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对方逼迫着坦承自己的爱意,把自己的心血淋淋地挖出来,使时郁痛苦极了,他奄奄一息,好像每说一个字,就是在往他身上钉一宗罪,而审判他的那个人死死地盯住他,仿佛要亲眼见到他如何在这痛苦中挣扎死去,再堕入地狱。
厉逍看着他痛苦喘息的样子,心中在想,他真的还爱自己,他一直都这样爱着自己,他为什么呢,为什么不管经历了什么,不管曾经受过多么大的失望和伤害,充满了绝望和悲哀,他为什么还是这么固执傻气,还是可以一直这样毫无希望地,义无反顾地去爱一个人呢?
厉逍觉得头皮发麻,心脏滚烫,手脚都激动得颤栗起来。
对方那无助绝望,却永远不会消失的爱,作用到他身上,也激起了他的一种陌生而强烈的情感,让他觉得,自己也是可以爱他的,只要这个人想要,他可以给他。
这几年里,因为种种原因,他总是想起时郁这个人,对方像一根细小的刺,嵌在他的骨缝里 ,时不时地显出存在感,让他不适,发痒,疼痛,缓慢而长久地折磨着他。但那究竟是否和爱有关,他却不甚清晰,也并不非常在意。分别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希望时郁幸福,这么多年过去,他也还是这样地希望,而显然现实并不如人所愿,他看着时郁戴起面具演一场戏,僵硬而拙劣的演技让戏外人觉得简直受了骗。在一个又因为想到某个人而不能入眠的夜里,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别人并不能真的使时郁幸福,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这个念头在心里生根发芽,没有雨露,也放肆地成长起来,不受控制地在他的意识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直到那个微湿的雨天里,他真的等到了那个人走到自己面前,对方迟疑地,又故作镇静地,对自己说了一句:真的是你。
他想:对,没错了。
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使时郁真正的幸福,那么一定是自己。
而他会这么做的。
钳住时郁手臂的手松了,厉逍放开了他。
时郁眼中灰败下去,他知道自己再次犯了忌讳,要被对方驱逐出去。
他心中很绝望,但并不想哭,他现在变得已经能承受这样的结果。
他甚至很快平静下来,收拾好自己的难堪,说:“……我马上就走。”
厉逍却说:“不可以。”
时郁困惑地看向他。
“我把你骗到我家里来,并不是为了让你找机会逃走的。”厉逍说,伸出手指按住时郁刚刚被咬破的嘴唇,他声音低下去,“你现在也已经逃不掉了。”
时郁微睁大眼,好像没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厉逍却松开了揉按他的手指,取而代之的,是他低下来吻住自己的嘴唇。
时郁眼睛一下瞪得滚圆了。
厉逍含住他的唇瓣吮吸,他以为自己是安抚而缠绵的吻法,实际上凶猛得却像是要把人一口吞下肚去,时郁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微开的唇关已经被强硬撬开,男人粗鲁蛮横地扫荡进来,好像饥渴已久似的,几近凶恶地裹住他,吮吸他嘴里的津液。
口腔里的空气很快被对方攫取殆尽,时郁快要呼吸不过来,他浑身僵硬,手足却发软,他被动地承受着厉逍的索取,眼皮下的珠子惶惑似的颤动着,因为缺氧,大脑都晕眩起来,他不明白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时隔多年之后,这个人还会这样,亲吻他呢?
这个吻太过漫长,等厉逍终于觉得稍稍缓过来一些,肯放开时郁的时候,时郁已经因为缺氧而满脸通红,脚软得也站不住了。厉逍搂过他发软的身体,听他在自己怀里大口地喘着气,好像对方也没怎么,但他听了对方的喘息声,却觉得亢奋起来,身体迅速起了反应。
对方贴着时郁腹部的部位顶着了他,时郁感受到那种发热的硬度,他一边是觉得困惑,一边却难以避免地身体发麻起來。
他试图挣扎,声音里充满了一种难以启齿的羞耻和抗拒,说:“你放开我,你的妻子……”
他还记得对方已经结了婚,而且就在刚刚,对方的妻子还在这里质问他的身份。
厉逍搂着他,呼吸贴着他的颈窝,他哑声地对时郁说:“之前因为事情一直没定下来,所以没能和你说明。”
时郁满是疑惑和不解,而对方贴着他的呼吸,灼热得几乎有些烫着了他,他忍耐地咬住牙齿,没有发出声音。
厉逍继续说:“我离婚了,她是过来拿离婚协议的。”
时郁一时却没什么反应,仍然只是困惑地看着他,仿佛是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厉逍觉得他这样,可怜得都让他觉得可爱了起来。
厉逍又更搂紧他,不知道怎么,靠这么近还是觉得渴,刚才吃了那么一点,好像更激起了他的饥饿感,现在更觉得不够,不满足起来。
他的嘴唇几乎贴住了对方的肌肤,他很有种想要伸出牙齿,咬上去让对方留下印记的冲动。
他牙齿轻微地磨动,但那种欲望被他强行压抑起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但还是温柔:“你没有发现,这座房子里,没有一点第二个人存在过的痕迹吗?”
时郁渐渐才从他的话里反应过来,但好像一时很难真正地认清这个事实。
他觉得自己都有些不太明白离婚这两个字的意思了。
但厉逍不想再等他慢慢反应,去接受这个事实了。
他上半身困住对方,把他压到身后的墙壁上,下身挤进对方的两腿之间。
“那么现在,”他直视着时郁的眼睛,问他,“我可以有资格吻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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