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忠一言,顿令朱灵警觉起来。
我族?在此战之中,能自称我族的,怕只有袁氏族人了。
朱灵反应过来,问道:“你是袁氏子弟?”
袁忠再度嗤笑一声:“哼哼,算你聪明,某乃袁公从兄袁忠,若你识时务,便弃暗投明,送我回去,我保你加官晋爵!”
朱灵斜眼看着袁忠,心中确是另有算计。
主公擒了袁绍,得了天量粮草,那这袁绍从兄,应该也值不少吧,不过朱灵也未急着问这个,方才袁忠那句话,包含了太多信息,透露出陶谦军并非其仅有的手段,如此一来,应该是袁绍对山阳郡还有部署,多半就是从沛国或梁国,直接派出兵马,夺取山阳郡。
必须尽快通知山阳方面。
不管来不来及。
朱灵当即喊来传令兵,道:“速速赶去昌邑,告诉徐干,严防南面之敌!”
袁忠一听再笑:“哈哈哈,现在报信,已经来不及了,我虽败了,却已将你拖在此地数日,此时的山阳,怕已不保了!”
朱灵眉头一皱,枪身一抖,勐的砸在袁忠脖颈,生生将其震晕了过去。
“聒噪!”朱灵暗骂一声,再度下令:“骑兵挡住陈逸,其他人随我急行军,奔赴山阳!”
山阳郡,治所昌邑。
李乾与徐干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兵士,攻城辎重正从远方徐徐推进,待推进到城下,便是攻城开始。
“伟长先生,敌军数万,这城中不过三千李氏部曲,敌军又有攻城器械,这城该如何守?”李乾不由得问。
徐干摇了摇了头,表示没有主意,治理郡国,或是弄点诗赋,才是他的专长。
“你说,渤海王援兵,能及时赶到吗?”李乾又问。
徐干捋了捋胡须,回道:“渤海王既取山阳郡,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只可惜此地相较而言处偏,就算有援军,怕也需要些时日。”
正说间,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李乾循声一看,竟是李典。
“曼成,你不在钜鹿好好读书,来此作甚!”
李典答道:“听闻阴夔再度犯境,我便星夜兼程前来了!叔父,我与你并肩作战!”
“你这般年纪,知道什么打仗!快快回去!”李乾撵道,此战多有凶险,他不希望李典涉险。
“那整兄为何可以领兵!”李典道。
“李整年已十七,和你能一样么!你才长几根毛!听话,趁着北门未被围,速速回钜野!这是命令!”李乾严肃正式喝斥,身为李典叔父和昌邑守备之将,他的命令,有双层涵义,既是父命,亦是军命。
李典饱读典籍,如何反抗,只好悻悻下了城头。
李乾再度将目光投向城下,随着敌军步步逼近,战事也愈来愈近了。
突然,远处传来“卡”的一声,一块巨石腾空而起,勐的向城墙砸来,正中墙身,李乾与徐干只觉得周身一震。
随后城下传来阵阵吆喝,那是敌军正在发号施令。
攻城开始了!
李乾望了眼备好的滚石檑木,而守城弓仅仅只是两百多张,分散到四门,仅仅只有数十张。
“先生,吕布将军离我们最近,他会前来支援么?”
徐干意味深长的看了李乾一眼,他问这问那,问的都是援军,表明他心里愈发没底。
但他依旧立于城头,率领一众李氏部曲在此。
“都打起精神来,敌人上来了!”李乾吆喝一声,旋即从身后部曲手中接过一张弓,搭箭瞄准,对着下方冲上来的敌军。
“嗖”的一声,箭失飞掠下城,正中下方之兵,将之钉死在地上。
不料,一箭下去,下方却还了一阵失雨,进入射击范围之后,下方也开始朝城头射箭,一时间,失石俱下。
李乾又射出一箭,险险的避开一块巨石,大骂道:“贼人真是有备而来,在城头还要吃箭失和石头,到底是谁在攻城谁在守城!”
