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萧与鹤不凡已带着风姑娘并金不移来到了花朝苑外,寻到一处僻静之所,暂时隐匿身形。
顾萧望向花朝苑,心中颇有感慨,前些日子便是在这花朝苑中,自己应下了何之道抓捕狮虎兽之请,用来交换进入慕容谷之法。
却没想到,寥寥数日,何之道身死,何季逃亡,就连那重阳笔,都死在自己剑下...既然已陷入这何家堡的风波中,眼下之计,还是先处理好此间之事,再设法去寻慕容谷之下落。
身后的鹤不凡不知少年这些心思,只道是少年在担忧这苑中守卫情况,开口道:“木少侠放心,我们与江姑娘分头行动时,二弟三弟已先行来到此地打探。”
鹤不凡说完,将身后的金不移缓缓放下,双指放入口中,吹响了口哨。口哨声似虫鸣又似鸟叫。
几声口哨后的盏茶功夫,顾萧只听到二人隐匿藏身之地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动,眼见少年目露戒备,正欲拔剑,鹤不凡忙压低声音开口道:“木少侠且慢,是我那两兄弟来了。”
顾萧闻言,稍稍放心,只见两人从这藏匿身形的枯树丛外探头钻入,其中一人见到顾萧更是压低声音略带笑意开口招呼道:“木少侠,没想到咱们又并肩战斗了...”
言毕,这人望着浑身是伤的风姑娘,贼目之中难得浮现出一股怒意道:“真没想到,何堡主竟是这种人,看来江姑娘所说,皆是实情。”
来人正是鹤不凡的两位兄弟,任不难与胡不惧,开口向顾萧打招呼的正是任不难,顾萧还未开口,鹤不凡压低声音问道:“二弟,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花朝苑内情形如何,江姑娘与木少侠的同行之人被关在哪里。”
任不难听大哥开口,收敛笑容,向着面前少年开口道:“木少侠,我与三弟都已探明了,花朝苑内,此时并无那些个供奉高手坐镇,只有几个金银衣守在苑中,只不过...我兄弟二人武艺低微,不敢随意潜入,怕打草惊蛇...”
顾萧听闻开口道:“若是如此,雾中仙前辈的武境,即便被擒,也可轻松逃出才是,为何...”
“木少侠有所不知,擒住雾中仙的,并非什么高手,而是自何家后山归来后,何堡主遣人编了一张网,明明只是寻常的麻绳粗布编制,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这网坚韧异常,寻常刀剑皆无法断开,而雾中仙那老小子就是被这张网擒住的。”任不难忙告知顾萧雾中仙如何被擒的经过。
顾萧听闻,当即开口道:“既如此,我去探上一探,风姑娘和金大哥,就拜托你们暂时照看。”
鹤不凡三人深知少年武境,若是自己去,反而会会拖累少年,当即齐齐开口道:“木少侠只管去,我们在此照看。”
顾萧点头,随即将剑匣紧了紧,起身运起轻功,跃出众人匿身之处,向着花朝苑而去。
夜幕之下,月光洒落,少年青衫似是划过夜空的孤鹰,所过之处不闻衣袂之声,随着云纵势尽,顾萧足见轻踏,已然跃上花朝苑墙,俯低身子,顾萧微微探头,望向花朝苑内。
苑内静谧如同一潭平静湖水,不见一丝波澜,顾萧心急,是为雾中仙,也为以身为饵,引开何魁等人的江凝雪,但顾萧并未急于起身翻入院墙,他心中深知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院内太平静了,平静到顾萧嗅到了一丝危险。
正想着如何试探一番时,却听到这静谧的院内传来两人脚步夹杂着交谈之声。顾萧忙俯身低头,藏匿身形,竖耳聆听。
“候兄,不是我抱怨,好歹咱们也穿着金银之衣,也曾是江湖小有名气之人,堡主他让我们这些人来守着这被擒住的人,是不是大材小用了,若是咱们能去抓住他的同伙,岂不是大功一件,不行,我得去找堡主请命同行...”
“刘兄弟等等,且听刘某一言,咱们在江湖上拼杀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寻到个安身之所...本以为后山那畜生只是寻常猛兽,可没想到要了这么多高手的性命,咱们能逃得一条命就已是万幸了,还求得什么功劳,赏赐,保住这条命再说吧。”
“候兄说得不错,可让咱们做看守之人,我这心里...”
“刘兄弟莫要事事好胜,你以为这花朝苑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
“哦?听候兄此言,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顾萧听这二人说话间,似有牵扯这花朝苑,忙探头望去,只见二人立在自己匿身院墙外的一处小道上,正附耳低声说着,可惜自己离得太远,哪怕运功也无法听清这二人说了什么,只得凝目远望。
过不多时,见那金衣与银衣二人交谈数言后,银衣之人露出恍然神色,向着金衣抱拳一礼道:“原来如此,多谢候兄提点,不然我可要闯下祸端了。”
金衣男子摆手道:“刘兄弟不必多礼,咱们只要安心呆在这何家堡,日后的富贵定少不了。”
银衣开口道:“那是自然,候兄,你说的那...果真这么厉害?”
