哥:“魏大哥可是晕船?”除了这她想不出什么理由,着实是这几日他与大哥形影不离。
翊哥笑着说:“并无,他有些事情要处理。”
“这样啊……”刘湘婉嘿笑一声,又道:“既然这般,今日我在陪大哥多下一盘棋吧!”
“我倒是无所谓,就怕你一直输,输到最后同我置气。”
刘湘婉哼哼道:“大哥少瞧不起人,没听说过一句话吗?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遂大哥万不可小觑我。”如今与大哥每日下棋对弈,她的棋艺不知不觉中精进不少。
“呵呵……此话虽直白,细细琢磨下却很是有理。”翊哥淡笑道:“既这般便让你先出子。”
“那妹妹就当仁不让了。”
兄妹二人对弈时,只听翊哥淡淡道:“最近几日,你与几位妹妹是不是整日待在屋中,憋闷无聊的很。”
“我尚好,每日还有大哥陪着下棋打发时间,其余姐妹就没我这般悠闲自在,皆在屋中闭门不出……”
翊哥不难琢磨到她们心中想法,低叹道:“如此只能委屈你们一段时日了。”
“大哥也就嘴上说说,上次我同三姐哀求你给我们买些玩意回来,最后你什么也没买回来。”
翊哥脸色讪讪然:“我也未料到在莱芜能碰到青墨,欣喜之余竟忘了答应你们之事。”
“大哥……”刘湘婉指着棋盘,嘿笑一声:“三心二意着实不好。”
翊哥见她嘴角露出奸笑,低头看向棋盘,扶额道:“原来你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心存愧疚,走神时吃掉他的棋子。
“呵呵……”竟吃掉大哥棋盘上最重要的一枚黑子,这盘棋下到最后说不得她会赢。
魏廷茂未去翊哥那并非什么紧急之事要处理,只是单纯的想在房间呆着罢了,转头看向扒着门缝向外偷窥的豆包,冷哼道:“作甚这般鬼祟?”
豆包头也未回,轻声道:“少爷,奴才在帮您探查敌情。”
魏廷茂的房间与翊哥相隔不过两丈远,遂豆包很容易看见翊哥房中之事。
“什么敌情?”魏廷茂皱纹道。
“自然是六姑娘什么时候出来?”
“闭嘴!”魏廷茂脸色铁青,怒声道:“给我滚过来!”
豆包突然低声道:“少爷,六姑娘出来了,您不出去堵她吗?”
魏廷茂低沉道:“去一边给我罚站!”
豆包不明白做错何事,回过头委屈巴巴道:“少爷,奴才也是为您着想,您怎又平白无故惩罚奴才。”
“你之举动,非君子所为。”
刘湘婉离开时,嘴角的笑容遮也遮不住,但她却被某人突然出现的身影阻拦了,见此,身后招银立马上前挡在姑娘身前,厉声道:“魏公子怎么在此?”
豆包跟在少爷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幽怨,心道:您
魏廷茂眼神一扫,招银身子不住的发抖,刘湘婉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从她身后站出来,福了福身,从容道:“不知魏大哥因何事在此等小妹?”
“不过是偶然间碰到罢了,过来与六妹妹打个招呼!”
豆包瞠目结舌的看着少爷:骗人!
“魏大哥,如今招呼已然打完,可否容小妹过去。”如今他们正处在拐角处,除非有人过来,否则旁人根本看不到。
魏廷茂轻声道:“不知是否是我多想,总感觉六妹妹在躲我?”
刘湘婉神色一愣,干笑道:“魏大哥多虑了,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躲你。”
“非亲非故……”魏廷茂垂下头细细咀嚼这二字,当真引人深思啊……
刘湘婉见他愣住,不由唤道:“魏大哥,你可还好?”
魏廷茂慢慢错开身子,嘴角轻笑道:“本是过来与六妹妹打个招呼,谁料竟吓得你们主仆如临大敌,到是我的不是了。”
“魏大哥说笑了,既无事,妹妹便先回去了。”刘湘婉牵着招银的手往前走,谁料招银竟吓得手脚僵硬,不听使唤,无奈之下,走到招银身边搂着她轻声道:“别害怕,我在你身边呢。”
招银愣愣点头,随着姑娘的搀扶脚步僵硬的离开。
见此,一旁的豆包忍不住偷笑:“少爷,您看您将六姑娘婢女吓得……”
魏廷茂眼神一扫,豆包嘴角的笑容立马一收,垂下头不在说话,只听少爷淡淡道:“回去吧!”
