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记忆想起后, 赤司雅治觉得自己基本上已经和第一世融合了。他再也没了那些藕断丝连的念想,真正称得上一心一意的开始了自己的第二段人生。
听课,考试, 祓除咒灵,再挤着时间去实习。
赤司雅治工作的地方是肿瘤科, 实际上并不繁忙, 因为这种病大多存在时间长,也不会立即死亡,如果出了突发情况,雅治还会去急救组充个人头,不过需要他的情况比较少, 若是隔三差五的来一回,那雅治觉得自己离猝死不远了。
不知道是受了第一世的影响,还是身边有了可以胡乱扯皮的朋友,赤司雅治的话痨属性好像又要回来了。
他本身就是比较爱说话,想吸引人注意的性子,没见到月彦之前, 雅治是蜘蛛山上话最多的孩子, 所有家人都像是问答机器人一样僵硬的和他交流, 胆战心惊的怕在累面前出错,而累偶尔也会觉得他吵闹,但大多时间都是纵容的。
压抑孩子的天性是件很残忍的事情。
就算当了月彦的学生, 雅治还时常没有敬畏之心的问东问西。
成为赤司雅治后, 他被迫提早学会了看人脸色, 因为知道哭了不会有人哄, 不会有人在意, 所以他也变得安静内敛, 刚去赤司家的时候也知道自己寄人篱下的处境并不容许他胡闹,不敢多生是非,只想变得乖巧一些,再乖巧一些。
而在成长得强大有自主性后,赤司雅治的处事选择变得更自由了。
简而言之,就是学会了双标。
他能分清对待哪种人该用何种态度,对外大多是优雅从容又不容拒绝的。赤司雅治见过征十郎的朋友,那算是毕业的散伙饭,因为他们高中后要各奔东西,去往不同的高校,也会加入各自学校的篮球队,往后相见大约是在赛场,成为对手那般毫不留情的厮杀了。
赤司雅治是在他们吃完饭去往车站的路上时,乘坐那岳的车特意去接征十郎的。
他觉得一声不响的接走征十郎不太好,所以下车和他们打了招呼。
然后,那几个少年齐齐一哆嗦,露出了便秘一样怪异的脸色。
他们的身体僵硬的像石头,脖子像不会转一样梗着,眼睛却频频看向自己的朋友,低声耳语,“赤司的哥哥?”
“这气场真是可怕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看他眉角的弧度,还有那眼神……”
“哇,看过来了看过来了!”
赤司雅治自觉温和的对他们笑了笑。“先恭喜你们拿下了冠军,是三连霸啊。”
几个配色很鲜艳的初中生打了个激灵,特别有礼貌的叫了前辈,比被教导主任提问还乖。
而等赤司雅治走后,他们甚至夸张的松了一口气,
“走了,走了走了,我刚刚连呼吸都屏住了。”
“不知为何感到了压力……”
“什么啊这人……他笑得应该没问题吧,可我觉得他恭喜我们三连霸的时候在阴阳怪气。”
“我理解这种感觉,就好像拿下三连霸对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却还要假惺惺的祝贺我们……我倒不是恶意揣测别人的心思,只是……”
“只是这人就是给我一种他很强的感觉嘛。”
他们说话没怎么收音量,坐在车里还没开走的赤司雅治听得一清二楚。
“我是不是该提醒他们一下?”赤司雅治嘟囔了一声,旁边的征十郎心觉不妙,可他还没来得及阻止,赤司雅治就从车里探出了头,扬声道,“你们几个,时间很晚了,车都要停了,要不我给你们叫车?”
“哎!”赤司征十郎小声惊呼着伸出手,然后放弃般捂住了额头,
讨论别人被正主抓包的几个人头摇得像拨浪鼓,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
“你啊,逗他们干嘛?”
