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施展轻功潜入,现今带着风姑娘倒还好,只是顾萧还要时刻照拂着身后背着金不移的田三七,这位供奉本就武艺不高,背着金不移更是吃力,跟随着前方少年的步伐。
“木...木少侠,咱...歇歇...真的走不动了。”田三七已是满头大汗,“呼哧、呼哧”喘的像破风箱一般,从口中挤出话来。
顾萧倒不是担心自己无法脱身,担心那何魁随时返回,且风姑娘和金不移的伤势已是经不起折腾了,还需找一处僻静之地,先行为他们医治一番才是。
见田三七瘫倒在地,顾萧道:“供奉大人,你这体内的毒可拖延不得,还是抓紧点时辰的好。”
田三七只觉得肺如火灼,生不如死,喘息道:“走不动了...木少侠,哪怕是你现在要了小人的性命,我也一动不了了。”
其实也不怪田三七就地放赖,金不移身形壮硕,田三七咬牙将他从密室中背了出来,又随着顾萧在风家旧址中行了这么久,甭说田三七这个武艺低微之徒,就算换成顾萧,怕也不会好受。
顾萧犯起了难,正要设法再去激田三七背起金不移再出发时,却听这旧址中有人施展轻功踏来之声...
剑眉微蹙,目露警惕,顾萧快步回身,将风姑娘安顿于田三七身旁,吩咐他好生照看,而后回身,轻拍身后,断月凝剑气出匣,接住青锋,顾萧持剑戒备,紧紧盯着那轻功声响传来之处。
片刻间,一道金衣身影已是跃入院中,见到持剑戒备的少年,轻声呼唤到:“木少侠。”
顾萧听得这声呼唤,举目望去才看清来人是正是鹤不凡,心中感念,初来何家堡时相识一场引路之情,开口劝道:“鹤大哥,若是想来阻拦于我,我劝鹤大哥还是离去为好,莫要伤了你我相识一场之情。”
鹤不凡一眼就瞧见了昏迷不醒的金不移还有那姑娘,自然也瞧见了身着锦衣的田三七,不过望见他那副苦大仇深的神色,也瞬间明白了他被少年制住的现状,向顾萧急切开口。
“木少侠,我是来助你的,与你和江姑娘同行之人已被擒了,江姑娘为了帮你争取时间,以自身为饵,将正欲返回这旧址的何魁一行人引开了,你快快随我离开。”
顾萧听鹤不凡开口直言前来相助,手中长剑并未放松,直至他提起雾中仙与江姑娘,这才松了口气,又听他说起雾中仙被擒,江凝雪独自引开了何魁一行人,目露担忧,但转念又想到,以江凝雪的武境,纵然何家堡的人手不少,若要擒住江凝雪怕还是有些难度。
鹤不凡见少年目露犹豫,急切开口道:“木少侠,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咱们还是先行离开,再做商议...”
顾萧放下心中戒备,沉声道:“确如此,鹤大哥,咱们走...”
鹤不凡不知少年适才在心中审视了自己多少次,才打消了对自己的怀疑,只道是少年担心那昏迷的金不移与那姑娘,忙行至田三七旁欲背起昏迷的金不移。
恰在此时,将将还在喘息不知的田三七却动了,只见这位先前还在伏地求饶的锦衣供奉拍地而起,单掌突袭,直拍鹤不凡面门,在鹤不凡举掌欲挡一瞬,突施变招,同时脚下步伐疾转,腾挪间已至鹤不凡身侧,借腾挪之势,已是破开鹤不凡格挡之招。
单臂一锁,顺势一勒,就将鹤不凡脖颈勒住,右手指尖赫然多了一枚银针,向着正欲抱起姑娘,尚未起身的少年吼道:“小兔崽子,你同伙的性命只在老夫一念之间,快快将解药交出来,让开一条道...”
少年未开口,依旧保持这俯身查看那受伤不轻的姑娘之姿,微抬眼眸笑道:“那药丸并无毒,你擒住鹤大哥,还不如以毫无抵抗之力的金大哥为质,岂不更好。”
少年所言不错,比起鹤不凡,那昏迷不醒的金不移的确更易用来擒住威胁,但田三七在先前早已被少年搅乱了心思,本以为自己还有些用处,这少年暂不会取了自己性命,却被鹤不凡的突然到来乱了分寸,既有同伙接应,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田三七还是知晓的,见鹤不凡近前,求生欲的驱使下,这才出手偷袭。
论起少年,田三七自付不敌,可对上鹤不凡已是绰绰有余,此刻见少年含笑,神情自若,不由心中慌乱,手中的银针抵上鹤不凡脖颈,针尖已快刺入他的肌肤,大吼道:“少废话,交出解药,我安然离开后,自然会将你的同伙交给你。”
顾萧苦笑道:“你不信,那这样吧,我将装有丹药的瓶子拿给你看,你总能信了罢。”
田三七胁住鹤不凡,慢慢挪向少年身侧的旧址院门,双目紧紧盯着少年的手道:“你丢过来,莫要耍花样,不然他的命...哼哼。”
鹤不凡一时不慎被擒,亦不敢乱动,只能随着田三七的脚步慢慢挪动,心中想着如何挣脱时,却见木一已从怀中取出那小小药瓶,放在掌心,展示给身后的田三七。
见到药瓶,田三七双目放光,见少年要起身将手中小瓶递给自己,忙开口道:“莫乱动。”
随后手中银针紧了紧,胁着鹤不凡,向前慢慢挪近少年,同时开口对鹤不凡说道:“你去接下他手中药瓶,莫要起歪心思,不然我这一针下去,就算你侥幸保得住性命,下半辈子也只能躺在榻上度日了。”
鹤不凡听闻,心中不免紧张,慢慢伸出手去接那药瓶...指尖触碰药瓶,双指轻捻,将药瓶取在手中,耳后传来田三七兴奋之声:“慢慢递到身后。”
被人胁迫,鹤不凡只得照办,将装有药丸的小瓶举过肩,慢慢递至耳后。
“解药”就在面前,田三七呼吸都急促起来,锁住鹤不凡的手臂不自觉的稍稍放松了些许,此时鹤不凡正对上了少年目光,见少年星眸微动,鹤不凡立刻理解了少年用意,手中小瓷瓶稍稍向外偏移...
