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之下,终焉陨坑中,螺旋的台阶由坑中向上蜿蜒,直至星空中。
而在星空之上一个倒悬的半球作为阶梯的终点,复杂的王座上,那窃取终焉之力的男人正坐在那里。
“他们并没有如你的预期一般瓦解圣痕计划的第一步,凯文,你失算了。”那是一段没什么感情的声音。
而声音的主人是一位灰发的少女模样的人。
“这话并非推卸责任,但我所做的只是按照她留下的道路走下去。”凯文没有多少动作,脸色如沉水,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不会有波动了。
“她已经做到了她所能做的一切……”普罗米修斯的话说到一半,凯文便再次出声:“但我还没有。”
此时‘沈竹’的身影出现在凯文面前,就好像祂本就站在那里一样:“凯文,世界蛇已经被你亲手解散,无论渡鸦,夜枭还是游隼,乃至灰蛇,这些名字的存在意义都不大了。而在将名号交还给你之后,‘我’也将担起杀死你的责任。”
“……”片刻沉默,凯文此时并不能从‘沈竹’的身上感受到什么气息,但很快他便道:“你认为你能做到?”
“当然,虽然我说的只是承担责任,但对于我来说这并不是难事,但承担责任的是我,杀死你的并不是现在的我。”祂道:“你所背负的力量,它等同于你所经历的绝望。「有人正在尝试杀死我,尽管希望渺茫,但如果一直坚持下去的话或许也有可能做到。到那时,我也不过是倾尽全力,最终被击败了而已。」虽然这并不是出自我口,但我依旧希望你能够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并因此稍微好受一些。”
“那不过是多此一举。”凯文如同冰霜的声音响起:“当然,你没有说错。比起消灭崩坏,我所做的不过是将它关进牢笼,但相对的我会将时限与星球的寿命同化。”
“即使你会因此在一个对你而言已经空无一物的世界上独自前行。即使因为终焉之力的影响你甚至都无法像你的那位战友一样寻找活着的意义。”‘沈竹’向着凯文靠近几步,并质问道。
而相较于祂的问题,凯文的回答便简单了很多:“即使如此。至于意义,这于我也并不需要。”
“……”这次轮到祂不说话了。
良久之后,祂终于开口道:“你能看出来,我并非,或者并不只是沈竹。在如今的我看来你的行为意义不大,我知道,在你看来无论是化身终焉的沈竹,还是传承始源的西琳他们都还只是刚展开羽翼的雏鹰。但终有一天你会被超越,最终坠落葬身于历史汪洋之中。”
“有些鸟儿的命运就是坠落,这于我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凯文神色依旧像是一摊死水,没有半点波动。
“凯文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虽然有刻意模仿的成分在里面,但说的话还是那么一致啊。”‘沈竹’感叹道。
“沈竹的结局将是超越你从而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希望在不远的将来你能看见吧。”祂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在下一个瞬间离开了。
“……”凯文张口欲言,却最终沉默下去:“普罗米修斯,接下来这里将不适合你继续待着。”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赶我走吗?”普罗米修斯机械而又毫无起伏的语调响起。
“……”凯文并没有对此做出回答,只是亲手为她打开离去的道路。
“明明是与人类最为遥远的存在,如今却又着最人性化的自由……真是讽刺。”普罗米修斯自嘲道。
但就在跨过传送门的瞬间,她却又反身回来,对着这个此刻足以被称为神的存在做了一件极为不敬的事情。
清脆的响声在凯文脸上响起,普罗米修斯以可怜的力道为凯文留下了她愤慨的一句话:“你至少应该为她流一滴眼泪,这是我作为她朋友的愤怒。”
我们无从得知普罗米修斯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但至少在有关于她的方面普罗米修斯展现出来的是更为接近人类这一定义的方面。
男人并没有作何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两位访客的到来与离去,一个不留痕迹,一个……多少做到了些什么。
只是以他的力量来说,今天的行为似乎有些过于‘听之任之’了,无论祂的话语,亦或者她的冒犯,这都没有让这摊名为凯文的死水有更多的反应。
“也对,至少在他本人看来,他从来不是什么王,亦不会是神,而是一个名为凯文的普通人,他所做的不过是背负的比其他人要多那么‘一些’而已。”阳光撒进的房间里,祂靠在椅子上享受着阳光。
“作为亲历者,你的感想就只有这些?”执笔人斜靠在一旁的门框上。
“亲历者?如果亲历者的感想很多的话你应该去问问那些被圣痕计划俘获的人类,他们的感想应该会比我更多。”祂沉声道:“在我见完凯文之后应该差不多该把世界‘还给’我们了吧?”
“不用着急,再让我看看这个故事吧。”执笔人感慨的看着桌面上的文稿。
……
“你违背了我们的约定。”西琳抱着沈竹道。
“抱歉……”苍白无力的道歉。
“放心,我不会怪你,你还在就好了。”西琳将脑袋埋进沈竹的胸口:“但我希望下次再有这样的时候你能和我说一声。”
“很快了,一切都要结束了。”沈竹回忆起终焉之茧前的画面:“我们终将战胜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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