豆包诧异的跟在少爷身后,眼下这是什么情况,少爷特意来此堵六姑娘,怎又这般轻松的放她离开,此举着实让人费劲。
回到屋中,招银总算缓过来,低头涩然道:“姑娘,奴婢真没用,本想保护您,谁料竟吓得走不动路。”
“无妨,那人站在那里如山一般,身上又散发暴虐的气息,旁人见了如何能不害怕?”
“姑娘,在苏州时他那般吓唬您,为何您见了竟不怕他?”
“我为何要怕他,他又不是山中老虎能吃人,不过是周身气势吓人,眼下我们与他只是略有交集,待下船后各奔东西,再无关联,如此一想,何必怕他?”
“姑娘,奴婢一见到他阴冷的眼神,身子便止不住发抖,奴婢确实不如招娣胆子大。”
刘湘婉含笑的安抚她:“你们身上各有各的长处,不必过于锱铢必究。”
“可是姑娘……”
“好了,好了,不必过多在意。”
就这样,在大海上飘荡月旬的大船终于行驶到京城,船上魏廷茂与刘家众人辞别,随后大喝一声,率众将士们下船。
刘嘉睿未料在码头上碰到他,与他低声交谈两句,魏廷茂便率众人离开了,刘仲修下船后,刘嘉睿收敛嘴角的笑容,恭敬的上前揖礼道:“二伯,一路可平安?”
“嗯,都好,”刘仲修拍了拍他的肩旁,轻笑道:“你怎知今日大船会靠岸?”
刘嘉睿挠了挠头,嬉笑道:“侄儿去苏州时承蒙您的照拂,如今您举家回京,侄儿唯有亲自迎接您与二婶,方能体会侄儿的一片孝心。”
“你这孩子还是这般油嘴滑舌?”
“嘿嘿……不瞒您说,侄儿每日都来码头查看,没想到竟真被侄儿碰到了。”
“睿哥有心了!”
“二伯,咱们快些回去吧!爷爷跟我爹在家中一直盼着您呢?”话毕,唤身边的小厮上前,低声叮嘱两句,只见小厮骑着马飞快的走了。
闻言,刘仲修声音中带着一
刘铁躬身应道。
刘嘉睿办事很可靠,早就备好随行的马车,马车里也铺好细细的软被,中间还放着一个木柜,茶水糕点应有尽有。
不一会儿,码头上围着许多百姓,纷纷议论刘家人,这排场也太大了,竟架着三艘大船回来,只见女眷头上纷纷戴着帷帽,太太由王妈妈扶着走出来,旁边跟着三姐,随后便是李姨娘及四姐,以此类推,她们动作迅速的上了各自安排好的马车。
大船靠岸前,老爷特意嘱咐她们不得穿过于花哨的衣裳,要简单从容,不得惹百姓们指指点点,遂女眷们皆换上素色绸缎,低调不易惹风波。
十几辆马车飞快的行驶在路上,刘湘婉本想透过窗缝细瞧瞧京城的样貌,若失去此次机会,日后怕再难看到。
谁料黄姨娘拍掉她的手,轻声道:“姑娘,不得失了分寸。”
“姨娘,女儿就偷偷看一眼,行吗?”
黄姨娘怀里抱着宴哥,低声道:“姑娘大了,不听姨娘的话也是自然。”
刘湘婉忙坐直身体,讨好的看向她:“姨娘,女儿不敢了,不敢了还不成。”也不知姨娘从哪学来这句话,但凡她们意见相左,姨娘必会说出此句,以至于她闻声色变。
宴哥嬉笑两声:“家家……家家……”
“不是家家,是姐姐,姐姐……”自从宴哥会说话,每日都要过去与他亲近一番,顺手教他唤‘姐姐’。
宴哥将头埋在姨娘怀中傻笑,刘湘婉扶额道:“姨娘,我看弟弟就是故意的。”
“说话急不得,得慢慢来。”黄姨娘摸着怀中的儿子的脑袋,淡笑着。
这时奶娘怀里的祉哥醒了,睁眼便要找姨娘,黄姨娘忙将宴哥放在姑娘怀里,如今宴哥懂事不少,知晓祉哥是弟弟,也不跟他争宠,还会陪着祉哥玩耍。
“姨娘,若旁人不说,祉哥便真是您的儿子了。”
黄姨娘嗔怒的瞪了她一眼:“如今祉哥养在我这,便是我的儿子,与你弟弟一般无二。”
刘湘婉讨好的笑笑:“姨娘,我也不过是心有感慨罢了。”
黄姨娘低声道:“回到京城,姑娘切记凡事不可出风头,咱们这般身份,还是小心谨慎些,京城不比苏州,后宅就太太一个主母,京城刘府的后宅怕是更加错综复杂,咱们万不可有一丝疏忽。”
“姨娘放心,女儿知晓日后如何行事。”
黄姨娘拍着怀中的祉哥,不知为何心跳得如此慌乱。
三姐依偎在她娘怀里,低声道:“娘,大伯母好相处吗?”