田三七目光皆在那“解药”之上,头也随着装有“解药”的瓷瓶偏移从鹤不凡身后稍稍露出些许,说时迟那时快,少年动了。
鹤不凡没瞧见少年是如何出剑的,只觉得青衫身影一闪,颈边一道寒芒略过,擦着自己耳根而过,一呼一吸之后,就已瞥见少年手中的月光青锋凝与自己颈旁耳下...
那月光长剑很稳,未有一丝颤抖,剑锋很锐利,即便没有触碰到自己,也已能感受到寒意...鹤不凡微微侧目,顺着剑锋过处向身后微瞥,只见长剑已经穿过胁迫自己的手持银针手掌,再向后望去,剑锋已是穿过身后身的喉间...
瞪着双目,田三七喉中发出“咯咯”之声,似是不敢相信少年这一剑如此之快,只在呼吸间就已刺穿了自己的喉咙,眼睁睁瞧着少年缓缓拔出长剑,看到了自己喉中喷出的鲜血,田三七瘫软倒地而亡。
“鹤大哥,你无事吧。”少年收剑,上前关切道。
鹤不凡摸着自己被银针刺伤些许的脖颈道:“无碍,事不宜迟,木少侠,带上金供奉与这姑娘,先去花朝苑。”
顾萧侧首,略一思忖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端的好计策,走。”
二人趁着夜色,一人抱一人,一人背一人,消失在夜幕之下,而这风家旧址中,只余下这几具冰冷的尸体。
——
“堡主,那白衣女子已破开守门的护院,向着西方遁逃了。”一锦衣供奉跪于何魁身前禀道。
何魁随着追寻时辰愈久,心中愈发觉得事有不对,开口问道:“那女子可有同伙,还是只有她一人,可曾携了旁人。”
这供奉如实答道:“未见她携有他人,只她一人...”
何魁心中咯噔一下,瞬间明白自己上当了,想要回身再向旧址方向,才行数步,停下脚步,气急笑道:“好...既如此,你带走我的人,我便擒住你的人,看你却要如何。”
赫然回身,向着身侧众人开口道:“莫要再管其他,都随我全力去追那女子,擒住她的,我有重赏。”
听得此言,一众供奉护院,摩拳擦掌,他们甘愿为何家堡效力,不正是为此,随着何魁身形而起,众人亦都运起轻功,向着何家堡以西方向跃去...
江凝雪本就在为顾萧争取时辰,并未全力施展,见何家堡内向着自己追来的身影,冷眸中微露喜色,只要他们能被自己引开,木一那便不会有人发现。
对于这些供奉,护院,哪怕是何魁,江凝雪自付自己尚可应对,若是一直逃遁,难免会让何魁众人心生怀疑...心中想着,逐渐放慢了些许脚步,等着身后的追兵临近。
白衣倩影划过夜幕,俏面冷眸瞧着渐近的歇脚凉亭,心中暗道:“快到了,就在此处,再拖他们片刻。”
身随心动,收功止步,江凝雪立于凉亭之上,一双冷眸静静瞧着渐渐追上的何家堡众人。
“姑娘,这么晚了,还有如此雅兴...木少侠何在。”何魁见这白衣女子未再继续逃遁,带着众人止住步伐,向着凉亭之上的女子抱拳开口道。
江凝雪虽不喜言语,不过既要与何家堡众人周旋...江凝雪冷冷开口道:“何堡主也说了,既是雅兴,便不喜他人打扰,可我不知,何堡主带这么些人手来追我作甚。”
何魁见状,仰天大笑,笑声在这空荡野外,夜幕之下,显得尤为刺耳,让人不寒而栗,收住笑声,何魁面色一凝,开口道:“姑娘端的好算计,先在何家堡内制造声响,引我离开,而后为了拖延时辰,更不惜以自身为饵,我倒是好奇,你用什么法子收买了我何家堡的金衣护院?银钱?亦或是...美色?”
此言一出,神色清冷的江凝雪面色骤变,怒意浮现,本就不爱废话的她,身后惊鸿已然出鞘,剑吟之声,响彻这凉亭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