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吉极为看重武阁的选拔比试,她对此充满了期待。
尤其是第一天的比试,她之所以没有上场,就是为了好好看一看武阁士兵的风姿。
但是她没有想到,太子郑征来了,还是虞佑棠护送前来。
她更没有想到,朱异也悄然来了。
这不是巧了吗?
父皇所倚重的两大心腹亲信,同时出现在她面前。
朱异,自然就不用说了,他在紫宸殿伤了凤句那一刻,她就发誓要击杀此獠。
而虞佑棠……她也有不得不对付的理由。
原本,她还没有什么好计策对付虞佑棠,还想着等一等的。
但朱异与他同时出现在武阁,这于她而言,就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
她几乎只思考片刻,就果断决定出手。
这个时机太好,稍纵即逝,她不舍得放弃。
朱异是奉宸卫副将,在父皇心目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要对付此人必须得耐下性子,必须徐徐图之。
但是对付虞佑棠,就不一样了。
趁着演武场人多声杂,她让韦艳在虞佑棠身上下手,韦艳是从诏狱中出来的,下手极为巧妙,刚好可以让虞佑棠失去神智,却又不会伤人性命。
她算准了隐匿在暗处的朱异一定会出手,也算准了以朱异的狠心,必定会让虞佑棠断了一臂永无后患。
毕竟,没有人比重活了一世的她更清楚,父皇准备给虞佑棠的位置,朱异同样垂涎三尺。
父皇自以为奉宸卫与众不同,给予朱异非一般的信任,但是谁能知道,朱异不是这样想的呢?
朱异不想做父皇手中的长刀,只领着奉宸卫的这一点人马,他志在军中,想做的是一面令旗,所指之处,能号令千军万马。
然而,朱异其实很清楚,在暗处太久了,就不可能现于阳光下。
他被当作一把刀太久了,就成不了令旗。
父皇不是不信任朱异,恰恰相反,父皇太信任朱异了,所以朱异想要的那个风光位置,父皇不可能给他。
换句话来说,父皇所准备的那个位置,只能给虞佑棠。
她不知道朱异在虞佑棠出手那一刻是什么心情,但是她知道,朱异在砍下虞佑棠手臂的时候,内心必定快意无比。
毕竟,在演武场边上,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被迫无奈才会砍下了虞佑棠的手臂。
想来,在武阁议事厅中,赵叔敖这些人,包括太子郑征都这么认为。
可能,就连父皇也是这样想吧。
若不是她重活了一世,她也怎么都想不到,奉宸卫副将朱异竟然会有别样的心思。
真可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人人趋之若鹜的奉宸卫,朱异根本就不稀罕。
可惜,遇上了她,不管朱异打算做什么,必定都要折沙沉戟!
朱异不是觉得父皇太过信任他,才会有恃无恐地砍掉虞佑棠的手臂吗?
那么,她就要让他尝尝被父皇猜疑的滋味。
她会把父皇对朱异的信任倚重一点一点,全都拿走!
郑征还自以为是在父皇年前给她上眼药,他那点微末道行,在她这里真不够看的。
真应该让他好好看看,什么叫上眼药,这才叫上眼药!
郑征很快就注意到永宁帝不同寻常的沉默,奇怪了,父皇这是怎么了?该不会真的怀疑朱副将吧?
他虽然觉得不可能,却出于一种野兽般的直觉,聪明地没有多问。
父皇的沉默,起码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父皇对朱异这个副将,或许,并没意他所以为的那样信任。
察觉到这一点,非但没有让他失望,反而让他心底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
他脑中瞬间出现了一种此前从未想过的可能:若是朱异能为他所用,那么……就算没了一个虞佑棠也没有关系了!
原本他还在为失去虞佑棠而惋惜不已,一个绝佳的战力,原本可以委以重任的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毁了,这已经不是可以用内心滴血来形容。
但这一刻,他隐隐窥见了有另外一种可能,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战栗不已
这或许不仅仅是妄想,只要运作得当,一切都有可能!
但眼下,显然不是谋算这个的时机,他必须按捺下来保持冷静。
最起码,现在长定这样咄咄逼人,指着朱异说其心可诛,必须得过了这一关才是。
他脑中快速思索着,几种办法在脑中想来想去,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他要做的事情,必须建立在父皇的态度之上。
父皇对朱异是怎么看的呢?
永宁帝是怎么想的,并不打算让太子和郑吉知道。
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好了,长定,你是国朝的公主,既是诈一诈,纯是猜测,并没有什么证据,焉能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范芝寿挑通眼眉,立刻明白永宁帝这是要维护朱异了,于是说道:“皇上,虞佑棠狂性大发,后果难以预料,想必不能以平常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