等雅治又坐会车里,征十郎不禁叹道,“他们没有恶意,只是第一次见你这种人,有些惊奇。”
“第一次见吗,我觉得是因为和你太过相似,他们才反应这么大。”赤司雅治笑得有些不怀好意,“长了这么高的个子,还想缩着脑袋当鹌鹑,我视线扫过去的时候,他们连毛都炸起来了。”
赤司征十郎:“……”
他喉咙动了动,欲言又止。
他看着熟练的翻小冰箱的赤司雅治,对方唇边还有克制不住的笑意,明显被取悦到了,连咖啡都选了加糖加奶的。
这个家伙是不是……不知不觉变得恶劣了?
以往只会善解人意的当没听见,现在还偏偏戳破他们说小话,要看那几个人脸红的样子。
“雅治,你是不是变了?”
赤司征十郎斟酌半晌,谨慎的开口,
是因为大学吗,还是实习生活带给了他这种转变,
“变了?”赤司雅治回眸,“你指哪方面?”
“都有。”赤司征十郎扫了眼小冰箱里远比之前要多种类的饮料,“我以为你去了医院工作,会更稳重一些。”
嚯。
赤司雅治抿着咖啡,低垂着眼睫打量红发少年。
对方自从得了巩膜异色症,行事和言语就变得强势起来,有时候甚至有些不留情。此时他直直的凝视着雅治,那视线犹如实质般带有穿透性,毫不避讳,但不至于盛气凌人。
所以现在是在不满吗?
说是不满有些太过了,毕竟他不至于为此对雅治产生偏见,他只是有些不适应,也不知道这种转变是不是好事。
而赤司征十郎讨厌事情脱离掌控性,尤其在他的一只眼睛变成金色后。
“你不也变了?”赤司雅治轻柔的抚了下他的眼睑,“你变得才是最明显的,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的小征去哪了。”
一个称呼,让那岳先生差点儿把手飞出方向盘。
达里尔也做了个呕吐的神态,“小征?噫……你疯了吗?称呼千千万,你偏要用最恶心的。”
赤司征十郎也被雷得不轻,他指尖哆嗦着搭在膝盖上,“你……你有分寸就好……”
这种似有似无,抓心挠肺的恶劣才是最致命的。
他好像在挑逗你,但是你却怀疑是自己多疑,因为他在礼仪神态方面做得挑不出毛病,让人认为一切都出于他的修养。
“雅治,我是说真的,你好像不单纯了。”达里尔锲而不舍的在雅治耳边吹风,想引起他注意,“你现在这种性格……是不是叫那什么…腹黑?”
赤司雅治凉凉瞥了她一眼,“放心吧,对你不会‘腹黑’的,对你一直都是黑的。”
达里尔:“……”
达里尔控诉:“你明明全都想起来了,还对我这么恶劣,我可是你求来的。”
这就是让雅治觉得死神难搞难懂的点。
这家伙完全不懂人心,她不知道一个人的成长会在不同阶段展示不同性格,由各种外在因素的捏造而成,言语,物质,他人的态度,这些一点一滴都在影响着雅治的情绪和感官,她以为雅治现在是个成熟的大人,比无知的孩子要明事理,那么就该拿出敬畏之心对待神明,他们也能用理智的大脑沟通。
“难道你寂寞了吗?”白发少年眸光冷冽的注视着死神,他嘲道,“不会吧,难道和我绑在一起的这近二十年,你对我产生稀薄的情谊了吗,并想让我作出关系上的回应?”
