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原悄心情十分烦乱。
他想过以二哥和卫南辞之间那水火不容的关系,他迟早会被夹在中间。
只是他没想过会这么快!
若是换了制弩那样的事情,也就罢了。
如今二哥找他画图本就是为了在皇帝视察时,能在这种面子功夫上更胜一筹,如今他又答应了卫南辞,那不明摆着给他二哥添堵吗?
可已经答应了卫南辞的事情,他总不能出尔反尔。
毕竟他自己还有求于人,多少得有点顾忌。
怎么才能既帮着卫南辞画好舆图,又不让二哥输给他呢?
原悄想了一晚上,直到入睡时才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法子。
卫南辞不是说了吗?
只要他不在舆图上动手脚,怎么胡闹都行。
而且对方保证了,既不会生气,也不会报复。
既然如此,他便决定要给卫南辞送一份惊喜“大礼”。
当晚,他连夜去找了一趟原君恪,从对方房中待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出来。
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他也不打算继续瞒着二哥了,将卫南辞哄他画图的事情都说了。
原君恪今日已经从陈年那里听说了一些,倒也不惊讶。
至于原悄的打算,他虽有些意外,却也没阻止。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想要对付卫南辞,他这个弟弟可比他在行多了。
次日一早,卫南辞便来了原府。
他说要亲自带原悄将京城看一遍,自是不会食言。
原悄出了府门一看,问道:“那车呢?”
“坐马车多不方便?”卫南辞道:“骑马去。
原悄看了一眼那匹高头大马,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你家没有多余的马?”卫南辞道:“那我去巡防营给你弄一匹。”
“不是……”原悄忙道:“我……我不会骑马。”
卫南辞一脸惊讶地盯着他,“你二哥没教过你骑马?”
“我……从前可能会,后来忘了。”原悄支吾道。
卫南辞想了想,一脸无奈地朝他伸出一只手道:“上来吧,我带着你。”
原悄仰头看了他一眼,看起来有些抗拒。
“放心,不会让你摔的!”卫南辞见他迟迟不动,索性跳下马背,直接将人抱上了马。
原悄只觉身体一轻,都没反应过来呢,人已经在马上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卫南辞便跨上马背,坐在了他身后。
两人离得极近,哪怕隔着厚重的棉服,原悄也有些不大自在。
身后属于Alpha的熟悉压迫感,令他不由想起来两次在水底的经历。而此刻,他只要稍一放松身体,就会落进卫南辞宽阔结实的胸膛里。
“抓稳了。”卫南辞开口道。
由于两人离得太近,对方说话时的气息,不可避免地喷在原悄耳边,惹得他耳尖登时红了。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卫南辞便一夹马腹,随着马朝前奔去,原悄结结实实跌进了卫南辞怀里。
“你……慢一点!”原悄紧张地喊道。
“这还不够慢?”卫南辞道:“再慢我抱着你跑得了,不用骑马了。”
原悄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当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危险之后,便渐渐放松了下来。Alpha身上独有的威压,会令人不安,可一旦原悄接纳了之后,那种威压便会转化为一种独特的安全感,令他不自觉便想去依赖。
哪怕他如今不在发.情期,也依旧能被卫南辞安抚到。
原悄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感觉,心中十分惊奇。
他暗道,这就是高匹配度的AO之间特有的感应吗?
“今日先带你粗略地转一圈,回头再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慢慢看。”卫南辞在他耳边道。
“嗯。”原悄点了点头,这次没再做出什么不安的举动来。
“京城有东西南北四个城门,还有四个角门。各个城门和角门都有城楼,站在那上头能看到很远。”卫南辞又道:“我先带你将这几个城楼都看一遍。”
原悄听他这么说,顿时也来了兴致。
一直以来他都很想将京城好好看看,可惜一直没机会。
卫南辞骑马又稳又快,两人不到两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最近的一处城楼下。
“手给我。”卫南辞下了马之后,便自然地朝原悄伸出手臂。
原悄下意识握住他手腕想借力下马,却不妨卫南辞将人一拉,直接卡住原悄的腋下将人从马上抱了下来。
他这姿势太像是抱着个小朋友,令原悄有些窘。
但卫南辞却没揶揄他,直接让人开了城楼的门,带着他便上去了。
这城楼看着约莫得有三四层楼那么高,若是放到星际时代,实在算不上什么值得一提的建筑。可在京城这种地方,却是十足的制高点,立在上头能将小半个京城尽收眼底。
可冬日里,高便意味着冷。
原悄往城楼上一站,便被冷风激得打了个喷嚏。
“你这种不习武的小公子最是麻烦了,冷不得,热不得,打不得,骂不得!”卫南辞一边抱怨着一边脱下自己的大氅,披在了原悄身上。
原悄吸了吸鼻子,有些不满地反驳道:“不能因为你习武,你就瞧不起不习武的人!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打架是比我厉害,抗冻抗热又抗揍,可我会的东西你也不会啊?”