太太冷声道:“你大伯母最重规矩,若不然娘也不会让你大姐从宫里寻来教养嬷嬷,进府后,你万不可行差踏错,被你大伯母挑出毛病。”
“娘,您这般说,女儿更加害怕,一害怕更容易出错。”
太太怒其不争的狠狠拧了她一下,低声道:“平日你毫无规矩娘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若在你大伯母面前坏了规矩,看我怎么收拾你。”她最见不得大嫂整日摆着一张臭脸,时刻盯着众人的言行举止,生怕众人会因此蔑视她的出身。
三姐疼的直咧嘴,痛乎道:“娘,女儿知道的。”
太太锤了她后背几下,叮嘱道:“今日你一定要给娘争气些。”
“知道了,女儿定不会乱了规矩,还不行吗?”
“记住的话,若让你大伯母挑出毛病,看我怎么收拾你。”
“娘,您说大姐今日能过来吗?”
想到大女,太太神色怅然,低声道
“也是……”三姐趴在她娘怀里低声道:“女儿好想大姐。”
“娘也想啊……”
三姐抬起头,笑道:“娘莫要伤心,大姐身怀有孕不能看我们,我们可以去看她啊……以后我们会一直待在京里,咱们有的是日子去看大姐。”
太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慢慢抚摸三姐的后背,淡笑道:“我儿说的是。”
说话间,马车在镇国将军府门口停下,三姐迫不及待的要掀帘出去,被她娘一把扯住,冷脸低斥道:“刚跟你说的话,记到狗肚子里不成,这般没规矩,难不成想让我罚你跪祠堂。”
三姐垂下头,低声道:“娘,女儿错了!”
太太看向身旁的王妈妈,低声道:“一会儿你派人让孙嬷嬷过来,由她看着姑娘。”
王妈妈低声应道。
刘仲修率先下了马车,望着门口的牌匾,心中酸涩不已,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一转眼离家已十数载,如今稚子归家,只见大门口依旧立着那两座石狮子,门匾上的‘镇国将军’四字依旧那般清醒夺目。
刘嘉睿走到二伯身边,低声道:“二伯,您终于回家了,爷爷盼一家人团圆已盼了十数载。”
“嗯。”刘仲修低下头,背过他摸掉眼角的泪水,如今方能体会近乡情怯之含义。
随后太太下了马车,众位姨娘及小主子们纷纷下车,敛着脸上的神色,恭敬的站到老爷及太太身后,垂下头眼神不敢随意乱看。
太太心中颇为感慨,走到老爷身边,轻声道:“老爷,您别太伤怀,如今咱们一家终于回来了。”这些年随老爷外任,独门独院过日子,满府后宅且由她一人掌管,虽潇洒自在,不必守着京城里的规矩,但夜深人静时,又何尝不想念远在京城的爹娘及女儿。
刘仲修握紧太太的手,哽咽道:“夫人说的是,咱们终于回家了。”
太太拿起丝帕轻拭老爷眼角的泪水,安慰道:“老爷,日后会慢慢好的……”
这时,门内传来琐粹的脚步声,只听门内传来中气十足的骂人声,又听到一位中年男人的劝阻声:“爹,您老慢点,当心脚下。”
“滚,老子眼神好着呢?你别没事诅咒老子,难道你盼着老子早点死,好继承将军府不成。”
中年男人苦着声,连连告饶:“爹,儿子怎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老人冷哼道:“谅你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中年男人又劝道:“爹,二弟才到门口,您老慢些走,此次二弟回京在不会离开了。”
“你懂什么?如今老子还活着,若不在活着的时候多看他几眼,难道等老子两腿一蹬,双眼一闭,去地下寻你们娘时,让他看老子死后的殡容不成。”
“爹,您真是……”
“老子怎么了?老子只是说说而已,老子还能活个十几年,定要看到四世同堂才能闭眼去下面见你们娘。”
“爹……”中年男人丧着脸,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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