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此处乃是产盐之地,为何盐还如此昂贵?」
「公子有所不知,此处产盐不假,但是那些商人层层加码之后,也并不比别处便宜,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柳湘莲心中一黯,话糙理不糙,某种资源不是说多,老百姓就能得到优惠。
关键还要看这资源是不是独有,是不是暴利,从古至今无外如是。
「老伯,能不能讲讲堆流城?如果我们要去的话,需要什么准备?」
听老汉所说,堆流城应该是销售非法渠道获得的盐的重要集散地。
肯定是林如海肃清江南盐政的一个重要线索。
而且甚至形成了固定的交易时间,这就很恐怖了!
这证明,他们根本就没有将官府衙门放在眼里,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将林如海和皇令放在眼里。
「公子,堆流城可是好地方啊!」
老汉一听柳湘莲问起堆流城的事情,瞬间打开了话匣子:「堆流城那可是个好地方,你想买什么,那里都能买!而且,都比市面上最少便宜三成,南来北往只要是赶上的,就没有不去凑热闹的。
可惜,只有每逢初一十五才开门,不然,嘿,老汉我就去那边做生意了我!」
「便宜三成!?」
柳湘莲惊叫道,这时代生产力水平还比较低下,基本上都是手工制作!
所以商品本身的附加值并不高,也就意味着无论任何商品,它的成本都比较高,价值比较趋向于实际价值,利润比较小。
便宜三成,百分之七八十的商品都会亏本。
试问,天底下什么人愿意做亏本的买卖?
「嗨,公子,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这些事情民不举,官不究,谁会和钱找不自在?」
「官府衙门不管?」
老汉讥笑道:「每回开集,官府衙门必定休沐,公子可知道为何?」
「为何?」
「官府老爷捕快差役们,跑得比老百姓快多了!要不是堆流城中讲究公平公正交易,老百姓想买点心仪的物件,那是比登天还难。」
「嚯,还有这样的地方?那可不成了世外桃源了!」
「可不!只是咱们寻常人也入不了堆流城的籍,要不谁不想进去?那可真是吃穿不愁的人上人啊!」
老汉越说越兴奋,柳湘莲连忙阻止。
「老伯,这银票你拿着,今日平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过两天就是十五,晚辈也想去堆流城看看,不知道老伯可否告知这堆流城在哪?」
「公子,如果你过两天再去可就晚了!」
老汉接过银子道:「这堆流城,在扬州西南,一开始只是几条河交汇之地,激流堆沙的荒滩,后来何老爷的干儿子带着一帮人在那兴建土木,集散货物,才逐渐的发展成了一个小城,
距离扬州不算远,但您要是当天才走,那到那时间也就差不多到了下午,那可什么好东西都没有了!
要去堆流城,明天一早,您就得出发,晚上可以住在城外的客栈里,到了后天就可以直接入城!
不过有一件事情,公子需谨记。」
「什么事情?」
「这堆流城买卖货物都是要的现银,银票都不好使,所以公子要去,还是尽快准备些银两才行。」
「多谢老伯,我这就准备,明儿一早就出发!」
柳湘莲说完,命花清送走了老汉,自己坐在桌子上,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堆流城,这分明是一座贼城!
林如海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却完全没有给自己提过,这只能说
明一点,这堆流城恐怕是无比恐怖的存在!
何老爷的干儿子所建,那这何老爷会不会就是戴全口中的何红发!?
这些事情没有细问,因为柳湘莲知道,问得多了,反而会暴露出自己的意图。
林如海虽说是一个三品大员,又是皇上钦点的巡盐御史,但是在这些有心盐贼眼里,远远不如自己带着两个一流高手来的威胁大!
