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藩实在是太贴心了。他引领着安秀到了软禁薛丁山的房门前时, 还不知从哪儿搞来两壶酒递给她,朝着她别有深意地一笑。
安秀接过酒,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酒不是普通的酒吧?”就杨藩那表情, 只差把“我是坏人我就是在搞事”写在脸上了。
杨藩笑道:“当然不是普通的酒, 这可是暖情酒。有了它, 相信你今晚会过得更加愉快的!”
安秀:“……我真是太感谢你了,我的好兄弟!”“好兄弟”三个字,说得很是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杨藩毫不知羞地应下安秀的“感谢”,说道:“不用这么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我们相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梨花你吗?我听闻你在阵前戏耍了他好一阵,还数次夸他长得不错, 把他擒回来的时候还说什么‘是我的人了’,显然是对他有那么几分意思的。”
“我不过是帮你做好了准备, 让你可以好好地享受一番,不必言谢。”
安秀:“……呵呵。”
杨藩把薛丁山当成了一个物品般指指点点:“唐国有句话叫‘虎父无犬子’,薛仁贵本领高强,没想到他儿子却是这么不济。不过薛丁山那家伙模样长得确实不错,就是脸太白了点,眉眼太过俊秀了点。但只要你喜欢,那收着玩玩也是挺好的。”
“等你啥时候玩够了,再拿他去跟唐国换东西,以他的身份, 应该能值些钱。”必须把俘虏身上的价值榨到极致, 这是他杨藩做人的原则。
安秀额角忍不住滴汗:“呃……其实也不用这么急啦。”樊梨花馋薛丁山的身子, 她安秀可不馋。虽然他长得挺好看的, 但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杨藩拍了拍她的肩, 继续道:“你是担心樊伯父那边有意见吗?你尽管放心吧,经此一战,你的能力樊伯父都看在眼里,知道你是有大前程的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养个男宠罢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巧的是,樊洪这个时候正巧也经过这里,听到了杨藩的话后,也是满面笑容地对安秀道:“是啊,为父的乖女儿,只要你能帮我守住这寒江关,你想怎么做我都没有二话!”
想了想,又补充道:“也不会让你的那两个哥哥有二话!”经此一战,他彻底想开了,思想都升华了。只要寒江关无事,什么都好说!
安秀:“……”爹啊,你真是我亲爹!
樊洪豪气地大手一挥:“不就是玩个俘虏吗?我女儿将来是要做大将军的人,玩个俘虏怎么了?既为我儿所擒,那管他之前是什么身份,到了我儿手中就是个玩意儿,一切全由我儿定夺!”
“梨花,你尽管玩,只要你不是想嫁给他,那都不是个事儿!”
安秀无语了,怎么突然之间原本相当迂腐的父亲也变得这么前卫了啊。不过话说回来,原剧情中的樊梨花还真的想嫁给薛丁山来着呢。
安秀努力地解释道:“父亲,杨藩,我对薛丁山……真的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个意思。”
樊洪和杨藩却是说着“女孩子家总是有些矜持”的话,一副“我懂我懂”的模样,把她往房门前推了推,然后向她挥手道别,临走前还说了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别虚度了快去吧”。
安秀擦了擦额角的汗,推门走了进去,一睁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薛丁山,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事搞的,唉。
而半刻钟前。
薛丁山低垂着头,散落下来的几缕额发遮住了小半张脸,让人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神情。
他回想着之前的遭遇,恨得几乎要吐血。
他被杨藩喂下了软骨散,强换上了西凉国的服饰,上头还熏了香,令他十分作呕。再从杨藩偶尔透露出的一两句话,是想让他今晚好好伺候那个辱他至极的西凉女将樊梨花,更觉是毕生未曾经历过的奇耻大辱,恨不得当场死了算了!
当然,死不死的只是说说而已,薛丁山自然是舍不得真死的。
他被扬藩派人送到这个房间等着,随着时间的推移略略冷静下来后,听到了房门外樊洪父女和杨藩的对话。
哼,他们以为这房子隔音极好,就能这么不防备地在房外把他当盘菜似的指指点点,不怕他听到吗?可他们根本不知道,他自小听力卓绝,就算隔音这么好、他被绑在椅上离房门有相当一段距离,他只要竖起耳朵,也能把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头直冒火,但是他很快就强迫自己把火压了下去,不停地深呼吸无数次,不停地盘算着怎么做才能对自己最有利。
这个有点本事的西凉女将,看来是真的非常喜欢他!他应该可以利用她对他的喜欢,来一个彻底的翻盘!
