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明,陈九将竹林小潭打理了一遍,沉睡了约莫一年,周围的杂草甚多,连同着药园里也是如此,故而又废了一番功夫。
做完这一切,陈九抿了口茶水,才稍微平静下来。
心想也该唤青柏道人来一趟了。
人死灯灭,落叶归根,青玉真君的骸骨,还是早些交予青柏道人为好。
陈九抬起袖来,袖间清风窜出。
“还请道长来竹林小潭一趟。”
话从口出,以法力包裹渡入了清风之中,陈九抬手道:“去吧。”
清风无形,转眼间穿过竹林,寻那山间的道人去了。
…………
春来万物苏,湖中的游鱼也多了起来。
青柏道人垂钓湖边,身旁有白鹤为伴,一旁摆着茶水,好不悠闲。
忽有一缕清风袭来。
“唳!”白鹤望向那一缕清风,出声惊醒了青柏道人。
青柏道人睁开了眼眸,一缕清风从他的耳畔划过,携先生话语入耳,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陈先生?”
青柏道人回过神来,却见那一缕清风传完话后便飞回了竹林小潭。
清风也可传声?
竟还有这般玄妙神通法门?
转念一想他也就释然了,既是出自先生,也就不奇怪了。
“先生寻我,鹤羽你且在此等候,老夫去去就回。”青柏道人吩咐了一声。
“唳!”白鹤望着他,似乎是在说些什么。
青柏道人闻声愣了一下,扶额道:“倒是忘了你伤势已然痊愈了,那便由你带老夫过去吧。”
白鹤张开双翅,青柏道人盘坐其上。
道人身骑白鹤,朝着山间竹林而去。
片刻之后,白鹤落在了竹林之外。
才至此地,青柏道人拱手正要出声相告,便听竹林之中传来一道声音:“道长不必多礼,进来就是了。”
青柏道人见状也没再多行礼数,带着白鹤穿过竹林走进了小潭之中。
“见过陈先生。”青柏道人拱手,说道:“先生以清风传讯,可是有要事相告?”
“道长请坐。”陈九伸手指引道:“青玉真君遗骸陈某已然取回,唤道长过来也是为了此事。”
“还请道长伸出手来。”
陈九将青玉真君的遗骸交给了青柏道人。
青柏道人不敢多看,恭敬接过,随即便将真君遗骸收入了袖间。
青柏道人深吸了一口气,恭敬谢道:“谢过先生大恩。”
“上次就已谢过了,道长不必如此。”陈九摆了摆手,将竹叶放入杯中,引茶水入杯。
白鹤立于一旁,目光聚集在陈九的身上。
狐九趴在竹屋顶上,低头朝下看去,看向了白鹤,没有以前那么秃了,羽毛长出来后反倒是有些好看。
“老夫回去之后仔细琢磨了真君留下的傀儡敕令,真君另谋出路,化繁为简,创就此法,无异于是给青玉山指明了方向。”
青柏道人抚胡轻叹,说道:“真君半生修仙,却将一切都留给了青玉山,倒是我等辜负了真君的期盼。”
“古往今来,立仙门者终是难成仙道,青玉山便是他的道,青玉山不倒,其道不绝,道长既能守住青玉山屹立世间,已然是最好的报答。”
陈九将竹茶推至青柏道人身前,说道:“道长请。”
“多谢陈先生。”青柏道人抿了一口竹茶,舒了一口气,说道:“却是不知下次还能否喝到先生的茶。”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缘自会相见
“老夫与先生算是有缘吗?”
“道长至此,便是一场缘法。”
“缘法……”青柏道人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他低头看向了杯中平静的茶水,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他回想起这半年来的经历,似是一场梦,与陈先生有关,与真君有关,与猿妖王有关,与这万里重山亦有关系。
妖有妖道,此行让他见识到了不一样的妖,心中观念也有所改变。
似真似假,修行至今他都未有过这般经历。
就与陈先生说的一样,这本就是一场缘法。
青柏道人回过神来,看向陈九,说道:“可借陈先生笔墨一用?”
陈九没有多问,取来了纸笔。
青柏道人研磨舐笔,提笔落下,字迹浮现。
有言道非礼勿视,故而陈九也只是静静喝茶,故而也没有多看。
……
约莫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青柏道人足足写了有四五章纸,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中之笔。
他将那数页纸张推至陈九身前。
“这是……”陈九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眸,说道:“这如何使得!”
【山河有势,势不可断,然山河不定,世间有恙,故而寻法,以鬼神镇山河,敕令为约……】
青玉山以山河敕令法得势,青柏道人更是烂熟于心。
《山河敕令法》通篇约莫三千余字,其中有关敕令法门的记述皆细述,一字不差的默写了下来。
所谓山河敕令,乃是册封山岳正神之法,敕令以天道为证,乃是正统册封鬼神之法。
青柏道人却是摇头道:“先生若是有朝一日悟得其中真意,切记慎用此法。”
陈九摇头拒绝道:“山河敕令法乃是青玉山镇山之法,陈某一介妖修……”
若是别的法门,或许他眼睛都不眨就收了。
但这山河敕令法本就是青玉山之根本,岂能传给一个外人。
“陈先生切莫推脱。”
青柏道人抬手打断了陈九,抚胡笑道:“就如先生说的那般,老夫来到此地便是一场缘法,既是一场缘法,也得留下些东西,《山河敕令法》老道不得其中真意。”
“青玉山立山至今,也唯有真君可解其中真意,或许先生能够从中悟得山河敕令。”
“道长这不是为难陈某吗。”陈九叹了口气。
“陈先生助老道寻回真君遗骸,又将《敕令傀儡法》归予青玉山示明前路,诸多事迹,皆因‘缘’之一字。”
“老道也信的过陈先生的品行,这《山河敕令法》陈先生收下便是,若是真君知晓此事,应是与老夫一般想法。”
陈九无奈叹息,便也没再推托,再作推辞就有些过了,看着架势,他不收下估计都不行。
“陈某收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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