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汾城金融或财经小报,倏而爆出几条热闻。
主人公相关,皆是葛氏近来入主董事会,攥握公司上下全脉的新一任掌权人,葛家的大公子,葛丛鹭。
新任家主顺利入主葛氏后,手段隐而凌厉,如叶锋偏行,看似温和无痕,实则刀刀利落,刃刃割人。
而论及这位公子的来头,众说纷纷。
有人说他早年便随了葛氏旧主的儿子,即葛楹的亲哥,居于海外,不见踪影,此刻甫又回国掌权,实属突兀;也有人说,葛丛鹭及其舅舅这一对舅甥,虽神龙不见摆尾,可论及葛氏海外部门的业务开发,每每相关于此的负责人文件签署,又实打实地落款为两人的名字,以此看来,好像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也就意味着,虽说单单寻不到他们的具体行踪,但暗地里有关公司海外分部的运作,其实都在这两人的掌控之中。
眼下葛丛鹭辗转间独自回国,也不过是承接了原本就该有的位置,按照道理,实在是指摘不了什么。
再谈起那些年的缺席,也算作是他回国前的小插曲罢了。
无数媒体原本就因为沈鸫言和葛烟两人的公开,格外关注沈,梁以及葛方的一切动态。
此刻注意力落于葛丛鹭身上,有关这位公子当年为何骤然出国的猜测,就没停过。
梁潇潇是这其中,少数知晓内情的人。
当年乔牧华和葛楹离婚,除了两人闹到最后各方面都不合,这其中,多半有乔家的推力。
乔牧华是那个年代颇具才华的青年画家,于单亲家庭长大,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他生活拮据,却也因为落了张好看的相貌和独特的艺术家气质,很是吸引女孩的注意。
从一开始,乔老太便同葛楹这位心气颇高的豪门媳妇不合,她不觉自家有所高攀,只每每看着在葛楹面前唯命是从的乔牧华,心疼得不行。
起初只是暗暗地在背地里抱怨,再往后等到孩子降生,全部都随了葛家的姓,老太太的不满终于到达了顶峰。
乔牧华处于婆媳之间,长年累月下,也从一开始的劝解劝和转为最后的漠然不管。
而他终究散去了一身的清高,借由葛氏的关系卖画办展,彻彻底底地变成了铜臭满身的画商。
此外,还要拿自己儿子因为兴趣和灵气所临时作的画,来当做他吆喝的噱头。
葛楹没打算继续忍耐,两人的离婚闹得相当持久。
乔老太以婚后财产平分为由,觊觎葛楹的金库还不算,手还伸到了两个孩子身上。她不仅想让乔牧华拿到两个小孩的抚养权,打算以此改姓归宗,更是想着再借由抚养费的名义,光明正大地揽下兄妹俩早先便拥有的葛氏股份。
可葛家岂是那么好拿捏的。
葛氏当年的太子爷亲自出了马,最终,乔牧华只单得了一笔现金,其余的什么都没觊觎到,就此彻底和葛家划开了界限。
而论及孩子,葛烟被分给了葛楹,葛丛鹭则是被判给了乔牧华。
可虽说是归到了乔家那边,葛丛鹭也没和他们住一起,偶有会去的地方,是梁宅。
那时葛楹已然再嫁给了梁致臣。
乔家骤然失去葛氏这座靠山,往后再有后悔,也不过是短时间的事。
等到乔老太终于明白过来后,已然追悔莫及。
让自家儿子去和葛楹复婚是不可能了,她很快又将主意打到了葛丛鹭身上。
然乔老太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葛楹的亲哥是个极疯的性子,相传早些年因为未婚妻跟别人跑了,他干脆便没再娶,似是要一直找下去等下去。
算不得威逼利诱,乔老太被他警告过几回后,愣是吓得不轻。
或许是为了挡开乔家时不时的纠缠,又或许是为了别的。
出国的打算很快便定下。
葛楹的亲哥再三询问了葛丛鹭的意见,随即向自家妹妹允诺会照顾好这位侄子,这才将他带出了国。
葛丛鹭的消息并不是一开始便中断的。