所以这老汉一出甄府,肯定会被其他人「请」走。
「那老汉送走了?」
「是啊!」
花清有些懊恼道:「那老汉也真是抠门,赚了这么多银子,竟然也不给我点小费!真是岂有此理。」
「不是吧,猪清,区区五十两银子,你也要拔毛?你升到六品猛龙卫,没少使银子吧!?」
「老大,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富裕?我猜你肯定不知道,十五两银子就能买一头牛,三十两银子就能买一亩田!」
「行了,你想要钱,就用心给我做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柳湘莲真没有想到,花清竟然是个喜欢钱的人。
作为一个六品猛龙卫,本身又是三流高手,人又如此活泛,来钱应该是很容易的。
「真的吗?老大,你简直是太好了。我也以后一定会为您尽心尽力,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撵兔,我绝不抓鸡!」
柳湘莲坏笑道:「有你这话,那可真是太好了,现在就有用到你的时候!给咱们先弄五千两现银花花,后天去堆流城,咱们手头上没有银子可不成。」
「神马?」
花清不可思议道:「老大,您……您是说让我掏银子?」
「对啊。」
柳湘莲笑道:「你没听那老汉说吗?任何商品在那堆流城都要便宜三成,所以你五千两银子就能发挥出七千一百四十二两银子的效果,你难道不会觉得很值得吗?」
花清掰着指头:「老大,难道不应该是发挥出八千两的作用?」
「那就当发挥八千两的作用好了,猪清,我有一种感觉,这堆流城一定有很大的问题!早点解决了江南的事情,咱们也好忙正事,你说是不是?」
花清尬笑道:「老大,跟着你就是我的正事!我哪有其他什么正事,行,既然老大您都说了要银子,那我就豁出去了,就算是借贷,也一定给老大您将这些银子凑齐了!」
「去办吧!」
花清闻言,虽然有些肉疼,但是转念一想,柳湘莲说的也不无道理。
一两当成二两花,那也挺刺激的不是?
再一转手,那又是一笔,这银子也不算白花。
花清离开后,柳湘莲就去找小翠,这丫头虽说要粘着自己,但绝对不肯离开甄府。
去了后院,看到小翠坐在一个藤椅上绣着一个锦帕,将这丫头衬得还真有些娴静。
「小翠!」
柳湘莲出声喊了一嗓子:「你绣的什么?」
突兀的声音,吓得小翠身子一抖。
待听出是柳湘莲的声音,小翠连忙将所绣之物藏在身后:「柳湘莲,你能不能做个人,走路都没声的嘛?」
「小翠,没想到你也会刺绣啊,我还以为你只会舞刀弄枪打打杀杀呢!」
小翠没好气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本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好吗?找我什么事?」
「找你逛街!」
「逛街?找我?」
小翠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道:「我还是头一回听说,会有男子喜欢逛街的。」
「凡事总有例外嘛,世事无绝
对,我恰好就是那个喜欢逛街的男子。」
「那你等等我,我去换身衣裳。」
「别忘了,再带点银子!」
小翠停了脚步:「你让我带点银子?」
「逛街当然要银子,我来的匆忙,手头紧,你先带点,算我借你的,回头还你。」
「要多少?」
「也不多要,就五千两吧。」
「咱们事先可说好了啊,这算是你借的,你要是不还,回头我可告诉我们家小姐!」
「放心,咱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不要脸啊!一个月之内,我保准还给你。」
「唔……去哪逛街,要五千两银子?」
小翠想了想,还是觉得不靠谱!
有谁逛街要花这么多银子,从来没有听过!
「堆流城。」
「堆流城?你疯啦?那儿可是贼窝,所有东西来路都不干净,你去那做什么?」
「去贼窝当然是去买贼赃了!我想去看看这官府都不管的地方,能买到什么好宝贝。小翠,你不会怕了吧!」
「嘁,后天那才开门,就算要走,那也到了明天!明儿个,我随你一同去,让你瞧瞧,姑奶奶我到底怕不怕。」
下午用过饭,刘湘莲又去了林府,范彪和花清换了南风北风,又去见了林如海。
再见的时候,林如海气色好了很多。
见到柳湘莲也真诚了许多。
「贤侄,有劳你费心了。」
「伯父身体可大好了?」
林如海笑道:「好了许多,比之从前身体灵便,看东西也清晰了许多,头脑也更加清楚。」
「恭喜伯父,晚辈过几天再为伯父驱毒两次,就可以沉疴进去了。」
「贤侄,玉儿来信说你来帮我?可有此事?」
「伯父,确有此事,我此次带了一队金龙卫正是为了帮助伯父从江南盐政中脱身,先前想协助伯父离开,既然伯父不愿,那小侄只能助伯父肃清江南盐政了。」
林如海蹙着眉思索了一番:「昨夜朝廷飞鸽传说,圣上将你的事情告诉于我。我知道贤侄另有要务,江南盐政千头万绪,绝非短时间之内就能够肃清的。
如今贤侄妙手回春,老夫身子大好,对付这些盐商更有信心。
过几天,贤侄帮老夫驱了毒之后,就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