赤司雅治永远都记得死神会在他无助悲伤的时候用刻薄冰冷的语言嗤笑他,她抱怨雅治不如第一世有能力,嫌弃雅治的性格不符合她的预期。
他不和她计较,因为死神这种生物就像已经入土清零还生命漫长荒凉可悲的家伙,她的外表就是人类的骨架,可她没有人类的血肉和心脏。
但赤司雅治记仇。
“达里尔,我们只是交易关系,但你说得没错,你的权利要高于我,如果你想让我对你阿谀奉承些,我一定能像哈巴狗一样舔你舔到满意。”
这话什么狠毒的词都没有,却令人觉得冷漠且心惊。
那是孤注一掷的觉悟,即使委身假意也要和死神做交易的胆量和气魄,还有种自嘲自贬自毁的疯狂。
达里尔觉得自己那点儿不平的火意都被熄灭了,她呐呐,“……你说得太严重了些。”
“是么。”赤司雅治一眼看出她的退缩,暗叹原来这家伙比他想象的要单纯,“那这个话题就揭过了,你的存在会影响我的正常生活,我当然要忽视你。”他随便给了个台阶,让两人不至于多么尴尬。
春季一来,赤司征十郎就升入了洛山高校,高专来了批新生,比赤司雅治这一届人数少了一半。一个叫灰原雄,一个叫七海建人。
大概和另外几个人相比,赤司雅治显得太清新脱俗,两个新人明显更缠雅治多一些,直接让自诩优秀前辈的五条悟醋意横飞,一连几天和雅治进行无形比拼,暗自问灰原雄谁比较好。
灰原雄:“……”
比较直率的灰原雄很诚实,“赤司前辈更靠谱一些,五条前辈更有趣些,你们都很好。”
无心直球最要命,五条悟被哄好了。
得知发生什么了的夏油杰:“……”
夏油杰:“原来你的神经兮兮就是这么被治好的。”
说着,他拿过手机和背包准备出门。
“去哪?”躺尸的五条悟直起腰,
“出任务,和雅治一起。”夏油杰对着镜子整理着着装,“我的咒灵操术需要更多的咒灵,他是最适合带我出门的人了。”
业内都说,夏油杰是赤司雅治第二。
这话谁听了都不会高兴,但因为赤司雅治成名太早,资历太深,也在各领域都是强人,夏油杰反而生不起不满或争执的心思。
反正雅治不在意……而他也真的暂时不如雅治。
“你们两个最近是不是太粘了一点儿。”
夏油杰挑起眉,“嗯,如何?”
五条悟:“……”
五条悟觉得有点儿怪,但五条悟说不出。
“马上就到夏季了,估计那时候会很忙,我想变得更强一些。”黑发少年无意识拿指尖摩擦着肩带,“去年夏天,雅治累得够呛,几乎到了随地都能合眼就睡的地步。”
五条悟唏嘘,“你这么早就想成为社畜啊。”
“悟,你最近不也在出差吗?”夏油杰一脸看破且说破,“我听夜蛾老师说了,你马上有个一走三天的任务。”
五条悟皱皱鼻子,“……一个人出去旅行可没什么意思 。”
“希望过了这阵能给我们放个长假。”
夏油杰出了高专,就看到准时等在那里的比见先生,车里当然坐着赤司雅治。
赤司雅治最近看书看得少了,开始看起病人的病例,他戴着蓝光眼镜时显得很斯文,当夏油杰不经意提起时,雅治只说,“这样会让人觉得我更博学更有经验,病人家属才能对我放心。”
这门道让夏油杰一阵失言。
“……普通人真是对什么都焦心。”
“毕竟是关于生死的东西,他们害怕。”赤司雅治不甚在意,“若是失去了重要之人,真的是比天塌下来还崩溃的事情。”
这种感受,雅治很懂。
那种眼睁睁看着累在面前消散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无能为力和绝望,致使他拿刀戳进自己的脖子。
不光累在地狱质问他为什么要自刎,雅治也想说——我又如何能承受看着你死亡的痛苦。
这份感同身受,也是促使雅治成为医生的因素,都说想当医护的人都有同理心,如果那人不热爱生命的话,怎么能忍受各种误解,无止境的忙碌,还有多次见证生离死别的磋磨。
夏油杰对于雅治类似的发言听过不少,但每每都能触动到心弦。
“雅治……”他叹息道,“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了……不,仅是善良也太简略单一了些。”
赤司雅治笑笑,“谢谢夸奖。”
他显然没怎么当真。