卫南辞一怔,忙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又不高兴了?”
“我没不高兴,我只是跟你讲道理。”原悄将他的大氅还给他,又道:“而且我是为了帮你才出来挨冻的,不然我在家里烧着地龙不知道多舒坦呢!”
“是是是,我的错。”卫南辞又将大氅披在他身上,“你再拒绝我就只能揣着你了。”
原悄闻言一怔,随即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
卫南辞平日里说话随意惯了,话出口才意识到有些唐突。
他尴尬地轻咳了一下,闷声道:“下去吧,上头风大。”
原悄这次没再多说什么,乖乖跟着他下了城楼。
两人上了马后,原悄一直没说话。
卫南辞下巴蹭在少年的头发上,有些微痒。
他看着原悄脑后绑着的小揪揪,忽然想起了许久前将对方从长宁湖里救起来的那一日,于是一夹马腹直奔到了长宁湖畔。
“来这里做什么?”原悄不解道。
“你今日穿得太少,明日多穿一些再去城楼吧。”卫南辞将马拴在路边的树上,带着原悄上了一艘小船。
长宁湖冬日只有最冷的一个月才会结冰,这会儿湖面上还能行船。
原悄裹着卫南辞的披风坐在船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画舫上,忽然便有些心虚。
他可记得原主在这画舫上有好几个相好的呢!
好在卫南辞并未带着他去画舫,而是去了湖心岛上的望月阁。
这望月阁算是京城最有名望的饭庄之一,里头不仅能吃饭喝酒,还有品茶对弈。卫南辞大概是这里的常客,一进门便有伙计迎上前招呼,带着他们去了雅间。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原悄问他。
“你怎么又问一遍?”卫南辞笑道:“带你来吃好吃的,暖和暖和。”
原悄在马上颠了一个来回,这会儿听说要吃好吃的,心情总算稍好了些。
两人坐定不一会儿,伙计便上了酒菜。
卫南辞给自己斟了酒,小酌了几杯,却没劝原悄喝酒。
原悄只埋头吃东西,也不打扰他。
待两人饭吃得差不多时,卫南辞已经喝完了一壶酒,看上去有些微醺。
“其实你小时候我应该是见过你的,可不知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卫南辞道:“那日在长宁湖里将你捞上来时,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似的。”
原悄心口猛地一跳,面上却佯装镇定。
“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从前脾气挺差的,差到很多人都不敢跟我说话。”卫南辞笑道。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原悄却知道这话一点不假,原书里对卫南辞的描述就是“暴戾狠辣”,这也是他一直对卫南辞有些畏惧的原因。
可如今仔细想想,两人从相识到现在,卫南辞对他其实并未做过任何和“暴戾”沾边的事情,相反……对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耐心十足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认识你以后性子收敛了不少。”
他没告诉原悄的是,自己自少年时,心中便时常涌动着一股暴戾之气,令他总是抑制不住会做出许多出格的事情。这么多年来,卫南辞一直备受折磨。
可自从他认识原悄之后,那股戾气似乎就减弱了。
尤其是待在少年身边时,除了偶尔被栗子香勾起的躁.动外,他心中总会生出无边的惬意和安宁。
初时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这一点,只是会不自觉想要靠近原悄。
直到那日他拿着弩去原府,谎称弩坏了,让原悄帮他修弩时,他才意识到这一点。
他堂堂卫副统领,竟会为了见一个少年,编出这么拙劣的谎话来……
“原小公子,我可否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我的改变,是和你身上的栗子香味有关系吗?”
原悄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原悄从前听说过,匹配度极高的AO靠近彼此时,哪怕不进行标记,甚至不需要释放信息素,也能起到彼此安抚的作用。
就像他靠近卫南辞时,会觉得安全,想要依赖对方。
同样,卫南辞靠近他时,精神力也会变得更平稳。
卫南辞盯着原悄看了一会儿,目光中带着点醉意。
“你现在……想不想?”
“想什么?”
“被咬?”
“……”
原悄起身去打开了雅间的房门,而后开口道:“卫副统领,其实我每个月只需要一次就够了。”
“这么少?”卫南辞下意识开口,神情竟带着点不自知的失望。
原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