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祖重鸿走出那已经是尸横遍野的无名溶洞,一人一夜如挥袖抚雪一般抚去百余条人命,仙祖数万年前游走三千道州,那时便已经有道门仙家立宗于昆仑虚仙州的风声了,只是当时重鸿不过下三王境的实力没人把他当盆菜,随着重鸿实力的持续攀升,一连串的通天手段不断显露于世,陆续向那个眼高于顶的豪门大族宗脉诸子证明你们看走眼了。
昆仑虚仙州就陆续潜入各族的碟子了,历史上不是没有新生宗门道统崛起家族一夜之间被碟子玩弄的支离破碎。鉴于重鸿的名气与当时已经是中三王境的实力,在道门仙家还没入驻昆仑虚仙州的时候就已经潜入了昆仑虚仙州。
所以他们知道昆仑虚仙州中央天门的位置也不足为奇,以前是重鸿总觉得时机不到就由着那些碟子频繁运作将太安山的大大小小的情报传出了昆仑虚仙州。大概是因为道门仙家的不作为助长了那些碟子的气焰,原本由俞润宇盯着的一些藏匿于昆仑虚仙州十万万大荒之中的情报转折点竟然主动浮出,让几位参与这件事的先生苦笑不得。
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恐怕他们尚不知道,他们每传回一封剑信,都会被遗乐道观里的那二十几位似如遇风及倒只喜欢闭门研究学问的薄弱道士秘密出手拦截,然后由司明火速送往玄都山交予喜欢研究那些奇技淫巧的二先生殷虚天隔空窥探藏在剑柄内的密信,窃取消息后如果有修改的必要再将其飞剑取出转送至太安山紫阳峰交由大先生宋溪瑞改写一份。做完这一切后太安山将一切飞剑如数放回,概不私留。
道门仙家隐忍数万年只为了一夜将其彻底拔掉,遗乐迟关天门也好,宋溪瑞鸡鸣才肯杀人也罢都是想给这几万年以来被道门仙家所感悟的良心之士一个机会,若有牵挂大门敞开任你离去,若为牵挂也可留在这太安山上继续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悠闲日子。
过去那一夜,该死的死,该活的活,如今春寒过去,才是真正的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百余艘渡船一同驶立昆仑虚仙州,最后三三两两的缓缓散去,褚师山河所坐的渡船与两艘渡船同行,都是驶向那座作为周边数十州经济转折的十方亭,对于褚师山河来说原不原路返回其实都没太大意义,就算如眼下乘船返回十方亭褚师山河也断然不会继续乘船前往清明山继而返回大明城,如此做下去褚师山河这一趟太安山之旅意义就不大了。
其实褚师山河更希望走一走魔土以外的江湖,而已褚师山河之所以乘船返回十方亭是觉得应该去五雷天官的墓前敬一杯酒,至于当初他为何会在自己心口种下一颗撼魂雷以瞒天过海的手段救下自己,褚师山河直到现在都没想通,但是褚师山河总觉得应该去敬一杯。
褚师山河骤然回望左右并肩的两艘渡船和当下万尺高空百丈云海,瞎眼老道曾在玄都山的大莲花峰山腰与褚师山河说过一句偈语遇云小心,遇三当心,遇山逃命。
如今云与三都遇上了,只剩下一个山了,在没出魔土之前褚师山河一直将阴阳家术家得喜好占卜天机之术视为百家末端大道末流,三年大明城厮混褚师山河见多了半挂的算命先生后也学会的一个句俗语,宁可信其有不可信起无。
褚师山河叫来这一天来闲着没事就去盯梢那个势利眼管事的楚昕素,将她死死按在自己身边,既然那个瞎眼老道说过要救两个人,那一个应该就是楚昕素了。
躲在一处人群极少的观景台一角,褚师山河先是扫视了同在观景台的人之后问道:“楚丫头告诉我在这艘渡船上有没有你们灵族的人?”
楚昕素一脸不解的摇摇头。
“其余两艘那?”
