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三月中旬,荆湖南路官员开始陆续返回了,此时,军队开始重新部署,杨元清被封为长江中路水军都督,率领一万军队和三百艘战船驻扎江夏,而郑平则率三万军队该驻江陵,另外一万军队由统制施辰率领,驻扎峡州,四川路只留一万军队驻扎在成都,各地的治安皆由州兵负责。
随着衡州知事马文符的快信送到临安,朝廷也终于得知了发生在荆湖南路的重大事件,天子赵构为之震怒。
这一次陈庆的行动突破了他的底线,竟然强占荆湖南路,赵构立刻将秦桧、徐先图和朱胜非三名相国召来破口大骂。
“陈庆将荆湖南路连皮带肉吞噬殆尽,你们却毫无作为,任由他为所欲为,朕养的五十万大军呢?难道都是花瓶摆设?”
赵构气得脸色发青,手也在发抖,“朕不想听什么解释,朕要你们行动!行动!要向陈庆施压,不准他肆无忌惮吞并大宋领土。”
“请陛下息怒,陛下这样动怒会失去理智,反而会让我们更加被动,陛下必须先冷静下来。”徐先图苦苦劝道。
赵构终于克制住了满腔怒火,他半晌冷冷望着徐先图道:“难道朕说错了,我们的军队只能旁观,而不能威慑对方?”
“陛下,江南西路虽然有五万驻军,但走陆路山高林密,辎重难行,走陆路显然不行,只能走水路,但我们没有足够的战船陛下,微臣考虑过,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同样在长江北岸的江陵府施压。”
“我们在襄阳有多少军队?”
“回禀殿下,有两万军队,由统制王贵率领,只是”
“只是什么?”赵构盯着徐先图问道。
“陛下,陈庆已有防备,微臣得到消息,他在邓州屯兵三万,一旦襄阳军队南下,襄阳空虚,邓州的西军很可能会趁机占领襄阳。”
“除了襄阳,其他军队呢?”赵构终于冷静下来了。
“其他军队就是张俊的十五万淮西军,他们可以渡过汉水,进逼江陵,但这样会凸显张俊的作用,不利于陛下的削藩大计。”
赵构闭上眼睛,沉思良久道:“削藩不是一天可以完成,但养兵千日,用兵却在一时,传朕的旨意,命令张俊出兵十万,进逼江陵府,如果有可能,直接给朕夺取江陵。”
“陛下有魄力啊!”朱胜非大拍马屁道。
赵构哼了一声,“朕不动兵,他就以为朕软弱可欺,一步步蚕食大宋土地,今天是荆湖南路,那明天就是荆湖北路,后天就能江南东路,必须要他认识到,他的所作所为会引发战争,要打就打,朕不惧他!”
秦桧点点头:“如果避免不了战争,晚打不如早打,微臣支持陛下!”
天子的旨意以金牌急脚递的方式发往庐州合肥县,淮西宣抚使司便位于这里。
四天后,张俊收到了天子的旨意,命令他立刻出兵十万,威压江陵府,如果机会合适,甚至可以直接收回江陵府。
事关重大,张俊立刻命人把首席幕僚王静修请来,不多时,身材瘦高的王静修来到张俊的官房。
“先生来看看这个!”
张俊把天子的旨意递给了王静修,王静修打开看了一遍笑道:“好事啊!下了这份旨意,就说明朝廷暂时不会削藩了,天子想用宣抚使对付陈庆的东扩呢!”
张俊叹了口气,“我的军队哪里是西军的对手?”
“所以宣抚使要吸取韩世忠的教训,不能重蹈覆辙,之前我们总结过。”
韩世忠被削藩后,张俊特地和王静修总结了韩世忠被削藩的原因,韩世忠出兵是对的,处于战争状态,朝廷和天子就不好进行削藩,但韩世忠走错了一步,他和西军真的动手了,导致全面溃败,被朝廷找到借口,趁机夺了军权。
如果韩世忠引而不发,始终不和西军交战,他现在肯定还是军权在握,朝廷就无法削藩了。
韩世忠的教训告诉了张俊,和西军引而不发,保持战争状态,但又决不能真正交手,这才是对他最有利的方案。
关键就是要和陈庆有默契,这样,双方就不会发生误判。
“先生的意思是,我要派人通知陈庆?”
王静修捋须点点头,“那当然,否则发生严重误判,宣抚使就真要重蹈韩世忠的覆辙了。”
张俊知道该怎么做了,他随即让亲兵把长子找来,交给他一封信,“陈庆现在应该在江陵,你立刻赶往江陵府,把这封信交给他,一定亲手交到他的手上,不能被其他人得到,明白吗?”
“孩儿遵令!”
张子琦拿着信匆匆走了。
张俊随即起兵十万,他亲自率领大军从庐州出发,浩浩荡荡向江陵方向杀去,队伍声势很大,但走得却很慢,平时只要四五天的路程,他起码十天才能走到。
《大明第一臣》
衡州,五十艘万石大船满载着一万军队沿着湘江南下,抵达了衡阳县,衡州有一个和其他州府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它有军队,两千正规军队,由知州马文符亲自统领。
这是因为潭州和永州都是放逐朝廷重臣之处,比如张浚就先后被放逐在永州和衡州居住。
现在张浚出任知福州事,福建路安抚大使,不算太差,还有李纲、吴阶和折彦质也先后被指定在衡州居住,实际上就是软禁,所以衡州需要一支军队,以监视这些贬黜的大臣。
不过去年大赦,衡州已经没有大臣,但两千军队还在,马文符也是靠这两千军队的底气,不去成都觐见雍王,也不准衡州的其他州官前往,否则他无法保证他们家卷的安全。
五十艘万石大船在距离衡阳县十里处的江面上停下,一艘艘小船满载着士兵向岸上驶去。
万石大船可以在衡阳航行,但无法靠岸,江水太浅,所以才需要疏浚河道,重建码头。
八千军队在岸上迅速集结,向衡阳县城奔去。
衡阳是一座大县,但城墙不高,还有一些破旧。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士兵们都在军营内吃饭,北城门处只有百余人把守,衡州司马吴永金带着一百多名家丁匆匆赶到北城门处。
吴永金已经收到亲家王遥的亲笔信,雍王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能立功,不但不会被处罚,而且还能再升一级。
吴永金在感激之余,也豁出去了。
此时,吴永金带来的一百多名家丁正是西军斥候乔装,按照约定的时间,他们赶到了北城门。
一百多名西军斥候躲在一旁巷子里,吴永金带了几辆满载巷子的牛车过来。
“吴司马怎么来了?”
城门当值将领当然认识吴司马,吴永金指指身后的箱子道:“你们替把箱子护送去江边码头,再帮我搬上船,一人赏你们一两银子,去者有份。”
还有这种好事,搬个箱子就能赚一两银子,士兵们十分踊跃,当值将领留下几人守门,便亲自带着其他百余士兵护卫几辆牛车去江边。
“吴司马不去吗?”为首将领发现吴永金却没动,不由奇怪地问道。
吴永金呵呵笑道:“你们去吧!我的大管家在江边等着呢,我还有事。”
当值将领没有怀疑,带着士兵们走了,他们刚被调虎离山,一百多名西军斥候立刻接管了北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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