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刘丰义声势浩大地点了一百名官兵,请命前往瑞山,取墨景郁索要的三十颗土匪脑袋。
他故意说得凄惨悲壮,想让墨景郁收回成命,熟料墨景郁仅是瞥了他一眼,而后淡淡地道:“祝大人旗开得胜。”
刘丰义一口气憋在胸口,皮笑肉不笑地领着队伍出发。
衙门距匪窝有些远,刘丰义带兵行至午时才到达,没到天黑就完成任务回到了衙门。
三十颗脑袋整整齐齐地装在麻袋里,十分不讲究地送到了墨景郁眼前,袋口一松,脑袋滚出来,血淋淋地染了一地。
有一颗滚到墨景郁脚边,在把他的鞋子弄脏前,林予拔剑出鞘,用剑尖挑到了刘丰义面前。
那颗脑袋恰好是死不瞑目的,暴凸的双目和刘丰义四目相对,他生生打了个冷颤,躬身道:“启禀王爷,三十个人头都在这儿了。”
墨景郁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单音,问:“刘大人带的兵伤亡如何?”
刘丰义答:“回王爷,重伤一人,轻伤三人。”
墨景郁意外地挑眉:“哦?是吗?土匪穷凶极恶,刘大人带兵深入匪窝,取了三十人性命,却未折损一人,可见……”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刘丰义如坐针毡,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墨景郁静静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将后面的话补充完整:“可见瑞城官兵骁勇善战,既如此,这匪患为何多年未平?”
刘丰义内心叫苦不迭。
他原以为杀人就能交代了,没成想只是个开始,这祁王一开始就来者不善,分明是存心为难他。
刘丰义心思飞转,底气不足地道:“下官运气好,恰逢土匪松懈,这才捡了便宜。”
墨景郁眸色忽地一厉:“是运气好,还是和贼匪交情好,你要什么,他们便给什么?”
刘丰义浑身一抖,张嘴就叫屈。
墨景郁冷冷地道:“昨日夜里,大人行迹鬼祟,深夜外出,是去了何处?见了何人?所为何事?”
刘丰义眼皮狂跳,快速否认:“王爷,下官作为并未离开过衙门。”
他万般小心,自认为没露出任何破绽,一路上也没发现有人跟踪,祁王是如何知晓的?他又知晓了多少?
刘丰义心里没底,急急地问:“王爷可是看错了?”
墨景郁不语,浅色的双瞳直直地盯着他,扑面而来的肃杀比满屋刺鼻的血腥味还令人窒息。
刘丰义心都快跳出嗓子眼,掌心沁满了冷汗。
良久,就在他以为墨景郁会就此定了他的罪时,墨景郁哼笑一声,逼人的威压散去,漫不经心地说:“看错了么,兴许吧。”
刘丰义偷偷松口气,却不敢把心放回肚子里。
无他,这祁王一会儿气势逼人,一会儿相安无事,动不动诘问,却总是无疾而终,他实在捉摸不透。
刘丰义小心翼翼地说:“王爷若无其他吩咐,下官便先告退了。”
墨景郁没允:“本王奉旨剿匪,却对这些土匪一无所知,刘大人与他们纠缠多年,想必知之甚多,还请刘大人与本王一一道来。”
刘丰义道:“王爷尽管问,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甚好。”墨景郁看他,“那刘大人便先同本王说说,前往华清县截杀本王的土匪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刘丰义头皮一紧,心脏病都快出来了。
问什么不好,问这个,这让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