出国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和梁潇潇之间仍维持着联系。
………是各自成年后,非常突如其来且猝不及防,也很是偶然的一天。
他就那样地消失于茫茫人海中,杳无音讯。
但也并不是那种生死攸关的骤然湮没,偶有他乍一出现却复又消失匿迹的时刻,是众人这么些年所牵挂的念想。
也是梁潇潇坚持找寻这么多年的缘由之一。
而再往内里所探究的具体渊源,恐怕只有现在复又归来的葛丛鹭本人,才能说清了。
梁潇潇目光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相关界面,有关过去的思绪还未收回,脑海里倏而便闪现那天晚上。
葛丛鹭淡然询问她的画面。
于他来说,那般重要的事,竟也是随口便能提起的。
四合院的堂屋偏厅没有多余的光,只顶上悬着的八角棱彩灯渗了点昏沉的亮。
那时的她慌不择路地半滑落至古式架子床的边沿,几乎是轻颤道,“丛鹭哥,你不要拿这件事和我开玩笑………”
得他淡然却极为笃定的一句,“没有在和你开玩笑,有关这件事,我很认真。”
“小小,回去好好考虑。”
葛丛鹭话落,就着那昏昧的隐绰,不知看了她多久。
沉默须臾,他终是从梨木的椅子起身,颀长身影朝前几步迈至前方,修长分明的手扶起被惊到的她,“我等你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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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太突兀了。
一连几天都做到和那晚相关的梦,梦境将葛丛鹭的面容比拟,他那般稍显纵溺的语气也随之被放大。
梁潇潇每每醒来时,只觉得脑海里思绪繁冗,几乎是乱成了一锅粥。
稍稍清醒了会儿,手机铃声却骤然响个不停。
她敛眸划开屏幕,入目又是陌生的电话号码。
自从她将林肃的所有联系方式删除后,每天都会有新号码拨打过来。
想起那天对峙时林肃所说的话。
梁潇潇惊觉,命运竟是和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比起他口中所说的,和那个女人,只是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朋友关系。
殊不知,她和林肃的初见,也是在孤儿院。
那会儿葛丛鹭还没有因为乔家发生的事,前往国外。
一行人被大人牵引着去往孤儿院作慰问交流时,正好碰见林氏的林董在接人。
冰雪天,风极为寒凉。
林董身边围了满满绕绕的一圈人,不住地低头弓身,哈腰赔笑。
比起院内近乎谄媚的那些人,被接的少年却是被忽略的那位。
他全程垂着头,一声不吭,薄薄的脊背却撑得挺又直。
目光不小心撂到她时,俊秀的少年抬眸定定地望了她眼,不过几秒,骤然低下头。
仍是抿着唇不说话。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位少年,叫林肃。
是林伯伯早年流失在外的私生子,被母亲当做拖油瓶抛弃后,被孤儿院收养。
而和林肃再有进一步的接触,是他们一群世家子弟相约去爬山。
骤然而起的雨落个不停,挡去来时的路,泥泞不堪。
暴起的水帘间,她不慎滑落在沟渠里,因为疼痛短暂昏迷了过去。
再有意识时,眼前撑起的弧度,是极为清颀的肩背。
近处没有救护车,没有信号,只有不断探索着往山下快速迈去的山路,以此寻求能够得到最快处理。
荆棘和沾湿了的落叶卷在身上,泛着山间雨落时的特有土腥。
梁潇潇痛到意识模糊,恍惚间,只知道那人背着自己,不停地喊自己的名字。
是小小,还是潇潇。
她分不清了。
只记得再醒来时,视线里映入林肃关怀担忧的眼神,“潇潇,你没事吧?”
