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完成太太交代的任务, 刘湘婉时刻紧绷的心神一松, 躺在床上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悠闲日子, 这日阳光明媚, 和风徐徐, 懒惰的她伸伸懒腰觉得不能再这般饱暖思□□, 遂决定出门透透气, 于是在赵妈妈欣喜的目光下带着招银在府中各处听风赏景,徒留赵妈妈及招娣二人看家, 招娣不满,在身后噘嘴跺脚道:“姑娘,奴婢也想同您一同去?”
刘湘婉赶紧挥手, 安抚道:“留你看家, 我最为放心。”实在是怕了招娣寡噪的声音,若是带她同去,哪还有心情赏花看景,怕是一路上被她嘀嘀咕咕声弄得头脑发胀。
许是老天爷见不得她日子过得太过悠闲, 刚走到一处凉亭坐下休息片刻,看看这周围的绿树环绕及假山瀑布,便见贵客之一的魏廷茂带着小厮往她方向走来,她躲避不及,唯有假装站在一旁欣赏微风吹动柳树使其软弱摇摆的样子。
待对面之人离她上有几步远,缓缓收回眼中惊叹之色,低声对身后招银说了句话,方面带笑容的福了福身:“魏大哥好。”
魏廷茂在此偶遇刘湘婉,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此事怕是只有他本人清楚,看着面前恭敬有礼与他招呼的小人,挑挑眉:“六妹妹不去上课怎跑到此处来,莫不是故意逃课来此处欣赏异样的景致。”
刘湘婉低着头,看着绣鞋上的花纹,小声道:“不敢欺瞒魏大哥,小妹已有些时日未去学堂上课,今日来此母亲也是准许的。”言外之意,她身为府中千金,想来此处赏花看景难道还要跟他这个客人事先报备不成,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怪不得!我道已有月余未见六妹妹去学堂上课,原是事出有因。”除了第一次贸然闯入秦夫子课堂被他训斥出来,下课后偶遇府中众千金后,后来几次去学堂听课,总能遇到府中其他几位千金却再未见过眼前之人。
也许是心有所感,面对危险之人她不自觉汗毛竖起,就像此刻,有了危机感的刘湘婉又对其福了福身:“此处风景我已看完,就不多在此逗留,魏大哥您请自便。”说着对身后的招银使了使眼色,主仆二人抬脚欲要离开。
魏廷茂脚步一挪,直直挡在刘湘婉面前,使得她紧皱眉头,抬头道:“魏大哥这是何意?”
“六妹妹上次之妙语连珠,让魏某好生感叹,遂想再次向六妹妹讨教一二。”
刘湘婉脚步后退一步,淡淡道:“魏大哥说笑了,那日我所言不过是取巧罢了,哪里值得你如此夸赞。”
“六妹妹太过自谦,有时候取巧也在一个‘妙’字不是?”
“魏大哥到底有何事?”刘湘婉不解这人为何阻她离开,忍不住问。
魏廷茂见她脸色紧绷,隐隐有发怒之相,淡笑道:“只是觉得六妹妹说话颇为风趣,想与你聊聊天罢了!”
“记得那天我与二姐争论过男女有别之事,不知魏大哥是否记得?”
魏廷茂一本正经的颔首附和。
“既然魏大哥还记得,不知为何还要阻我离开,若是被人看见,这不是让我……”
“自打嘴巴!”魏廷茂接过她的话。
刘湘婉涨红着脸:“知道还明知故犯!”
“哦?原来六妹妹想说的‘明知故犯’。”
刘湘婉气愤:谁同你争论这个了!
立在身后的招银见不得自家姑娘受委屈,上前一步护着她,声色厉苒道:“魏少爷,我家姑娘年纪尚小,经不起你这般开玩笑。”
再看魏廷茂身后的小厮同样一脸愤愤不平,反驳道:“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份!”
“豆包!休得无礼!”魏廷茂眸光扫了扫他
刘湘婉主仆二人恍若不闻,皆被这小厮的名字雷倒,魏廷茂虽样貌俊朗但也魁梧奇伟,一看日后就是领军的将士首领,在看跟在他身后的小厮身材同样五大三粗,只不过年龄比他主子稍小点,没想到起了这么个与他身材不符的名字,越看这小厮越觉得好笑,直至忍不住拿起丝帕遮住嘴角的笑意。
那小厮显然明白她们二人因何发笑,想反驳又惧怕少爷的目光,唯有气愤的低头暗骂,心里合计着曲终人散后如何哀求少爷重新为他取个名字。
见面前的小人有了笑模样,魏廷茂明知故问道:“六妹妹因何发笑?”
