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太太发现玫儿不仅眉眼展颜不说, 行事越发稳妥, 心中暗暗满意,那日言语敲打本就是为了让她知晓分寸,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按你心意行事,总会出现那个出身比她好, 诗书礼仪比她规范的女子,若她对你言语讽刺,挑剔不堪,到时你该如何自处。
唯有你自己知晓身上的不足之处,或扬长避短或习以为常, 总之你得面对它,这样才不会因为别人几句挑唆的言语而恼羞成怒。
就这样, 太太冷了她几日后,方唤她留下, 淡淡问:“可知哪里错了?”
三姐低着头,小声道:“娘训斥女儿后, 女儿三省吾身方明白您的良苦用心,虽不能立即改掉身上的弊处,但日后行事定会多思多想多看, 让您不在为女儿忧心。”
太太脸色缓了缓,低叹道:“此次若你能明白娘的一番苦心,也不算无药可救。”
三姐抬眼瞥了她娘一眼,小声道:“娘, 您别生女儿的气,女儿虽愚笨却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虽不如大姐那般聪慧替您分忧解难,却再不会胡乱生事惹您担忧。”
“娘不是怕你惹事,便是当真惹了麻烦,娘也会为你摆平,可是玫儿……你总是要嫁人的,日后娘不在你身边,你这般莽撞的性子,可如何是好?”
三姐急急道:“娘放心,六妹同我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若我急于求成反而不美,不如静下心来取长补短,方是正理。”
太太猛地抬头,眼睛如箭一般直视着她,正声道:“此话可是六丫头同你说的?”
三姐吓得不自觉后退两步,瑟瑟道:“娘,可是女儿又说错话了?”
太太身子顿了顿,许久后方开口道:“日后你多听你六妹的话,细细端详她是如何行事,望你从中学到一二。”
“嗯,女儿知晓了。”三姐小声道。
太太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眼神小心翼翼窥着她的玫儿,这还是她出生后第二次这般畏惧她,不过这两次敲打她后总能改掉其身上的一些小毛病,也算喜事一件,唉……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从小过于溺爱她,事到如今反而害了她。
太太敛了敛脸上的神色,对其挥手道:“过来,让娘好好瞧瞧你。”
“娘……”三姐心底有些畏惧,犹豫着不敢上前。
“是不是怕娘了?”
三姐轻轻的点头,低着头道:“娘,其实女儿心里知晓您这么做都是为了我着想,可是您越心急女儿越怕,越怕就又容易犯错,越犯错越不如您心意,我是不如六妹头脑聪慧,行事有懂分寸,可我也有她没有的长处,我比她勤奋好学,日后定认真听您的话,您让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顿了顿又道:“因为女儿知道,娘一心一意为女儿打算。”
话到此处,太太再也忍不住,几步行至她面前,搂着她轻声道:“娘所做所言皆是为了我儿将来,盼你日后嫁人不受婆家磋磨,不被人利用,不听信流言蜚语……”
被她娘紧抱在怀里的三姐身子微僵,过了好一会儿方卸下心防,抬手搂着她娘,哑着声音道:“女儿知道了,娘……”
身后的菱香不由拿起丝帕点了点眼角,嘴角却微微含笑,三姑娘总算懂事了,懂得太太所做的一切皆是为她着想。
日子流水一般飞驰而过,从秋过冬也不过转瞬间。
招银掀开帷帐,看着床上裹着红锦团丝锦被,蜷着身子睡得脸色红扑扑的姑娘,轻声唤道:“姑娘,到时辰起床了……”
刘湘婉翻了个身,闭着眼喃喃道:“再让我睡会儿,困……”
“姑娘,时辰真的不早了,再不起怕是去正房请安会得迟到,到时候其他主子们怕
大约半盏茶,只听床上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招银眉开眼笑道:“姑娘,可是要起?”
刘湘婉迷瞪着双眼,含含糊糊道:“今日帮我个假,就说我昨晚睡觉蹬被子,一不小心受凉了,身子有些发热。”
招银:……
“姑娘,大大前日三姑娘身体有恙,前日五姑娘拉肚,昨儿七姑娘腿崴了,今日您再抱恙,太太那边怕是……”火冒三丈!