梁潇潇摇摇头,因为淋了雨的后遗症,头痛欲裂。
好像便是那时开始,葛丛鹭便渐渐地,不再陪伴于她的身边。
那天的他也是爬山中的一员,分明没滑倒,却不知为何,也躺于医院间。
再然后的事,仿佛也由着时间的翻页,悄然上了色。
丛鹭哥走了很久很久,烟烟也出了国。
而她成年以后,和林肃青梅竹马,顺理成章。
年少相陪,随后订婚………
看似一帆风顺,却也能在最后即将抵达港湾停泊的时刻,尽数被掀翻。
梁潇潇未曾想过。
那样传说中的,在婚前才会展现的恶俗且狗血的情节。
竟也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原先她在心中也早就做了定夺,此刻再回首,竟似是走马灯,将所有的一切终结于此。
梁潇潇深吸一口气,利落地将那个来电拉进黑名单。
这个婚,她一定要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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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千金要和林家二少退婚的消息顷刻间便传遍了汾城。
对于那些极爱讨论八卦的人来说,这堪称是极为劲爆的消息了。
俗话说,有钱人间的虐恋情深更为引人注目。
退婚,便是这其中的头等大事。
当初梁林两家已然走到了订婚这一程序,眼下梁家大小姐不顾所有主动要求退婚,不正是说明男方做了极为严重,且挽回不了的烂事吗。
人们吃瓜之余,再联想林肃和女服侍生牵扯不断的绯闻,隐隐约约间也能参透些什么。
而比起全梁氏上下对自己照常出入公司工作的目光洗礼,梁潇潇却颇为淡定,继续去处理公务。
如果说,早先她是初绽的荷,静静秉着香意,迎接每日晨间凝露的水珠,
历经这一茬后,她便是彻底舒展了自己的荷莲垂叶,只弯弯坠于滔伏之上,堪堪汲取自己所需的水源。
再论及葛丛鹭先前所留给她考虑的时间。
梁潇潇接连好一阵都没有答复。
或许是知道她在躲他,他似是并未强求,不再联系她,亦或者是来寻她。
此刻的梁潇潇不知晓,自己就如同那只她养在梁宅庭院里的小乌龟,牢牢地缩在壳中,想着能多藏一天便是一天。
可壳子终究有被掀起的时候,而她,也终究要迎面应对。
和葛丛鹭再次遇见,是在某天的晚间。
梁氏和新合作方的聚餐地点定在了三潭月。
梁潇潇往常都是自己开车,晚餐结束后,她屏退了小助理,刚准备往地下车库迈。
却在铺满华美地毯的长廊间,迎面撞见两位女生。
隐隐约约的,瞧着便觉得面熟。
梁潇潇很多时候都被人说反应过慢。
可此刻再慢,却也能依稀分辨出,眼前的这两人,是当初差点被梁氏大楼那略有不准的电子杆打到的女生。
其中一位差点撞到她身上,几乎是近在咫尺。
长相颇为清纯,穿着三潭月女服侍生专有的纯白锦绣旗袍。
梁潇潇鼻间又掠过当初在林肃领口所闻到的香水味。
不过片刻,脑海里便拼凑出完整的模样。
照片里模糊的身影;三潭月的服侍生;略显熟悉的魅惑香气。
而比起上回匆匆打过的照面。
这个女人,很明显认识她。
或者,换句话说。
很明显知道,她先前是林肃的未婚妻。
其实自和林肃对峙起,梁潇潇便不曾询问这个女生的任何讯息。
她却主动靠近,一步一顿间,巧笑嫣然,“梁小姐,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梁潇潇定定地望着眼前人,径自忽视,刚要转身。
这个女生不依不饶跟着她的步伐再迈近,“………你为什么不问?”
卢箐未曾预料到梁潇潇是这般反应,紧跟着扬起声调道,“你难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梁潇潇顿住,视线平移探过来,“这位小姐,请问,我和你很熟吗?”
卢箐面色倏而爆红,她意识到自己略有失态,将落在脸侧的发别到耳后,“梁小姐,我也敞开天窗和你直说了,你应该也清楚,阿肃那晚在我房里待了很久………”
梁潇潇没听完便打断她,“他待得再久,是他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而我也并不感兴趣,你们俩的私事建议自己私下解决。”
卢箐见她这般云淡风轻地揭过,似是急了,“可是阿肃近来想见你想疯了,你真就不感兴趣,也不打算去找他吗?”
梁潇潇垂眼,心中只觉荒谬。
这人说出两人在房中久待的话语后,为什么还能再劝她去找他?
她再抬眼,语气携着真情实感的疑惑,“我很好奇,你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来劝我去找他的?”
卢箐面颊胀至猪肝色,见梁潇潇抬腿便要走,还想上前。
自不远处,倏而传来道清雅的男声,“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立于此处的两人纷纷侧头,都顺延着声源望去。
三潭月长廊中,颀然的男人停于往来的暗色里。
他褪了西装,搭于臂弯间,衬衣撑开挺括的弧度。
似是高山西岭之雪,将晚间的湖色都映衬生辉。
梁潇潇诧异,脱口而出,“丛鹭哥?”
葛丛鹭应声,长腿几步走近于她身前立住,开口却道,“手给我。”
有些突然,梁潇潇下意识往后退了步。
葛丛鹭见此,神情无异,只长睫微敛,“听人说你刚才的饭局没怎么吃,带你再去用点。”
梁潇潇更为惊讶了,“所以,你刚刚也在这边?”