就是在翻盘之前,他必须得受些委屈。只是韩信尚能忍□□之辱,他受一时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事成之后,再千倍百倍地把之前的屈辱给讨回来不就行了?
薛丁山这么想着,心里已有了成算,艰难但十分坚定地作出了暂且忍辱负重的决定。
于是他抬起了头,再略略偏转,确保以最好看的角度面对着已经进门的安秀,再朝着她露出了一个温润如玉的微笑。
哟,无事卖笑,非奸极诈。安秀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不显。她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双手背在腰后,踱步上前,大大方方地欣赏着他的面容。
不错,确是长得不错。此时的薛丁山已被清洗干净,换上了西凉国的月白色长袍,显得十分清秀怡人,确实让人看着就眼前一亮,实在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呢。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不是她安秀喜欢的类型啦。看看就好,认真是不可能认真的。
薛丁山见安秀这么直白地盯着他瞧的模样,心中暗骂“这个贱婢半点都不知羞”,面上笑意却是更盛:“樊姑娘来了?我才知道原来你竟是樊总兵之女,难怪如此英姿飒爽、本领高强,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啊,不,应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安秀淡淡一笑:“我是‘虎父无犬女’,不过有的人嘛,父亲是猛虎,儿子的本事却连狗都比不上,只能靠着父亲的名声往脸上贴金呢。”
薛丁山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这不成器的犬子指的是谁还用说吗?他心下恨得不行,面上却仍然得堆着笑:“樊姑娘真爱说笑。”
安秀仍是淡笑着:“我樊梨花从不说笑,只说大实话。唉,我这人吧,就是这么个特点,说话太直了,不知不觉总爱得罪人呢。”
薛丁山说道:“没关系,樊姑娘你这是真性情,为人直爽。”
安秀笑道:“当然不会有关系。因为凡是讨厌我这一点的,都被我打败了,最终还不是得乖乖听我的话!”
薛丁山:“……樊姑娘好身手,我佩服不已,实乃当今女英豪。能败在你手下,我薛丁山不亏,我服了!”
安秀微微扬起下巴:“不服又能咋的?不服就继续打,把你打服为止!反正不管来多少次,你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薛丁山被捆在身手的双手气得都快被绳子勒出痕了,但面上还是得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是是,樊姑娘的本事,我心服口服。你实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不瞒你说,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被你吸引住了,才失了神,头盔被你的红樱枪挑走了都没注意到……”
安秀不客气地扒掉了他话里的粉饰:“不,你错了,你就是不失神,你的头盔仍是会被我挑走。我樊梨花想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就凭你,想要打得过我,还早了一百年!”
薛丁山终于忍不住了,暗暗咬了咬牙,道:“樊姑娘,你身为一个女孩子,如此打打杀杀、好胜心强,可实在是很不合适啊。”
安秀冷笑一声:“不合适?哪里不合适,我看合适得很。是你们唐国的人太过迂腐,哪像我们西凉英勇善战,不管男女老少,只要上了战场那都是勇士,遇上紧急时刻,能全民皆兵!”
薛丁山说道:“但你终究是个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你如此争强好胜,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哪个男人敢娶你?”
安秀听了他这句话,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轻轻描摩着他的脸,笑道:“俗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要是好胜心不强、本事不大,怎么能打败你,把你给抢了回来?”
薛丁山心里狂跳,她的言下之意,她抢他回来,是要他做她的夫君!果然如此,这个贱婢,实在是无耻,实在是欺人太甚!
但他面上却是恰到好处地现出惊喜之色:“樊姑娘说得有理,我们这是不打不相识。其实,我们单挑之时,你夸我长得不错,我心里是十分欣喜的。如今你卸了盔甲,我看清了你的模样,竟是如此英气勃勃、气质卓绝,更是让我大为心颤。”
“樊姑娘,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姑娘,你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就没见过这样煞气十足的蛮婆,带给他毕生难忘的侮辱的感觉!
安秀挑了挑眉:“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一些。我樊梨花最不喜欢跟人打谜语。”
薛丁山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终于说出了那句话:“樊姑娘……梨花,我心悦于你,我愿意娶你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