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有云
二姐三姐四姐回到各自院子, 回屋后遣开身边服侍的丫鬟, 躺在床上神情不免有些恍惚, 皆被那三人言行举止间的风度所倾倒, 心里不由猜想:也不知今晚用膳时他们三人可有注意到‘她’, 捂着绯红的脸颊暗暗筹划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偶遇他们。
最好能让他们其中之一对‘她’一见倾心。
张姨娘一直在五姐的院子候着她, 见她回来忙拉着她的手迫不及待追问:“四位少爷长相如何?家世如何?心地如何?最重要的是可有注意到你?”
五姐翻了个白眼:“姨娘, 我也只是今晚与他们有了一面之缘而已,如何知晓他们好与坏。”
张姨娘怒其不争:“你个傻丫头,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还能干点什么?”
五姐撇撇嘴角:“姨娘,他们是何身份与我有何关系, 我只知道您与太太关系甚是紧张, 眼下咱们还是做好分内之事才是正理。”
“你这傻丫头,合着姨娘跟你说的话全当耳旁风了。”
五姐叹气:“姨娘,您只顾着府中的四位客人,可想过晚膳时我一直端着身子没敢夹菜,生怕手不稳闹出声响惹来笑话, 丢了您的颜面, 您能不能让我歇会儿喘口气。”
“一顿不吃能饿死你。”
“姨娘, 您再这样无理取闹就先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张姨娘不甘心的跺跺脚, 怒骂道:“你怎一点也不体谅姨娘的苦心?”
“姨娘, 我自知身份微低,不敢高攀名门望族家的长子嫡孙, 只想做普通人家的嫡妻主母,难道有错吗?”
“普通人家?知府家的千金也是他们能惦念高攀的?”
“说的好听是知府家的千金,可却是庶出身份。”
“庶出怎么了?那也是很多人做梦都求不来的身份,你却偏偏不知足、”
五姐苦笑:“姨娘,我跟你说不一块去,咱们还是别讨论了。”
张姨娘真恨不得一巴掌拍醒她脑子里那些没用的东西,气急败坏道:“好话歹话说皆与你听,偏你一点也不上心。”
她这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自找罪受!
“姨娘,我再最后一遍,今日来的四人除了大伯家的二哥,其余三人犹如天上的月亮高不可攀,以我庶出的身份不要说嫡妻之位,便是为妾怕也是玷污他们的风华。”
况且她誓死不为妾!
这话却不能当着姨娘的面说出来,怕惹她伤心。
赵姨娘的院子,七姐小心翼翼摸着姨娘凸起的肚子笑着问:“姨娘,今儿弟弟可听话?”
“嗯,哥儿很是活泼好动。”
母女俩聊了会儿天,赵姨娘不自觉将话题转到四位客人身上,不放心的叮咛:“姑娘还小,千万别听了某些人的怂恿做出一些不知分寸的事。”她如今身怀六甲,对姑娘的照顾自然不如往日那般细心,深怕她被人挑唆冲动行事。
“姨娘放心,这点道理女儿还是懂的。”
赵姨娘摸摸她的脑袋:“自从我怀了你弟弟,姑娘懂事不少。”母女俩不知因何,心中都坚定这胎定是儿子。
也许只有生了儿子才能在这后宅中占有一席之地,像李姨娘、张姨娘更甚至如今的黄姨娘。
七姐道:“姨娘放心,女儿如今越发懂事了,只要您平安诞下弟弟,咱们的好日子长着呢。”
赵姨娘笑着说:“有姑娘这话,姨娘日后就安心等待你弟弟的出生。”
四人离开后,太太拿着丝帕捂嘴笑道:“老
曹霁光乃曹丞相的嫡幼子,不光样貌非凡又才高八斗,且有那等显贵的出身前途更是一片光明,若他能相中玫儿,那她岂不是做梦都能笑醒。
刘仲修瞥了她一眼:“我的夫人,你这胃口不小啊。”
太太翻了个白眼:“难道老爷没有这等想法?”
“这等才貌双全的好儿郎,家中有女儿的爹娘岂能不窥觑?”
太太嘴角上翘:“这不就是了。”
“不过却不是我们玫儿能高攀上的?”刘仲修见她脸色发黑,不急不慢的解释:“丈母娘看女婿自然越看越顺眼,但你也要知晓,天底下不光你一人觉得曹霁光诗书礼仪样样都好,况以他的学识渊博怕是配个皇家公主都不为过,你在比较下咱们玫儿?”
太太气不过,扯着丝帕怒声反驳:“老爷怎如此贬低玫儿,好似她不是你的女儿?”