葛丛鹭下颌棱角轻抬,抬起长指将她微泛起乱的衣领整理好,“有商务在谈。”
对于他近期在忙的,梁潇潇有所耳闻,当即开口道,“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招标案?”
提到工作相关,她便好似来了兴致。
葛丛鹭微不可察地抬了瞬唇角,“是。”
得了确切的答案,梁潇潇就此话题展开和他讨论,自然而然便被牵了手。
两人身影相携,很快消失在转角。
而葛丛鹭,似是不知旁侧还有另外两人那般。
全程都未曾给过半分眼神。
卢箐身边小姐妹看恍了眼,好半晌才回过神,“阿箐………刚才那人好像就是葛家公子,葛丛鹭。”
卢箐尽力压住自刚才起心上便泛着的莫名情绪,转头便问,“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听到别人喊他葛总啊。”当然,还有梁潇潇那句自然亲昵的丛鹭哥。
小姐妹话落啧啧两声,“原来他真像是传闻中的那样,长得这么好看啊。”
原本以为林肃面容清朗,算是世家子弟里还不错的长相了。
可眼下与这位相比,那堪称是一个天一个地。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风华双绝,迤逦如霜的男人。
原以为豪门世族培养出来的公子哥,都像林肃那般,在她们面前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耐。
可刚才葛丛鹭亲身面对梁潇潇时,竟也似是雪融过后的初霁,温然耐心。
连带着整理衣领都是极为细致且和柔的。
最关键的是,他竟也和梁潇潇相识。
看两人相处的模样,关系应该匪浅。
小姐妹再不想承认,也只能暗暗感慨梁潇潇真是命好。
心中难免泛起酸,她再不经意地抬眼,却是直接对上卢箐意味不明的视线。
似是安慰别人,也似是说给自己听,小姐妹当即吐吐舌,“我就是说说啦,这样的男人肯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类,阿箐,你把林二少抓牢了,一切也就足够了。”
卢箐像是听,又不像是听。
只垂眸,指尖泛白地攥紧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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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潇潇被葛丛鹭带至角落时,才倏而察觉,他此行的意图不在工作。
而是要来算先前的那笔账。
被攥过的手悄悄凝起热意,梁潇潇深吸一口气,在被眼前人携着阴翳裹挟住之前,开口缓声道,“丛鹭哥,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
葛丛鹭接了她的话,“我说过,我是认真的。”
须臾的沉默凝固,就这样在两人间散开。
再垂眸时,他只道。
“刚好我被催得紧,也没有其他心仪的女孩,你可以现在就答应我。”
眼前的人这样一提………
梁潇潇倏而了然。
其实自葛丛鹭回国后到现在,据传上门作媒,以此要来谈婚事的人,如流水般络绎不绝,几乎要踏破门槛。
他的受欢迎程度,比起想象中的,还要来得高些。
或许,他确实是有过几番因素的考量,才………
梁潇潇垂眸,径自沉思,到了此刻仍是一声未吭。
见眼前女孩这般,葛丛鹭敛下清幽的眸,话峰倏而一转,“小小,我的身体你再了解不过,这样知根知底,我可能才会彻底放心。”
梁潇潇蓦地抬眼,“丛鹭哥,你现在………”
葛丛鹭迤逦面容凝着沉静,淡声应下,“是。”
“可是伯母那边………”
她属实是惊诧了。
葛楹前几天还和她说过,说他当年没被带出国前便大差不差好了,身体强健。
可轮到他自己,怎么是截然不同的说法?
两厢话语掺和,梁潇潇脑子稍显凌乱。
她悄然抬起长睫,眼前的男人仍是那副如雪赛霜的脸。
黑暗能将感官放大,联想起他消失的那些年,梁潇潇心似是被拔起了芽苗,到底是没有拒绝,“我………”
葛丛鹭见此不紧不慢地追问,“我之前说过给你时间考虑,现在,有没有明确的答案可以给我?”
不等她回答,他温然出声,“考虑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这下梁潇潇是真的懵了,“出发去哪里?”