刘湘婉面色不自然的咳了咳:“你这小厮名字取得甚为贴切,很有意境。”
“豆包,还不谢谢六姑娘对你的褒奖。”
豆包整张脸苦成一团,就差眼角落泪,弓着身哑音道:“奴才谢过六姑娘的夸奖。”
刘湘婉顿了顿,淡淡道:“不知魏大哥还有事吗?若无,母亲还候我过去请安。”
“不知六妹妹何时去上课?”
“待我给母亲请安后问问她的意思。”
魏廷茂身子一转,面带疑惑道:“魏某心中尚有一疑问,不知六妹妹可否告知?”
刘湘婉想了想,脸色涩然道:“实不相瞒,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红除了女红我尚能拿出手,其他真是不堪献于人前,遂魏大哥所疑之事,以我鄙陋的学识怕是解答不了你心中的疑惑。”
“我还未说,你又怎会不知?”
事已至此,刘湘婉唯有道:“若我知道,定知无不言。”
“不知六妹妹为何一直唤我魏大哥而不是魏哥哥,倒显得十分生分?”
刘湘婉恼羞成怒,若不是她年岁尚小,定当此人视为登徒子,看着正气禀然实则花拳绣腿之徒,冷冷道:“我虽学识不多,但尚能分清家人与外人之区别。”
魏廷茂心思一转,却在意她说的那两个字,“家人”与“嫁人”音相似意却截然相反,嘴角不由上翘:“原来六妹妹竟一直把我当做外人。”
刘湘婉意有所指道:“魏大哥说的哪里话,倘若哪一日你成了刘府的家里人,我定也将你看做家人。”为何这般说,实则是在假山后面她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怕引人误会,这才将话这般圆过去。
魏廷茂竟揖礼道:“六妹妹好口才!”
刘湘婉装模作样福了福身,回礼道:“魏大哥夸奖了!”见红色身影仍藏身于假山处,心知速速离开才能避开是非,遂道:“既然魏大哥心中之疑惑已解,妹妹这厢便先离开了。”
魏廷茂侧身避过,为她让路。
刘湘婉行了三步经过魏廷茂身侧时,不经意道:“魏大哥不是很欣赏我的妙语连珠吗?那我便送你一个,裁缝不带尺是为何意?”
魏廷茂神色呆愣下,想转身拉她,怎奈小人好似早已料到,三步并一步飞快得躲开,徒留背影与他,这丫头真是呲牙必报的人!
飞快逃离凉亭的刘湘婉一门心思只顾往前走,直到身后招银追不上她,喘着粗气唤她:“姑娘,后面无人追来,您且慢点走。”
闻言,刘湘婉猛地停住脚步,脸上腾出热气使劲用手扇风,嘴中嘟囔道:“真是晦气,出门遇煞星,早知这样还不如窝在床上悠闲自在。”也不知那红色衣角是谁,偷听到多少。
招银喘着气捻上姑娘,想到临走之时,姑娘在魏少爷耳边嘀咕的话,不禁问道:“姑娘,您打的什么哑谜?”
刘湘婉眼神不善
这个魏廷茂能文能武,怕是早知假山处躲着人偏不告诉她,还故意与她打太极,也不知心里作甚打算,这人心思太过复杂又兼并腹黑心肠,日后见到必要绕道而行。
“那我们真去给太太请安吗?”
刘湘婉脸色一僵:“为了不让人抓到话柄,咱们还是去一趟吧!”
真是个煞星,遇到他算她倒霉!
豆包上前,扯了扯少爷的胳膊,下巴冲假山微抬,魏廷茂眼神瞥过却置之不理,淡淡道:“回去吧!”
“少爷,咱们不再去别处逛逛。”
“这府中虽处处景色怡然,却唯有此处更令我欢喜,既然欣赏完了美景,自然要回去。”
豆包小声道:“少爷,藏在假山里的人要不要将其打晕。”
魏廷茂不甚在意,淡淡道:“不足为据。”走了几步,心中一直想着刘湘婉那句‘裁缝不带尺’,不用想也知道小丫头这是用话讽刺他,可心里却越发想知道答案。
走了几丈远,豆包在其身后左思右想,方小声开口:“少爷?奴才想求您个事?”
“若是改名之事则无需重提。”魏廷茂一句话熄灭豆包心底燃气的火苗。
豆包心中不平,反驳道:“少爷,奴才现在还小,这名字还不甚重要,可日后总要娶妻生子,难道要奴才一辈子叫‘豆包’这个名字,便是奴才媳妇不嫌弃,将来孩儿们势必会嘲笑我这个当爹的。”
魏廷茂往前走了几步,听他之言后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他郑重其事道:“你说的甚是有理。”
豆包心中一喜:“求少爷重新赐名。”待要掀袍跪下谢恩,却被少爷拦住。
只听他道:“待你为夫为父那天,我在为你重新赐名,这段时日我会细心为你思索大名,可好?”
豆包哭丧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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