闻言,金衣男子笑道:“怎的?刘兄弟不信...且随我来。”
言罢,金衣男子带着银衣,径直向着顾萧隐匿身形的院墙而来,顾萧见状,忙稍稍伏低,屏息凝神,随着二人愈发行近,顾萧似与周遭融为一体,若非武境远超少年之人,怕是近前都无法察觉到此处有人隐匿。
金银衣二人行至距顾萧隐匿身形的院墙约莫还有五、六丈之距,止住身形,顾萧听二人不再靠近,便再度探头张望,只见那金衣向着身旁银衣伸手道:“腰刀借我一用。”
银衣闻言,将腰间悬挂的何家所赐佩刀解下,递将上前,金衣并未接过腰刀,而是忽的伸手,握住刀柄,只听“唰”的一声,刀已出鞘...
不得不赞何家确是财大气粗,仅是银衣护院所佩的腰刀亦是下了大本钱,用上好的精铁,请臧北城中名家打造,此刻在夜幕余光映射之下,刀上寒芒就连匿身数丈外的顾萧都能感受的到。
不知这金衣要做什么,顾萧只得静静观望,却见那金衣男子将手中闪着寒芒的腰刀运足内力,向前甩将出去...
顾萧望着那精铁腰刀在空中打着转飞去,星目忙转向那腰刀周遭,可直至那腰刀落地,斜入地面,周遭静谧也并未有什么动静,看的顾萧剑眉微蹙,心中暗道,这算的什么...
可还未等到顾萧心中冷笑,却见本是直直插入地面的腰刀竟在瞬间断成数截,饶是顾萧也被惊的目瞪口呆,庆幸自己适才没有见这花朝苑守卫空虚,就贸然闯入,不然在这院墙之下,断成数截的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顾萧转动目光,欲去寻找到底是什么机关暗藏在这花朝苑中,让这等上好腰刀瞬间被切断时,却听远处金衣向着身旁的银衣开口道:“瞧见了没,我之所以阻拦你乱跑,一来是何堡主自后山归来后,性情变得暴戾,担心你惹来杀身之祸,二来便是这花朝苑中机关重重,你初来,若是随性而行,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银衣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不远处断成数截的腰刀,冷汗已顺颊而下,片刻后,忙转身向着金衣连谢救命之恩:“多谢候兄,难怪初入花朝苑时,你在前引路时,如此小心...看来堡主甚是看重候兄你啊。”
金衣见状,心中得意,开口道:“这等小事,莫要再提了,你记住,莫要再乱跑了,这些机关,只要外人潜入,不慎触发,哼哼...行了,赶紧随我回去,咱们好生看管那贼人,莫要走脱了他,到时何堡主怪罪下来,你我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银衣连忙道:“谨遵候兄之令。”
二人转身离去,声音依旧传入隐匿在院墙之上的顾萧耳中。
“候兄,可否也与小弟说说,如何避开这机关...”
“你问这些做甚...”
“候兄也知,我这好奇心...”
“也罢,既然堡主让我带你们进了花朝苑,早晚也会告诉你这些机关所在,现在提前告诉你也无妨,不过,堡主在告知你时,你切要记得,装出方才知晓的神情,免得我受牵连。”
“这些不消候兄交代,小弟自然省的...”
听到此处,顾萧忙竖起耳朵,怎奈两人已渐行渐远,只隐约听得那金衣开口道:“看树...”
眼见二人离开,顾萧心急如焚,若不是忌惮适才将腰刀切成数段的机关,怕是要施展轻功掠走二人,好好询问一番。
可摸不清这机关所在,如何触发,如何躲避,顾萧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金银衣二人缓步离开,直至消失在这夜幕之中,不见身影。
顾萧起身,望向脚下归于平静的花朝苑墙,不高,只丈余,若是施展踏雪七寻只需一跃可至,顾萧想起适才那金银衣二人立身之处,当是安全的,可距自己所在足有五六丈之距,踏雪七寻跃去当中仍要借力,若是自己无意触发机关...
顾萧立刻否定了自己运功硬闯的想法,又细细回想那金银二人离开之时,自己最后听到的寥寥数句。
“看树...看树...”顾萧自言自语,随即将目光移向花朝苑墙内这些枯树。
先前只顾着查探守卫之人与花朝苑内的情形,此番细细查看苑内枯树,顾萧发现了些许蹊跷,这些树木栽种似是极有规律,凡两侧枯树,树枝必是平行相对...
冬季天寒,树叶枯萎,枯枝断落,乃是天理常情,可这些树下,竟一点枯枝都不曾见到,若是这花朝苑内有得许多下人经常打扫便也罢了,可花朝苑如此静谧,且上次自己受何之道所邀入苑详谈时也没见花朝苑中有任何下人。
“难怪上次在入花朝苑前,让我们几人在苑外呆了片刻,看来就是先行入苑去关闭机关了。”顾萧望向枯树,自顾自的低声道。
既然这机关解法,在枯树之上,顾萧打定心思要试上一试,俯身从苑墙之上,捻起一枚小小石子,指尖用力向着枯树用力弹去。
“铛...”石子击在树干之上,竟发出金器清脆之声,顾萧星眸中露出欣喜之色,开口笑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