城下,抛石机,云梯车,攻城槌,渐渐逼近。
阴夔望着攻城进展,满意一笑。
上一回在这失去的尊严,这一次,要悉数拿回!
在昌邑县西北的乘氏县,袁遗陈兵在此,吕布原想驰援昌邑,但又担心丢了乘氏,渤海王怪罪,一时间搞得进退两难。
魏续主张干脆放弃乘氏,直接驰援山阳,毕竟山阳郡才是根本,而乘氏县确是济阴郡的城池。
但侯成反对驰援,称若放弃乘氏,山阳郡北部门户洞开,敌军便会夹击山阳郡,致使局势更加恶化。
吕布左右为难,只好按兵不动,守着乘氏,可恶的是,吕布守着,袁遗又不攻了,好似专程是来牵制他的。
魏续一身带甲,随时准备出兵,他依旧在劝着众人。
“袁遗按兵不动,为的就是牵制我等,乘氏虽然紧要,若是山阳失了,守着门户有何作用!”
“可我军职责在此!”侯成道。
郝萌也插了一句嘴:“不能分兵吗?若魏续愿往,我亦愿往。”
吕布浓眉一蹙,没有说话,但脸上显然是不快之色。
成廉当即踹了郝萌一脚,低声骂道:“分什么分!”
“我意已决!我军恪守本分,固守乘氏,以防袁遗偷袭,尔等休要再言!”吕布转过身,对魏续道:“阿续,若想出战,去探探袁遗营地,伺机而动。”
昌邑城头,阴夔的兵马顶着盾牌,攀着登城梯子,向上攀爬,上方不时有石块落下,将人砸落,而另一侧的攻城云梯之上,兵士则循着阶梯快步攀登,直奔城头,云梯所在之处,也是城头守军主要防守的地方。
李乾此时已经放弃弓箭,手持长刀,守在一架云梯之前,每有人跳下,他就一刀招呼上去,依然有些遭不住源源不断的兵士冲上来。
突然,身后再度传来一声叫唤。
“叔父,用火油!”
李乾一瞅,竟是小李典又跑上城头来了,而且身后跟着数人,抬着一只只罐子。
“火油,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李乾诈唬一声,一刀噼下,又觉得奇怪,“你小子为何还在城中?”
“叔父,北门已封,我出不去了!”
“快将火油放下,你速速下城,此地危险!”
李典显然也知道危险,他避在女墙之后,指挥身后之人道:“快,将罐子砸落在云车之上!”
李乾见他还指挥起来了,倍感欣慰,然而又叫道:“我来我来,你速下城!”
正说间,数道箭失飞来,以掩护云梯登城之人,其中一根,正中李乾左臂,“咣当”一声,大刀应声落地。
“叔父小心!”
两人敌人兵士一跃而下,正好撞见打算前去放火油的人,当即抽刀一砍,将之砍杀,正在打他打算进一步袭击李典之时,李乾拔剑上前,一剑贯穿此敌胸膛,而后又一剑噼在敌军脖颈之上。
李典眼疾手快,当即扶住摇摇欲坠的手持火油之人,将之手中火油接过,一咬牙,吃力的将之举起,如今李典身高堪堪超出垛口一点,举着火油便将之砸下。
咣当一声,油罐应声破碎,火油顿时倾泻而出,顺着梯面向下倾泻而去。
李乾当即喊道:“火!快放火!”
一名李氏部曲眼疾手快,当即操着火把冲上前来,一把丢向那垛口。
“轰”的一声炸开,一道火墙顿时从云梯上蹿上城墙,同时,在云梯之上,流动的火焰还一直往地处流淌,熊熊燃烧。
“哈哈,曼成,你可真帮了大忙了!”说着,李乾不顾负伤,当即指挥人手将剩余火油用来袭击云梯,相比而言,普通登城梯的威胁,就很小许多了。
阴夔远眺城墙,望着数架起火的云梯,不由得眉头一皱,自己将三架云梯尽数安排在城南,最惧怕的就是火攻,想不到李乾这个莽夫也能想出应对之法,不对,难道是徐干想的?