刘仲修淡声道:“我就是为了她好才不想让她嫁入那等关系错综复杂的世家中,试问以玫儿的心智能在那种吃人的地方活下去吗?”别没吃到人反被人连人带骨头吃掉。
不是他这做爹的不厚道,故意贬低自己的女儿,实则玫儿心思太过单纯容易被人蛊惑,不适合嫁入世家大宅里勾心斗角。
太太怒急,冷哼道:“妾明白老爷的意思,天色已晚,妾有些累了,今晚老爷还是去其他姨娘那歇息吧!”
心火难平,太太拒老爷于门外,王妈妈在旁看着不由着急,太太怎每次与老爷一言不合就使小性子,唉!
老爷冷哼一声:“不可理喻。”甩袖而走。
王妈妈叹气:“太太您这又是何苦……”
太太气急败坏:“我就见不得老爷贬低玫儿,难道我生的孩儿就这般不入他的眼。”
“太太消消气,老爷也是为了咱们姑娘好。”
“哼,怕是为了二丫头吧!她不是到了定亲的年岁,老爷怕是心中另有打算,不过我岂是那么容易被人糊弄摆布之人。”
王妈妈劝道:“太太,凡事您别老跟老爷拧着来。”最后伤心的还不是您。
“他若事事为玫儿着想,何苦我百般算计千万筹划,说白了他就是对玫儿没有慈父之心。”
王妈妈深知盛怒中的太太越劝越火上浇油,不如让太太稍事冷静,慢慢思索老爷的话,不过心中却十分赞同老爷的话,三姑娘确实不适合在错综复杂的名门望族为妻为媳。
从正房出来后,四人跟随小厮回到景庭轩,内室曹霁光关上房门,先看看其他二人神色莫名的脸色,对魏廷茂道:“不知你们发现没,世伯言语中好像总是在打探些什么?”
魏廷茂坐在椅子上,手指沾了茶杯里的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其余三人围着他皱眉道:“止是何意?”
“差池不相见,黾勉空仰止。”魏廷茂起身走至窗前,看着半空中那一轮月牙,声音寂寥:“眼下我们的行李还有随从还未到,这几日我们不如四处游山玩水,既看看这苏州巧夺天工的美景又可利用闲暇时间探探世伯话里的言外之意。”
宋天明渐渐收敛脸上的笑容,思索片刻:“兵法有云: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到那时真有个异动,咱们也好来个先发制人。”总不至于被人后发制人来的好。
刘嘉睿踌躇了一下,嗫嚅道:“别怪兄弟没提醒你们,我二叔这人城府极深,试想他没靠家中的荫庇一步一步爬到如今这官衔,能是简单的人吗?若想从他嘴中探出什么口风,怕是难于登天。”
别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刘嘉睿摇了摇头:“咱们还是顺其自然,千万别做太过惹人注目的事,反倒对青墨行事不利。”
“你……”
魏廷茂开口打断两人的争执不休,掷地有声道:“有些事不是不能做而是不愿做,但也有些事与我而言则是必须做,即使刀山血海也得去闯一闯。”
苏州一行本就在他计划之内且势在必行,此次若得不到秦将军的支持,大哥在军中的地位怕是会受起影响,那之前所做的一切不是徒劳无功,更加遂了那贱人的意由此夺了大哥的兵权。
曹霁光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为了以防万一,魏廷茂淡淡道:“这件事我准备独自前往,你们不必插手。”
“为什么?”宋天明神色不虞,他可不是不讲道义的人。
魏廷茂低缓道:“我知你们的心意,但子渊说的很对,我们四人一起行动着实惹人注目,不如我独来独往行事方便。”
曹霁光点头,赞许道:“确实,如今我们还不清楚世伯的打算,还是小心为上。”
既然他三人都同意,宋天明唯有听之从之。
翌日,辗转反侧未能安睡的魏廷茂对其他三人道:“咱们今日不如去府中坐堂夫子那听听课,趁机与翊哥他们套套交情,你们觉得如何?”
刘嘉睿直摇头:“我不爱听书,我一听书就容易犯困。”
曹霁光却道:“说到翊哥,我到是真想会会他,看看我们俩学问到底谁略胜一筹。”
没想到这小小的苏州城竟有激起他胜负欲望之人。
宋光明挥动手中折扇,无奈道:“对我而言,从武喜文皆无所谓,反正我志趣都不在这些,不过能从他处多了解些不熟识地方的风土人情,于我日后游历大江南北及有好处。”
四人中三人赞同,刘嘉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尾随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