躺在被窝里的刘湘婉哀叫一声:这日子怎么就过得这般糟心呢?连告假的理由都被众姐妹用尽了。
招银赶紧上前一步,扶着姑娘坐起来,小声道:“姑娘,外面下雪了,难道您不想看看今年冬天的初雪,奴婢瞧了几眼,景致美的很。”没办法,只能找个理由哄着姑娘起床。
果然,刘湘婉猛地睁开眼睛,眼睛望向门面:“下初雪了。”
“约莫昨晚丑时下的,早晨奴婢起床后发现地上积了半尺高的积雪。”
“快快服侍我穿衣。”刘湘婉冷不丁掀开锦被便要下地。
招银忙拦住她:“姑娘,外面冷的很,待奴婢伺候您穿衣后,咱们在出去吧。”
刘湘婉动作一僵,畏冷的她叹气道:“好吧!”
招银笑着说:“就晓得姑娘心疼奴婢,若您贸然出去,真害了头疼脑热,赵妈妈还不得埋怨死奴婢。”
“哼!惯会儿拿赵妈妈压我。”刘湘婉撇了撇嘴。
“可这招却是百试百灵……”嘴上这般打趣,手上动作却一直没停,待服侍姑娘穿完外衣,又且其拿了件粉色小妖套上。
这时招娣端着热水进来,冻得脸颊绯红,哈气道:“姑娘,今日真冷,奴婢去厨房取热水,一路过来,手都要冻掉了。”
“那你快快把手放进我被窝里,里面许还有些热乎气。”
招娣放下面盆,搓着手走了几步将手放在姑娘被窝里,舒了口气道:“真暖和啊……”
刘湘婉洗漱后,坐在梳妆台上,招银替她挽好头发,从妆匣里拿出一只珍珠簪子别在发上,笑着问:“姑娘,这个可好?”
“不错,淡雅朴素,”对着铜镜笑了笑:“到是很符合今日的雪景。”
床边捂手的招娣总算暖和些,着手铺床,笑着说:“姑娘,今日虽冷的很,但景色尤其好,一路走来,奴婢瞧着府里好似……好似……”歪着头皱眉却不知如何形容。
“银装素裹。”刘湘婉噗呲笑出声,看着她道:“没事别总是贪玩,闲暇去书房里看看‘三字经’‘弟子规’这类的书。”
招娣低着头:“姑娘,奴婢脑子愚笨,如今也只记住姨娘教的字,其他的也只是囵吞个大概。”
刘湘婉从未想过此番,描眉的手一顿,低叹道:“往日倒是我疏忽了。”
“姑娘为甚这般说?”
刘湘婉眉眼一笑,对她们道:“今日起,闲暇时我教你们重新识字。”
“姑娘……”招娣手中的被掉在床上。
“姑娘……”招银手中的木梳掉在地上。
“冬日不似其他季节,闲来无事时可以在府中闲逛,如今外面冷的厉害,待下午无事我便教你们识字。”
招银招娣满心欢喜的点头:“姑娘,奴婢们一定用心学习。”
刘湘婉笑眯眯道:“日后你们可是我的左膀右臂,能力必须超过他人。”待得日后嫁人,手上有份不错的嫁妆,她就可以每天躺在睡懒觉什么也不用管,至于厨房采买及看账本这类的繁琐的事,自然由她们二人帮她处理。
见姑娘望着她们嘴
“赵妈妈呢?”
招娣道:“妈妈去厨房给您端膳食去了?”
“日后若在碰到下雪天,你们二人中便选出一人去厨房,赵妈妈年纪大了,雪天路滑,万一摔倒,可不是小事。”
招银招娣捂嘴笑道:“奴婢们知晓了,”这时耳边又传来走路声,遂大声调侃道:“姑娘就知道心疼赵妈妈。”
赵妈妈闻声而来,笑着问她们:“姑娘可是老奴一手带大的,不心疼老奴难道心疼你们这两个不知分寸的小蹄子?”
招娣碰碰招银的胳膊,小声道:“你看妈妈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赵妈妈上前几步,作势要打她:“找打的小蹄子,还敢编排我?”