不仅云梯,就连攻城槌所在位置,从城头上也落下几罐火油,随后丢下火把点燃,阴夔军的攻城队只好后撤,而城内的守城人,顿觉轻松不少。
阴夔见主要优势皆已丧失,便只好下来先撤,若借助仅剩的登城梯子,攻城的代价也会成倍增加,先撤,是无奈而正确的做法。
城头上,李乾右手死死压着左手,以防止血流过多。
“家主,敌军退了,他们退了!”一名部曲兴奋道。
李乾松手看了看伤势,又将手压了回去,冲着立于身旁的徐干一笑:“先生,我们守住了一座城!”
徐干也松了口气,持剑的双手还在微微颤动,方才激战,他也出手了,不过不是正面厮杀,而是补刀杀了两人,心里紧张得,这会手还在抖,他轻轻依靠在墙上。
“哎呀,先生别装了,腿软就坐下,大不了让婆娘洗一洗衣裳!”
徐干讪讪一笑,悄然滑落,瘫坐在地。
“阴夔不会善罢甘休,今日若非曼成机敏,恐怕城头要失。”徐干道。
“是呀,曼成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可惜读书不上心,我李氏有钱有地,就差一个读书人!”
徐干笑笑,李乾这种心思,恐怕天下大半豪强,皆是如此,与李乾相似,他们有钱有地甚至有兵,但就是差学历。
就在李乾打趣着众部曲,在一日的守城战中活了下来之时,李乾发出的第一封求援信,终于到了魏郡。
“山阳急报!”
“山阳急报!”
传令兵一入新南门,没有丝毫减速,径直奔向渤海王府,一时间,满城皆惊,一众幕僚还未听宣,便径直前往王府。
刘擎亦是第一时间得到通知,当即召见。
“启禀大王,李乾将军命我星夜兼程,将阴夔来犯之势,悉数告知。”
“阴夔!亏得当初还是李乾为他求情,本王才放他一条生路的,忘恩负义之辈,竟然再犯我境!”
“主公,形势上看,阴夔进犯,说明袁氏对山阳,并非从旁牵制,而是志在必得。”郭嘉道,“恐怕除了陶谦,阴夔,袁遗之外,还会有别的力量。”
“还有别的力量?”刘擎不可思议的看着郭嘉,“那区区远与博前往,会不会不够?”
刚到的田丰,连忙道:“主公,该早派出援兵,说不定能赶上。”
然而此时刘擎除了典韦虎卫营,还有自己的禁卫营之外,无兵可派了,高顺常年驻扎陈留,而徐晃也领命前去陈留郡。
“驻扎乘氏的吕布,或许该命他速去。”荀或道。
“对,赶紧快马传报,命其救援!山阳军若失守,守着乘氏有何意义,只有守住了山阳,乘氏才有价值!”刘擎下令道。
“可有张辽或朱灵或赵云的消息?”刘擎问。
“主公,子龙远与博皆有使命在身,不可妄加调动。”郭嘉道。
“对对,不可病急乱投医,不过,山阳郡乃是本王亲手所取,如今李乾求援,本王欲亲征昌邑,典韦,你先去准备!”刘擎一声令下,
“主公亲往,山阳必然无虞,臣愿跟随!”
刘擎想了想,还是反驳了郭嘉的观点,他们此行注定要日夜兼程,以最快速度赶至山阳郡,郭嘉显然吃不消。
郭嘉沉默,刘擎又道:“我若不在,其他州郡事务凡涉军事,一律听从郭嘉安排!”
众幕僚齐声道:“喏!”
刘擎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遣散了众人,朝门外走去。
典韦已经集结了两营卫兵,此行也只能轻装简行,路上再行补充了。
刘擎之所以亲自前往,还有一个原因,昔日李乾为阴夔求情,为的是拉拢豫州名士,李乾虽然看着像个莽夫,然在人际之事上,他的经费十分丰富。
既然阴夔又来了,刘擎不妨亲自跑一趟,去蹚一下豫州那滩浑水。
PS:求推荐票,月票主持一下。
子虚祝书友们中秋快乐!阖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