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回想起江湖中年轻一代出彩的人物,华山派只有一个令狐冲,自然猜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令狐冲也不扭捏,爽快承认道:「令狐冲是你手下败将,算不得什么人物。」
头上的苏然见令狐冲虽有伤在身,气血亏损,却步履沉稳,气息平和,不由暗自赞叹:君子剑教徒有方,这位令狐兄两年多不见,功夫进益不小。
他却不知令狐冲武功增进还与他有不小的干系,两年多前,他援救孙大中之时,与岳不群、令狐冲在洛阳官道上有一面之缘,彼时他初出茅庐,雄姿英发,剑诛妖邪,给岳不群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自当年剑气之争后,华山派元气大伤,多年来靠着岳不群与妻子宁中则二人勉力支撑,几乎开成了夫妻店,连带全部弟子也不过二三十人,同为五岳剑派之一,华山派自然也能感受到嵩山派日渐加深的压力,为保祖宗基业,岳不群对令狐冲这位大弟子寄予厚望。
那日岳不群见苏然比自己这位大弟子还小上几岁,武功却远胜于他,不由对莫大先生好生羡慕,回到华山,很是逼得令狐冲苦练了一段时日内功剑法,甚至连华山掌门才能修炼的《紫霞神功》都传给了他,是以令狐冲武功才大有进益,否则他遇到田伯光,纵然是侥幸不死,怕是也要丢掉半条性命,哪里还能如此气定神闲的坐下与他对饮。
苏然见二人又对饮谈笑起来,讲一些什么「天下三毒」、「遇见尼姑交霉运」之类的怪话,话里话外都是在告诉田伯光,仪琳这小尼姑实在碰不得。
苏然知道这是在令狐冲故意如此,他武功不及田伯光,也只能编些俏皮话骗他放过仪琳。只是田伯光这样独往独来,横行天下的采花大盗,哪里会顾忌这些,令狐冲未免过于天真。
摇了摇头,苏然正要出手将田伯光制住,就见到他们邻桌上有个青年男子突然拔出长剑,抢到田伯光面前,喝问道:「你……你就是田伯光吗?」他声音略带颤抖,显然是有些害怕。
田伯光斜仰着脸,不耐烦道:「怎样?」那年轻人怒道:「杀了你这Y贼!武林中人人都要杀你而甘心,你却在这里大言不惭,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虽然害怕,但见田伯光承认,瞬间暴起,挺剑刺去。
看他剑招,凶险狠辣,正是泰山派的泰山十八盘剑法。这套剑法最关键的是要身随剑走,游身缠斗,越行越险,越转越急。这年轻人勇气可嘉,但脚下拌蒜,只得其形,未得其神,怕是要吃亏了。
果然,田伯光不屑的看了一眼,坐着并未起身,身子一晃,手中已多了一柄单刀,手臂似乎动都没动,一刀便已奔着这年轻人胸前空门砍出。田伯光为恶多年,却依旧能逍遥自在,靠的便是万里独行的轻功和势如狂风的一十三式飞沙走石刀法,这一刀如狂风过境,又疾又猛。苏然虽瞧不起田伯光的人品,但见到这一刀也不由暗叫一声好,泰山派那位年轻弟子根本来不及回剑格挡,顷刻间长长刀便至胸前。.
之前与迟百诚同桌的一位道人,应该是泰山派的前辈,与他相隔数丈,有心相救却触之不及,令狐冲离的虽近,剑却还在腰间,仪琳更是连田伯光如何出刀都未看清。
众人眼见这年轻人便要殒命刀下,却只听「当」的一声,田伯光的刀光被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细长黑影击中中,凭空下压三寸,止住了刀势,待黑影落地,众人才看清原来是一根竹筷,尽皆骇然,如此细脆的竹筷打到钢刀之上竟能发出金石之声。
那年轻人此时才回剑护到胸前,知道若不是有高人相救,自己此刻便已是一具尸体,不由后怕起来,出了一身冷汗,高声道:「泰山派迟百城,谢过朋友相救!」
泰山派那位道长此刻也一个箭步纵深护到迟百诚身前,拔剑挺立,与田伯光对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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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谨慎的望着四周,沉声道:「泰山派天松在此,请高人出来一见。」。
田伯光扶着被震的发麻的右手,怒喝道:「谁?哪个藏头露尾的无胆鼠辈,给大爷我滚出来!」
「衡山苏然,见过天松师叔、迟师兄,仪琳师妹。还有令狐师兄,久违了!」众人只见一个身穿蓝衫,手提长剑的青年伴随着清朗的声音从楼梯上缓缓走来,一一对众人点头招呼,双目炯炯,如有剑光。
令狐冲见到苏然,大喜道:「苏师弟,真的是你,我来衡山前还想着能否遇到你呢?」忽然他吸了吸鼻子,凑近笑道:「三十年的武陵陈!我刚才便闻到这股香味,若不是仪琳师妹在这里,早就循着味道去找了,没想到竟在你这里,待会咱俩可一定要好好喝上一场。」
苏然笑道:「好说,好说。」同时走到天松真人面前,拱手道:「天松师叔!」
天松真人见迟百诚对上田伯光一招便吃瘪,苏然却随手抓起一根筷子就拦下了那一刀,脸上无光,黑着脸「嗯」了一声,便算是回应了苏然的招呼。
田伯光转着一双眼打量着苏然,问道:「你便是号称五岳年轻一代第一人的苏然?」他想到苏然过往的战绩,心中萌生退意,但又舍不得仪琳这漂亮的小尼姑,加上昨日和令狐冲交手,觉得这华山派大弟子武功固然不错,却也比不上自己,衡山派同属五岳,苏然年岁更小,名头虽大,武功又能比令狐冲高到哪去,因而反倒想动手称量一下苏然的成色。
苏然道:「不错,便是我了。」
天松道人听他没有否认五岳年轻一代第一人的说法,脸上更黑,冷哼一声道:「苏师侄,谢过你救了百城的性命,这恶贼既然先和我泰山派对上了,你就在旁掠阵,看我拿下此贼!」
说罢纵身抢到田伯光面前,连声猛喝,出剑疾攻,他用的同样是泰山十八盘,功力自然远比迟百诚深厚,一剑接着一剑,险疾无比,但田伯光却仍不站起身,坐在椅中,拔刀招架。天松道人攻了二三十剑,田伯光挡了二三十招,一直坐着,没站起身来。
天松道人一路剑法使完,竟无法逼得田伯光起身,脸色黑的如同锅底一般,嘴唇微颤,最终一声长叹,拉着迟百诚起身便走。迟百诚虽也觉脸上无光,临走时却也不忘给苏然、令狐冲、仪琳三人招呼一声。
田伯光轻松胜了天松道人,气焰更胜,心道五岳剑派长辈都不过尔尔,苏然这晚辈又当如何,长笑一声,刀指苏然,喝道:「小子,出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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