“妈妈,奴婢错了,不该光长个头不长记性。”招娣退后两步,躲在姑娘身后,小声告饶道:“姑娘,救救奴婢。”
刘湘婉身子一闪,指着招娣道:“妈妈安心教训她就是。”
赵妈妈及招娣神色一愣,立在一旁的招银忍不住捂嘴偷笑,每每姑娘所做的决定总能出乎人意料。
待主仆四人到得正厅,刘湘婉穿着粉色小袄走到窗前,到底忍不住打开窗户,极目一望,尽是白色,大雪过后,天空越发的蔚蓝,扬扬洒洒的雪花,伴着瑟瑟的冷风,吹散因冬日骤冷后枝枯叶败的萧条,一片雪花顺着冷风飘落在她脸上,凉丝丝的瞬间化成一滴水,既降了人心底的燥热又美化美景。
身后随之而来的赵妈妈忙关上窗户,皱眉道:“姑娘,切莫站在窗前如此长的时间,您起床不久,万一被冻到惹了风寒便不好了。”
刘湘婉无奈的转回身,徐步而走,坐在桌前发呆,见此招娣问:“姑娘,可是早膳不合胃口?”
“若不然从明日起,早膳我便不吃了……”
赵妈妈惊呼:“这是为甚?”
“能多睡一会儿觉。”
得知结果,其余三人皆无可奈何的看着她。
赵妈妈在旁劝道:“姑娘,您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膳多少吃点,省的白日里上课饥饿难耐。”
其实她也只是说说而已,无可奈何的拿起筷子夹了个肉包子,一口一口不知不觉吃了两个兼喝了一碗大米粥。
身旁随伺的招娣咽了咽喉咙:姑娘这还算没有食欲吗?
到得正房门口,刘湘婉竟看到久未见的王妈妈,笑着问:“妈妈何事回来的?”
王妈妈福了福身,满脸笑容道:“劳六姑娘惦记,老奴昨晚戌时到得府中,拜见太太后便回房歇息了。”
“那您怎没进屋伺候母亲?”
“太太担忧老奴太多劳累,让老奴歇息几日再来当差,可老奴打小就是伺候人的命,这不起来后便直接过来了。”
刘湘婉握着她的手,劝慰道:“如今天寒地冻,冷风呼啸,母亲心疼您一路日夜兼程,风尘仆仆的往回赶,怎舍得让您立即当差。”
“您说的是,老奴岁数大了,身子骨不如以前硬朗,这不昨儿刚到的府中,太太便遣了大夫过府把脉问诊,晓得老奴身子康健后方宽了心,且嘱咐老奴多歇息几日再来当差。”
“如此说来,您何不听母亲的话,好好歇息几日,养足精神在来伺候母亲。”
王妈妈笑着说:“老奴也想啊,可老奴一辈子为奴为婢伺候惯了太太,真让老奴闲着,怕是病痛就得来找老奴了。”
“王妈妈还是这般喜欢开玩笑。”
“老奴不在这段时日,姑娘可还好?”
刘湘婉含
“如此甚好,”王妈妈仔细瞧着六姑娘眉眼,又道:“老奴瞧着您好似长高不少。”
“当真?”刘湘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
王妈妈笑着说:“姑娘如今正是长个的年岁,看着身子抽条不少。”
二人正聊得开心,听见后面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王妈妈便道:“老奴扶着姑娘进屋。”
刘湘婉脸色微红,挥手推辞道:“您可是母亲身边的老人,怎能劳您搀扶我,这不是折我寿吗?”
“姑娘这般说着实是抬举老奴了。”
行走间,刘湘婉不禁问道:“不知大姐身子可好,小外甥是否会说话?”
“大姑娘身体好着呢,如今正怀了二胎,听身边服侍的丫鬟们说,稳婆特意来看过,说大姑娘这胎又是哥儿。”眼里的喜意遮都遮不住。
“真是太好了?”刘湘婉同样笑逐颜开。
王妈妈怅然道:“大姑娘总算熬出头了……”
一句话喜忧参半,喜的是大姐终于在婆家站稳脚跟,忧的是女人生子就如一脚踏上鬼门关,生死听天由命。
刘湘婉忙道:“大姐是有福之人,定能平安诞下哥儿。”
王妈妈笑的眯起眼,与她轻声道:“大姑娘收到您亲自缝给小少爷的衣裳,欣喜得落泪了,更是当着老奴的面让婢女为小少爷穿,没想到无论尺寸还是样式皆得他喜欢,待让他脱下便说什么也不让。”
刘湘婉拿着丝帕遮住嘴角的笑意,堪堪道:“若毅哥喜欢,日后我在给他做。”
“那就劳您费心了。”
“看您说的,毅哥是我的外甥,我做六姨的尽尽心意本就是应当的。”
王妈妈笑着点头应下。
进屋后,众姐妹皆比她来得早,王妈妈松开她的手,对众人福了福身,三姐起身行至她面前,挽着她的胳膊娇嗔道:“妈妈何事回来了?我竟不知道?”