葛丛鹭双目锁定住她,“民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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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千金退婚的消息仍传得沸沸扬扬。
而随着这般的热闻,沈氏集团与葛氏集团即将联手合作的消息甫一放出,汾城的热夏也终于掀开盛大的帷幕。
在接连迎来接踵而至的合同,以及公司各方面骤然迸起,节节攀升后。
葛氏集团将于华安庭成举办庆祝宴,寓意宣扬葛氏更好的未来,以此稳定人心。
而除却新任家主正式入主葛氏集团的介绍晚宴,据传还将于宴会中,宣布一件极为郑重的事。
前来赴宴的人纷纷好奇,往四周打探,却是半分风声都没觑见。
这般神神秘秘的,到底所为何事?
当然,今天最有看头的,其实还要数梁氏千金和林家二公子退婚后的首度同框。
听说林家那边仍是不愿意放手,心心念念于此,想着要挽留呢。
周遭全然是相关于此的讨论。
卢箐木然地听着,想起近来林肃对自己的敷衍,更觉心烦。
今天是她好说歹说才求来的机会,不过是刚入了场,便如同惊弓之鸟,只觉处处新奇,处处都透着低调中的华贵。
那台阶精美,铺满红绸,看着甚是靡丽。
但她知道,想要跨越,却是比登天还难。
目光捕捉到了想象中的人影,卢箐提起裙摆朝着一道晚宴的转廊迈去,刚想跨入,却是被保镖模样的人给拦住,“不好意思小姐,这里被清场了。”
“清场?”卢箐下巴朝着里面努了努,“我刚刚明明还看见梁………有人进去啊。”
安保仍是不肯放行,只强调,“抱歉,里面已经清场,还请您离开。”
卢箐还想说些什么,自身后传来窸窣声的热闹声。
紧跟着,这眼前的安保双眼也泛起了亮,将身板挺得更直。
催她离开的声音也更为响了。
卢箐不得已往旁边退了退。
转身望去,便见男人被身边人簇拥着缓缓走向这边。
临近这边时,似雪矜贵的男子只低低吩咐了些什么,那周遭围绕着的人便全部散开了。
卢箐望着,心砰砰直烧,几乎要跳出喉咙。
在葛丛鹭即将要越过时,她终究是鼓起勇气,细嗓极轻地唤了他一声,“葛先生。”
见葛丛鹭清幽视线随着这音不偏不倚地探过来,卢箐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
她攥了攥手心里的汗,刚要出声。
只听他淡淡道——
“这里不需要服侍生。”
只一句,没有任何停留就直接掠过她,走向隔开界限的内里,立于一道厚重的木门前,“里面准备好了没?”
在门边守着的助理模样的人朝他躬身,“葛总,潇小姐还在里面试礼服呢。”
后方,目视了整个过程的卢箐目光极尽呆愣,在耳中落入服侍生三个字后,便嗡嗡作响,再听不得其他。
面上惨白一片。
原来,原来在他心中,她便是这种形象么。
卢箐似是魔怔住了,咬唇提起裙摆,抬腿便要往里去,当即便被拦住。
先前的安保见她搭讪葛总不成功,此刻又要硬闯,态度当即强硬起来,“小姐,这里是贵宾私人区域,闲杂人等勿进!”
室外稍有争执。
室内却落于沉静。
葛丛鹭迈进来后,全然不顾在场还有化妆师的存在,自后往前拥住她,侧首埋进她的嫩白的颈间。
轻缓挲摩。
哪怕是到了此刻,梁潇潇仍是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颈处涔了水色似的微粉,随着她眼睫的不住颤起,而轻轻抖着。
漂亮可人极了。
“丛鹭哥………”
“小小,跟着我来。”
这场晚宴清幽静谧,却也杯弓成影,往来觥筹交错。
葛丛鹭绸面西装于身,淡雅神色,面容迤逦,真当是应承了那番人如其名的佳话,竟似神仙的鹭鸟那般,轻盈掠过时,如山峻峭。
而在历经开场致辞,近期总结以及未来规划后。
葛丛鹭拿过话筒,位于主厅,直面台下的所有来宾。
“这场欢迎会结束前,我还想向大家宣布一件喜事。”
话落,满场瞬间沉寂。
他在这样的空隙间示意,旁侧一直候着的那人便缓缓迈步上前。
而经由短暂的沉默,随着迈步这人身影的渐渐显现,宴会厅内再迎来的,便是波涛而起的热烈讨论声。
满场哗然间,他牵起梁潇潇的手,“我结婚了。”
将人带至身边,让她与他并肩,葛丛鹭转目望向她,眸中冰然被温度所融。
“这是我太太。”:,,.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