楚昕素左右各看了一眼依旧摇摇头。
褚师山河侧身朝着观景台下望去,好一个离地万里漂泊无依。
“咋地了?”楚昕素警惕的偷偷环视了周围几眼,这两天楚昕素闲着没事就观察褚师山河,发现只要他一旦反常,绝对会出什么事。
褚师山河摇摇头,苦笑道;“在下山之前玄都山上一个瞎了眼的老道给我算了一挂,说我近日有劫,所以我不愿意带你一块回去,那瞎眼老道说过要救我两命,只要你不出现在那里那个卦象就不攻自破了。”
不去理会楚昕素的怒目而视,褚师山河依旧自说自的:“我想你怎么也是灵族的圣女,除了陆通之外怎么也得有几个隐匿起来的灵族高手护在身边,算了算了,大不了到时候撒丫子开溜就是,总之现在你就一步不离的跟在位身边就对了,省的到时候还得去救你。”
楚昕素毫不吝啬的赏个褚师山河一个大大的白眼,褚师山河抬手想要回敬一个板栗,楚昕素早就提起躲了过去,褚师山河收手故意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玩笑开过了,楚昕素偷偷摸摸的小说说道:“昨天晚上我盯累了那个叫金宏盛的王八蛋……”
啧啧啧,褚师山河发出一阵怪声无奈的摇摇头,金宏盛就是那个狗眼看人的渡船管事,得亏这里是渡船来往的多是过客要是在人家山门了,估计楚昕素能够发挥女性的天赋把人家金管事的祖宗十八辈都给挖出来。
对于褚师山河的叨扰楚昕素直接一脚下去毫不留情,踩得褚师山河一阵龇牙咧嘴,心情略微转好的楚昕素继续说着:“我看见金宏盛那个王八蛋迎着两个人进了客房……”
两个人?这个渡船是全是人,别说两个了两百个都能瞬间给你叫齐了。
直接忽略褚师山河的插科打诨,说了一个让褚师山河皱眉的名字“驱魂人。”
“两个王者?”还没等楚昕素回应,褚师山河就已经否定了,先前根据俞润宇所说那个明显是驱魂人核心人物的驱魂姚漳也不过半王境的实力,驱魂人除了数万年前那一个据传已经身死的家伙跻身了天道王者境之外,驱魂人再无打破那层樊笼的惊艳之辈,能称为漠北驱魂人的那一个不是万里挑一的惊艳才才之辈,不说远处但是褚师山河在夏谷见到的那五人那个是俗人?驱魂姚漳昆仑虚仙州的守门人俞润宇都说他有中三境王者之姿,还有那个被俞润宇以气息崩飞的家伙驱魂七,绝对是可以和褚师山河、龙逆、霓芊落在太安山的武斗台上争一争第一的凶狠人物,只是俞润宇太过强大才使得驱魂去薄弱不堪。
楚昕素有些忧心,毕竟之前两人撞到了驱魂人谋划了整整二十三万年,道州三代上三九境王者的人物的辛苦谋划,如此看来好像人家却是有资格伏杀自己。
“我们有面皮也不顶用啊,我灵族和漠北魂族都是天生近魂的种族,虽说我们敬的是全部的魂魄可所到底还是更偏向于生前的魄,漠北魂族则是喜欢至阴至煞的魂,我们两族天生相近,可以相互感知,他们可能已经感应到了我。”
这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
“他们能探查得出你的身份吗?”
楚昕素摇摇头:“应该不能,”
褚师山河害怕再生事端,只能拉着楚昕素回到渡船最底层的房间。根据楚昕素所说那两个驱魂人是由金宏盛亲自迎进来的,想必应该是住的最顶级的天字级的房间,只要防范得当应该不会和他们碰上的,其实只要不是驱魂姚漳派来杀人灭口的都无所谓,在刚到达夏谷的时候驱魂姚漳就以巡视为由差点围杀了褚师山河和楚昕素,此人心机深沉城府极深,他所统帅的驱魂人绝对都不是什么善茬子。
褚师山河透过船窗望向外面,回乡的每一步都得走得小心翼翼,要不然指不定怎么说可能就阴-沟里翻了船,一命呜呼了。
昆仑虚仙州太安山上经过一夜的倒春寒,一些不老的老人熬不住悄然‘去世’,无论是从玄都山上过夜的万余太安山本土道士和少数重要支脉道人,还是刚来太安山就被遣散至百里之外的外地道士都不约而同的闭嘴不说。就是那些脱跳的小道士们也都沉默不语,毕竟都是太安山上的老人还有几个和自己一块长大的小孩也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担任司礼之职,掌太安山之律的老道士闻道今日脸上阴沉,吓一些闲不住的浪荡子都老老实实的不敢去触这个霉头,谁都知道那个最喜欢骗酒喝的瞎眼胡老道醉死在盛余峰大楼前的那处广场上,被私底下戏称为要债老闻的闻道还要喊上瞎眼胡老道一声师叔,心情不好也可以理解,就当我们原本欠了你几百两的银钱在今天暂时勉强上涨个十几倍吧。
阴神阳神尽数回到本体的仙祖重鸿登临太安山祭天台,身后跟着头一次八位一块出现的先生们,从主峰开始连绵至太安山山脚的数万名道士,或近或远,更远些的直接动用上了神通,看着那个身着紫金华服的男人屹立与天地之间。
八位先生领头率先朝着重鸿鞠躬作揖,随后数万名种族不同修为迥异的道士也祭天朝着那人低头弯腰作揖。
先尊天地大道,再拜师傅恩师,仙家在百族尽离昆仑虚仙州的那一天,跻身百族之列,朝着静如死水的无际湖畔奋力砸下一块巨大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