夏油杰打量着他的神色,将后面不宜说出口的肉麻话吞下。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雅治,仿佛所有词汇都是贫瘪的,
只是觉得……为什么有人能如此正向的,闪闪发光着。
***
他们去了一处废弃工厂,这里曾经发生过工人坠亡惨案,所以诞生了不止一只的咒灵。
赤司雅治往里面一站,便有咒灵自行过来,若不是有父与母在旁威慑,它们估计要把雅治吞入腹中。
咒灵是“爱”着雅治的。
但每只咒灵的爱却是有所不同的,它们是扭曲的产物,所以连爱都是畸形的。
它们可能眷恋雅治的身体,想让其与自己融为一体。
它们可能想雅治永远陪在身边,所以要斩断其手脚令其无法行动。
和它们相比,父与母的爱是多么正常。
“雅治,雅治……”
咒灵们自觉知晓雅治的名字,受了蛊惑般向他靠近。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这些家伙念你名字的时候很恶心……”夏油杰面色不善的站在雅治身边,“幸亏我来时没吃早饭,不然可能会反胃。”
赤司雅治已经习以为常,“当它们是大虫子就行了。”
“……那更恶心了。”
有父与母的帮忙,那些咒灵的收服都格外轻松,而最近几次,夏油杰已经到了能独自对抗特级咒胎的地步,父与母便有些闲了。
将那只一直喃喃着“雅治”的咒灵搓成黑玉一样的丸子,夏油杰蹙着眉看着它,动作有些迟钝。
他那带着苦意的神色落入赤司雅治眼底,比要打针要吃药的孩子还要抗拒,
赤司雅治也不禁带上了轻轻诱哄的语气,“要不这只就算了。”
“没什么……”夏油杰笑笑,“没这么娇气、”
他将咒灵球塞入嘴里,即使努力的想囫囵吞枣的咽下它,可咒灵的味道仍然化在了他的舌尖,逼得他额间泛起青筋,眼里也渗出了些泪意。
转化的那几秒钟,恍惚像几个世纪一样漫长,但只要忍过去,他就完成了任务,也变得更强了。
赤司雅治将手里的咖啡递给他,“给,以毒攻毒。”
夏油杰接过咖啡的动作有些慌乱和匆忙,他仰头咕咚喝了好几口,这会儿也不嫌它苦涩了,咖啡虽苦,但起码是正常人能接受的味道,不至于作呕到让他想哭出来。
黑发少年顺了顺气,再张口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发虚,“……谢谢。”
赤司雅治安慰的拍拍他背,“辛苦了。”
“毕竟是我的责任,谁叫我的咒术需要这样。”他靠坐在废弃的材料堆上,“除了我,悟开无下限的时候要烧脑子,你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他的视线意有所指的落在雅治的碗口,他知道只要再把袖子往上叠两寸,就能看到一道暗色的疤痕。
看上去是利器的划伤。
除此之外,赤司雅治的脖子上还有个小小的痕迹,这种脆弱且特殊的命脉位置受伤,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和遐想。
所以在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他们其实就问了伤口来源,而赤司雅治语气平静的回答了——
“我没熟悉咒术的时候,爸爸妈妈有些不听话,需要用点儿特殊手段。”
这个特殊手段具体是什么,无人得知,但又能猜得七七八八。
所以谁都不容易。
夏油杰想,
既然雅治能忍受,并以此变得强大,他也能。
赤司雅治从包里又拿了罐咖啡,坐在他身边,“咒灵吞了,现在能吃饭了,待会儿去吃什么?”
“你定吧,我现在什么胃口都没有。”
“来点儿重口味的?”
“……可以,辣就不要了,我最近胃不好。”
他们在废弃高楼里,坐在杂物堆上,能宽敞的望出去很远,城市的景色和渺小的人影全都收进视野。
今天天气很凉爽,高处微风习习,心情都变得惬意起来了。
赤司雅治看了眼时间,“干脆去xx大厦那边吧,那里有家不错的西餐厅,然后……”他转头,神情染上了几分得意,“去旁边的演奏厅看我弟弟的钢琴比赛吗?”
夏油杰有些迷茫,“你弟弟?他不是打篮球吗?”