“劳三姑娘惦记,老奴昨儿回来,因回来的匆忙,便没有立即去您院子给您请安。”
三姐笑着说:“您是娘身边的老人又是看着我长大,若您顶着疲乏去给我请安,娘知晓后怕是又得扒了我的皮,狠狠训斥我。”
闻言,王妈妈神色大震:“姑娘……”
三姐继续道:“妈妈不知,自你去了京城,娘总是神色恍惚,有时竟将菱香唤成你,惹的菱香吃醋不已。”
一段时日不见,姑娘懂事不少,遂王妈妈笑道:“姑娘又在打趣老奴?”
“若你不信,待姐妹们散去,咱们私底下悄悄问娘就是。”
王妈妈含笑点头:“姑娘说的话,老奴自是信的。”
三姐叹了口气,故意道:“还好妈妈回来了,若不然娘每每责骂我,都没人替我出头,帮我在娘面前说和说和。”
“老奴离开后,您可是又闯了什么祸,惹得太太不高兴。”
“在娘眼里,我便是完美无缺,她也能挑出毛病来。”
“太太对您严厉些也是为了您着想。”
三姐撅着嘴,嬉笑道:“这话到是真的。”言罢,对她身旁的六妹使眼色:“有事同你说。”一把扯过刘湘婉坐在凳子上,二人窃窃私语。
王妈妈眼神不自觉环绕一圈,仅仅三月未在府中,主子们变化却是蛮大的,二姑娘瞧着神色越发阴郁,眉头不展,四姑娘虽眼带笑意,但却越发难辨真伪,五姑娘到是没怎么变,依旧大大咧咧与七姑娘嘀嘀咕咕,七姑娘整个人明媚不少,适才还对她笑了笑,最让她诧异的便是三姑娘,以
半刻钟后,太太扶着菱香出来,众人对其福了福身,坐在上首的她眼神一扫,看到中间低着头,躬着腰站在一旁的王妈妈,眼神顿了顿,责怪道:“你这老货,不是让你歇息几日再来当差吗?”
王妈妈上前两步,笑着说:“您担心老奴的身体,老奴也担心您啊,也不知老奴不在这段日子,她们有没有尽心服侍你。”
太太嗔怒道:“可有缓过神儿来?”
王妈妈笑着回道:“太太体恤老奴,让老奴早早回去歇息,昨晚老奴一觉睡到大天亮,这才发现,金窝银窝不如在自己家的炕头睡得踏实安稳。”
“你这老货,还不上来……”太太笑的眉不见眼。
王妈妈喜滋滋的上前,站到太太身后。
这时太太对菱香道:“让丫鬟们进来吧!”
菱香福了福身,福身应道,随后脚步轻移的走到门口,掀帘道:“进来吧!”
六个丫鬟端着托盘进来,一时间琳琅满目的金银首饰晃得人眼睛睁不开,太太扫了一眼,淡淡道:“这是你们大姐为你等准备的礼物。”
六个丫鬟分别走至姑娘们的面前,端着托盘福了福身,众人互相看看,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太太道:“收着吧!这是你们大姐的一番心意。”
二姐最为年长,遂众姐妹皆看她行事,在众人紧盯的神色下,她瞥了眼太太的脸色,见其脸色未见不虞,方抬手从托盘里拿出一支金镶珠宝蝴蝶簪,入手那一瞬间,只见簪子上轻薄如翼的蝴蝶好似展翅高飞,活灵活现,喜得她爱不释手。
见二姐取了东西,三姐迫不及待拿起属于她的那只赤金松鹤长簪,四姐得到一支云鬓花颜金步摇,五姐得到一支瑞珠赤字金步摇,刘湘婉则是一支云鬓花颜金步摇及七姐的紫色金翅玉步摇,众人拿在手中,细细端详着,脸上皆露出喜不自禁的神色。
六姐妹将东西放在身后随伺的丫鬟手中,站起来一同道:“母亲,女儿们谢过大姐惦念之情。”
“你们喜欢便好,这是你们大姐按着往日你们的喜好准备了?可见她对你们的心意。”
众姐妹福了福身,又道:“大姐疼爱妹妹之情,我等姐妹不敢忘怀。”
太太含笑道:“只盼你们姐妹们之后能和睦相处。”
王妈妈在旁笑着说:“太太,大姑娘可是很惦记您与姑娘们的,老奴去探望她时,总拉着老奴的手说:未出嫁时,总与姐妹们为了争一样东西而闹得面红耳赤,待得嫁人后,方知在另一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便是想同人吵个嘴,也是轻易不敢的?”
