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定了亲事,卫景平从周家出来才来得及高个大兴,他一路小跑回客栈,才到半路就被姚家的家仆给拦下了:“姑爷,老仆来接您到家中小住两日。”
周家相亲的时候请了姚家几位老仆过去,得知亲事成了,他们如何肯放任卫景平在客栈住,急忙找他来了。
卫景平不敢推辞,到客栈收拾了下包袱,就搬到姚家去了。他们前脚从客栈出来上了姚家的马车,福州公主就没了耐心,自个儿带着侍卫冲进客栈“请”人去了。
她当然是扑了个空。
当晚,卫景英操练完,跟羽林卫大将军郝胜求了个情,趁着子时宵禁之前准备去找卫景平他们,却一出门就碰上在羽林卫大营门口不远处蹲守他的卫景川,他皱了下眉:“你们是不是明天就走?”
不然大半夜的卫景川来这儿做什么,显然是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跟他道个别的。
卫景川搓了搓快冻僵了的手,跟他并肩走在冬夜的京城大街上:“嗯,明天就……就走,二哥,老四说了一……一门亲事。”
这鬼天气,冻得他更结巴了。
卫景英一下子愣住了,片刻之后他笑了笑问:“不会是老姚的孙女吧?”
当初在上林县时,姚春山见着卫景平就说要把孙女许给他做媳妇儿,看来这回成了。
“嗯,就……就是老姚的孙女,”卫景川说道:“怎么二哥一猜就……就准?”
卫景英伸手去捏他的脸颊:“老三要不你别跟着老四跑了,留在京城吧,二哥给你找个大夫治治这结巴的毛病。”
“我不……不要。”卫景川甩开他的手:“不喝苦……药。”
卫景英少见地跟他开起大人的玩笑:“老四都订亲了,三哥,你不急啊?”
这样结巴怎么好说亲事,真叫人发愁。
卫景川弯腰捏起地上的雪朝他砸去:“还好……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打光……光棍?”
“老三,”卫景英抱头就躲:“二哥错了。”他掏出几张银票哗啦抖出声:“长话短说,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银子,你们带上花。”
说完,他将银票塞到卫景川身上:“我不便在外停留太久,跟老四说一声,到了龙城郡给我写封信报个平安。”
……
姚宅。
屋里烧着炭火,温暖如春,卫景平穿着夹衣在灯下看书,灯花“啪”地一下爆了,光线转暗,他立刻拿起剪刀去拨亮油灯,之后发了会儿呆,又埋头看书。
卫景川在他对面默默地坐了很久,等卫景平脖子酸了搁下书本才出声叹了口气:“唉……”
吓了卫景平一小跳。
他起身踱步:“三哥什么时候回来的,见着二哥了吗?”
卫景川把几张银票往他面前一拍:“二哥给了钱,叫咱们拿到龙城郡去花。”
“80两?”卫景平直呼“好家伙”,真多。
尽管他这回进京随身带了300两银子,但还是被卫景英一出手就给出80两惊呆了:“二哥真发达了呀。”
卫景川瞅着那些银票眼睛红红的:“二哥肯定把他所有的银子都……都给咱们了,我怎么就要了他的银子呢。”卫景平拿着银票沉思片刻,末了出去找了个姚家姓言的老仆进来:“言老伯,京城这会儿可有宅子出售?”
先前在甘州府乡试的时候,他得知徐泓的家中出钱给他在城里头买了个宅子,专门放在哪里占地儿的时候,他也有这个想法了。
因为睿元帝在位45年间未动兵戈,治下的士大夫、卸甲的武官、农户和商户之家三代繁衍下来人丁旺盛,尤其是男丁免去了征战的伤亡,每户家中人均两三个儿子,等他们成家了再生出人口,妥妥滴是人口膨胀期啊。
人口多了,房屋,尤其是府级往上繁华都市的宅基地,会值钱。这是他上辈子历经过获得并带过来的经验,以及墨铺和甘州府的江家做生意时他无意中听人家提起,几年前在甘州府120两银子能套三进的院子,今年就要130两了,古代不可能有翻番这种行情,但以现在的人口形势,大抵越往后会越贵。
反正有用处,出个手吧。
“宅子,出售?”言老伯老实巴交地道:“有是有,可是咱们家不缺宅子,姑爷……”
姚家就姚溪这么一个孩子,家中这套五进的老宅还不够住吗?以后他们生七八个娃儿都不嫌挤宽敞着呢。
卫景平还不习惯姚家家仆一口一个“姑爷”,红了脸道:“言老伯,不是我住。”
他二哥也不小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羽林卫,早晚要在京城娶亲成个家,没产业怎么能行。
有个宅子,日后说亲就多一成底气。
那就是别人要买宅子了。
言老伯想了想说道:“隔着咱们家一条街从里头往外数第三家,家主人今年春闱中了进士,听说要候补到外省做官,许是要带着家小赴任,他家那宅子上个月就说要卖了。”
“要价多少?”卫景平问道。
言老伯想了想说道:“是套三进院的宅子,修起来没多少年,叫价260两银子。”
260两银子。
足足比甘州府同是三进院的宅子翻了倍。
果然长安米贵,京城居大不易。
“言老伯,既然是进士老爷住过的宅子,定然吉利,”卫景平说道:“明日烦请你带我去他家瞧瞧。”
言老伯:“……”
看来姚家的姑爷不仅学问好,出手也是一等一的大方人,听说260两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说要去看。火,温暖如春,卫景平穿着夹衣在灯下看书,灯花“啪”地一下爆了,光线转暗,他立刻拿起剪刀去拨亮油灯,之后发了会儿呆,又埋头看书。
卫景川在他对面默默地坐了很久,等卫景平脖子酸了搁下书本才出声叹了口气:“唉……”
吓了卫景平一小跳。
他起身踱步:“三哥什么时候回来的,见着二哥了吗?”
