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言没有立即回答。
一旁的娄靖嘉已经在憋笑了。
他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捂着肚子,很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笑出声来。
他都是很想知道季景言这回该怎么回答。
国师大人怎么能骗人呢?
虽然知晓季景言对小白是偏袒了些,但在娄靖嘉看来,季景言应该还是会说实话,将小白留下来让专人看管的。
——这样想来,那二狗留在这里倒也不亏了!
毕竟二狗挺喜欢跟小白一块儿玩的,如果只留二狗在这里,娄靖嘉不太放心,但是现在小白也留在这里,娄靖嘉就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放心了……
见季景言半天没说话,盘查的官兵又贴心地再问了一遍。
终于,季景言启唇,声音缓缓:“并无。”
一旁等着看热闹的娄靖嘉:“……”
“喂!季景言你——”
娄靖嘉哪里受得了这种欺负,开口就要揭穿季景言,只是当季景言转头面向自己的时候,娄靖嘉却乖乖闭了嘴。
——哪怕是看不到季景言的眼睛,娄靖嘉也能够想象到如果自己真的说出来,他可能会抹了他脖子……
“你……今天这身衣裳挺不错的哈……”
娄靖嘉的声音不觉就弱了下去。
暮池藏在季景言的衣襟下面,虽然不重,也不大点,但一身平正的衣裳,只有那一块儿凸出一小块儿,看上去有些突兀。
季景言大概也意识到这一点,伸出一只手轻咳一声,遮挡住了自己衣襟的位置。
“哦哦,国师大人请进。”
那官兵只是盘问,并不可能真的上手去搜身的,这样掉脑袋的事情,他们也是不敢做出来的。
就这样,娄靖嘉看着从容走进御花园的季景言的背影,牵着自家二狗在风中凌乱。
最终,娄靖嘉只能是交代官兵几句,将二狗留下来交给自家小厮看管,便只身一人追了上去。
“季景言!”
娄靖嘉三两步追上季景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景言停都没停,只是让宫人不必再引路了,由娄靖嘉带领便好。
宫人行礼退下之后,娄靖嘉这才咬牙切齿地对季景言开口:“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我家二狗不能进来,你家小……”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娄靖嘉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你居然带着你家小白进来了?”
季景言微微抿唇,只是心情似乎看上去很好的样子,就连声音都不觉扬了几分:“嗯,是你太笨了。”
娄靖嘉:“……”
“季景言,要不是我刚才帮了你,小白早就被官兵收走了,你现在非但不感谢我,还侮辱我?”
“喵!”
藏在季景言衣襟中的暮池也适时地开口,像是要印证季景言的观点一样,不住地点点头。
季景言感受到怀里小家伙儿的不安分,又敲了敲她的脑袋。
“不许乱动。”
“喵……”
暮池的叫声低落下去。
娄靖嘉眯着眼看了季景言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暮池身上。
“季景言,你不觉得过于骄纵小白了吗?”
半晌,季景言缓缓出声。
季景言似乎是微微蹙眉,抿唇道:“小白之前过得苦了些。”
言外之意就是,现在他宠她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
娄靖嘉耸耸肩:“你家小白这么通人性,你就没有怀疑过?”
季景言感觉自己的眉心一跳,以为娄靖嘉是发现了什么,声音沉了几分:“怀疑什么?”
“怀疑小白是你的死对头送来的细作,让你耽于享乐,最终一蹶不振?”
娄靖嘉朗笑出声。
季景言松了口气,却是十分认真地解释,担心小白多想:“我素来不与旁人结怨,何来死对头一说?”
“那可不一定,”娄靖嘉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跃跃欲试地看向季景言,“你忘了那位了?”
季景言蹙眉抿唇:“谁?”
他自诩不与谁人交恶,也并不知道娄靖嘉指的是谁。
娄靖嘉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两人已经一边交流,一边缓缓落座。
季景言坐在主位手边的位置,娄靖嘉也不在意这些,盘着腿坐在季景言身边,还想跟季景言继续聊。
“那位瑶光公主啊。”
娄靖嘉的声音不算大,但不远处已经落座的燕泽誉分明是听到了,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一双冷色的眸光沉了几分。
季景言没想到娄靖嘉会提到暮池。
——就像怀里的暮池也没想到娄靖嘉会提到她一样。
季景言有些恍惚。
耳边似乎很久没有听到那般聒噪又张扬的声音了。
但是那位瑶光公主就算现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他似乎也没少听到她的传闻。
分明已经不在了,但好像又无处不在一样。
季景言有些口渴。
他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口茶润了润唇,又突然想到小家伙儿会不会也渴了,便指尖沾了点水,放在了自己衣襟的位置。
暮池原本还在出神的,注意到季景言的手指放过来,又看到那修长的骨节上摇摇欲坠的水滴,她反应过来,伸出舌头将他指尖的水卷进嘴里。
猫的舌头上是长有倒刺的,季景言感觉自己的手指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一样,痒痒的,并不难受。
“胡言乱语。”
季景言确实不太喜欢瑶光,但死者已矣,总是被活人提到,总归是不太好的,便不想让娄靖嘉再继续这个话题。
但不知道娄靖嘉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作不明白,他轻笑一声,继续开口:“怎么能叫胡言乱语呢?你看瑶光公主当年要将你纳为幕僚,你不仅不愿,还斥责了人家,瑶光公主自此记了你的仇,你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吧?”
季景言依旧不说话,他又沾了点水,给小白喝。
暮池听得正高兴,也不渴了,不想喝水,就伸出一只小爪子去推季景言送过来的食指。
注意到小家伙儿的抗拒,季景言惩罚性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也没再逼着她喝。
“宫宴快开始了,回你自己位置上去吧。”
娄靖嘉见季景言着实不愿谈起,只好耸耸肩,起身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路经燕泽誉的位置时,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瞥了他一眼,便看到燕泽誉垂眸,眉眼冷沉。
嚯?这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