“他不止擅长篮球啊,他会的东西可多了,钢琴只是顺手练练,这回就是去参加个比赛拿奖意思一下。”赤司雅治说得轻巧,“去年他拿过小提琴的奖,这只是给叔叔一个交代。”
夏油杰觉得很魔幻,“财阀……真是辛苦啊……”
随后他看向雅治的手,试图从骨骼肌肉上看出锻炼乐器的痕迹,“那你……?”
“我没有,我全部时间都拿来学习了,因为我觉得乐器对我未来发展的作用不大,就没有浪费时间。”说着,雅治又笑笑,“如果我练了乐器,总不能唱歌还五音不全吧。”
聊到了轻松的话题,夏油杰的眉间也多了些笑意。
他的心情看上去比刚才晴朗多了,率先站起了身,“走吧,我休息得差不多了。”
***
吃过午饭,他们出了大厦,因为去演奏厅的路很近,两人打算步行前去,就不劳烦比见先生了。
人一多,不免会有摩擦,赤司雅治在拐角处不慎撞上了一个路人。
夏油杰眼疾手快的拉住他胳膊,虽然雅治可能也不会摔倒,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只是一段小摩擦,雅治和他互道了歉,全力上演生疏和有礼。
到了演奏厅,赤司雅治凭借尊贵的身份拿到了最佳的观赏位置,夏油杰第一次体会这种特殊对待,坐在柔软的VIP座位上时,不可避免的想到:嗯,仇富是有原因的。
他家只能算是中产家庭,每次跟着雅治都能被刷新认知。
参赛者的水平都很高,很奇异的,即使赤司雅治没说,即使不听主赛方的介绍,夏油杰也一眼认出了哪个是赤司雅治的弟弟。
——太像了。
外貌暂且不提,他们的仪态和气质,一看便是一个环境下教导出来的。
赤司雅治曾说过,他在最初其实在有意模仿着一个人,这么一看,那个人是不是就是赤司家的家主?
这么想着,夏油杰不自觉将目光转向紧盯着舞台之上的赤司雅治,
他全心全意的注视着正在弹奏的红发少年,眸里有些许自豪和欣赏。
夏油杰不知道,自己的目光也是如此。
……
比赛要进行两个多小时,但还未公布结果的时候,赤司雅治就领着夏油杰出来了,他看完征十郎的演出,就迫不及待的去后台找他。
夏油杰问,“不听其他人的了吗?”
“没关系,反正都没有征十郎弹得好。”
这是多么自信自大却令人心动啊。
“你好相信他。”
“我很了解征十郎的水平。”
赤司征十郎正在休息室门口等雅治,他在谢幕时看到了台下满眼都是他的赤司雅治,便知道这个人会来找他,参赛者的休息室不许外人进来,那他站在外面就行了。
没几分钟,赤司雅治出现在了视野里。
“征十郎。”他温和的唤道,“弹得很好,我完全听入迷了。”
“难道不是看入迷了吗?”赤司征十郎嗓音清冽,“你那表情完全不是沉入音乐中的模样。”
赤司雅治轻咳一声,“因为你今天很俊俏。”
赤司征十郎今天穿着燕尾服,气质格外优雅。
“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是我的同期。”赤司雅治示意落后的夏油杰,
还没等夏油杰走近,演奏厅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尖利的惊叫让隔了好远的几人都听到了。
那不是因为精彩的绝技而欢呼,是完全因恐惧而发出的凄厉声音。
“怎么了!”赤司雅治抓紧往回走,“我没发现有奇怪之处啊。”
狭窄的过道不太适合奔跑,动作幅度一大就容易撞到谁,赤司雅治从舞台边的那扇门冲出,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向演奏处——
只见参赛者的脖颈处一片血色,他趴在钢琴上,垂落的手中掉出一个纸团。
那人头顶的数字明明不该——!
赤司雅治上前捡起那团纸,鬼使神差的打开了它,上面用扭曲颤抖的笔触写着:
对不起。
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赤司雅治心头却泛起不妙的涟漪,他看向那人的脸,
——是在路口和他意外相撞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