卫景川把几张银票往他面前一拍:“二哥给了钱,叫咱们拿到龙城郡去花。”
“80两?”卫景平直呼“好家伙”,真多。
尽管他这回进京随身带了300两银子,但还是被卫景英一出手就给出80两惊呆了:“二哥真发达了呀。”
卫景川瞅着那些银票眼睛红红的:“二哥肯定把他所有的银子都……都给咱们了,我怎么就要了他的银子呢。”日来忽然有了一丝烟火气。
北夷九王子绰耶听着身后磨刀霍霍之声,望着近在咫尺的汉人新置的龙城郡大笑:“羊儿肥了。”
大批的汉人犯官的罪眷卷了他们辛辛苦苦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金银细软,携家带口陆续赶到龙城郡,只等新任太守柳承珏一到,给他们换了身份文书,此后就不再背负罪臣的身份,子孙后代就能科举入仕做官兴家了。
因此在朝廷派遣的戍军和官员抵达之前,他们风餐露宿提前就赶到了。
本来准备撤往更远的西北沙漠腹地去过冬的绰耶看准了这个机会,在龙城郡边上屯了几百士兵,准备攒得“羊儿”差不多了就放铁骑过去开抢,抢些财物和女人掳过去,好过个富足的冬季。
顾世安是昨天抵达龙城郡的,主仆二人找了个当地农户的帐篷睡了一觉,这会儿生火弄了些吃的,养足精神之后他抹了把脸,叫顾小安取出包袱来换身衣裳。
他翻了翻包袱,从上林县带过来的衣裳里头,葱绿的直缀,深绿的圆领袍子……唯有两套深蓝色系的衣裳,还磨破的磨破,脏污的脏污,这鬼地方缺水,连个洗衣服的地方都找不到,顾世安嫌弃地道:“怎么都是绿的?”
顾小安拿出他在农户地里拔的一颗老葱搁在顾世安眼前:“一堆菜里头,就它容易辨认,夫子穿绿的照着它打扮就是了,阮姑娘到了保管一眼认出人来。”
顾世安:“……”
他拿起那件葱绿直缀犹豫了。
顾小安捧着那件深绿的圆领袍子苦劝:“夫子,那件穿上太嫩了点,还是这件稳重……”
穿上保管跟那棵老葱似的,在一堆菜里一眼就被人给挑出来。
“胡人来了——”随着一个老伯嘶声力竭魂飞魄散的呼喊,四下里瞬间响起混乱的噪杂声。
顾小安愣怔的功夫,被顾世安卷起包袱拉着他就跑,他们来早了,朝廷抽调的驻兵还没到呢。
一群才到龙城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犯官家属和流民四散奔跑,有跑得慢的被北夷人的骑兵捉住,哭声登时惨绝人寰……
大概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姐弟,姐姐才十来岁,跑得慢了被一个北夷兵掳去扔在马背上,她没有哭却大声喊道:“阿弟快跑,活下去,活下去……”
她那个五六岁的弟弟一看姐姐被北夷人掳去了,吓傻了般站在原地大哭起来,哪里还记得快跑。
顾世安跑了一阵子听见哭声又折返回去,他踉跄着走到那北夷人的马前,打开包袱给他们看着他的家底儿:“我给你们银子,把她放下来。”
北夷人瞥了他一眼跳下马来,一把抢过他的包袱翻腾着他那两套崭新干净的绿色衣裳,而后扔下一句胡语哈哈大笑:“老子今夜缺女人了玩好了就还你。”
顾世安侧耳细细听着东南方向,那儿似乎隐隐传来壮士策马奔腾的马蹄声,他又上前一步对着那夷人士兵摇摇头说道:“今夜这天气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