太太低头叹声道:“为人媳哪是那么容易的?”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待字闺中的闺中小姐哪个不是怀揣满腔欣喜的嫁人,待嫁人后方知,婆婆的磋磨,妯娌的刁难,恶仆的贼胆,皆会让你在婆家战战兢兢的活着。
王妈妈怎会不知太太心中所虑,不由宽慰道:“您不必太过忧心大姑娘,她如今又身怀有孕,且这次怀的还是个哥儿,有两个少爷傍身,大姑娘算是在安国公府站稳脚跟了。”
果然,太太眉眼带笑道:“大丫头是个有心急的,未出嫁时便帮我打理府中内务,出嫁后以她的手腕,我自是不担心她在婆家受苦。”只是担心她受了委屈却独自咽下,不肯如实告诉她。
三姐笑着插嘴:“娘莫要太伤心,待明年春我们跟随爹爹回京,到时就能去探望姐姐,咱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想到这个,太太含笑道:“玫儿此话甚得我心。”老爷回京的消息已经得了准信,也就无需遮遮
“娘,京城真有那般繁华吗?”
太太笑着对她道:“这……你得问问王妈妈,毕竟娘也十多年没回到京城,京城里的人与物大抵都有了变化。”
作姑娘时,夫子曾道:‘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千帆过尽后方知此话的道理。
唉!时间如梭,你能等它,它却从来不会等你。
这下不仅三姐,屋中众姐妹眼睛纷纷看向王妈妈,惹的她傲娇道:“若说繁华,岂能比得上这‘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苏州,不过京城景致虽不如这般别致,但却是‘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沿路行走不是能看见这家的侯爷,便能遇到哪家的郡爷,总是皆是达官贵人。”
三姐听的一愣愣:“这么玄乎?”
王妈妈笑着说:“若姑娘不信,待得老爷回京述职时,您就知晓了。”
众人听的不免神往之,毕竟那里聚集了众多的文人墨客,官宦子弟,将门虎子,随便拿来一人说不得便是佳婿良配。
唯有刘湘婉不甚在意,大凉国又不是民风开放,女子可随意行走于街道的朝代,似她们这般的内宅小姐,最后的结果不过是被爹爹或太太配给对其有帮助,有助力的官宦人家的子弟罢了,官官相护,除了互相贿赂还有便是互相结亲,成了亲家,自然你家我家变成一家。
见众人渴望的神色,太太含笑道:“待日后我们回到京城,母亲带你们去外公家走亲亲,那时你们便知晓现在的你们有多享福,待得那时且看京城里达官显贵的人家有多重视姑娘们的闺阁教养。”
坐在末首的二姐脸色一白,月余前太太带她赴各家女眷的宴请,明面上对其道是为了与她们打好关系,实则是为了相看各家的少爷,太太如此遮掩,却不知此事早已众人皆知。
太太如此着急,可见爹爹暗地里定也是催得紧,若不然如何能不顾她的脸面,如此焦急的张罗她的婚事,任谁家女儿嫁人,婚事不得准备一两年,这期间更是要细细查看其人品,可是她呢,却要在一个月内匆忙的定亲,三个月后便要出嫁,也不问她是否同意,太太便将她的生辰八字与了人家,着相士看过后道是大吉,便见爹爹与太太脸上笑开了花。
现在的她不仅怨恨太太,连着爹爹也心生埋怨,她不是太太的女儿,太太对她爱答不理尚可以理解,可是爹爹呢?她是爹爹的血脉啊,从小没了生母,他又整日忙于公务,在这百般算计的大宅里,她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说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爹爹却从关心过她的安危,任孤苦伶仃的她独自面对面带笑意,心存歹意之人。
既然谁也不在乎她,那她自谋出路又有何不对,难道坐等太太为她胡乱配个浪荡子不成,至于府中那三位贵客,虽她心有算计,但最后并未付之于行动,怎就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她不懂,爹爹为何这般狠心?太太为何这般无情?老天爷为何这般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