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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作者:小土豆咸饭字数:7795更新:2022-11-21 22:41

第七十六章

灯笼椒碾成碎片, 晒干后混杂在辣酱中,缓慢泌出红油。作为提升香气的辣椒品种,灯笼椒随口腔咀嚼, 香辣回甘同一股风吹开, 火辣辣之后,顿感清凉。堂岛银还以为这是肺片中空气的作用,等回过神来, 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张开嘴,倒吸凉气, 口腔中浓烈的辣挥之不去。

堂岛银察觉这辣酱混合了多种辣椒:底料是二荆条辣椒所制作的红油, 加以灯笼椒碎末和白芝麻混搭, 中间还有稍许其他调味。

比起久我照纪的“百辣”, 乾十字文的辣酱以两种辣椒为主料,滋味却丝毫不逊色。肺片沉浸入红油之中, 除了一层辣椒碎之外, 芝麻密密麻麻散开, 像是落入水中的秋叶。

堂岛银正准备再仔细分析辣酱的制作, 第二片已经塞入口中,他哈着气,咬下。这一次, 率先爆炸开白芝麻粒,因为只沾了一面, 油脂比辣味更快附上舌苔, 肺片所属润滑的口感,厚重粘稠, 嚼两下吞咽入喉, 嘴角居然沾上一片油渍。

“呼。呼呼。”嘴唇一圈发热发红, 堂岛银擦拭嘴角,又不免擦拭额头汗珠。

吃辣,该吃出一身酣畅大汗。

无论是在夏天,还是冬天,想要证明身体得到了足够的愉悦,除了夹菜的速度,更要看汗水的分量。堂岛银又吃了两口,西装的背部和前侧汗津津一片,他来不及解说,在辣酱见底的时刻,腹肌与胸肌的轮廓已明晰。

他将最后一点辣椒擦在肺片上,整张脸发红发烫,汗水顺着眉峰往下流淌。嘴巴被辣酱和纸巾擦得又红又肿,微微张开,哈着热气,没有声音,只有急促的呼吸声。

“呼——呼——”

堂岛银大口灌一杯水,用水擦去汗水,才算冷却下来。他期待的目光落在酱油和麻酱上,舌头却叫嚣着“不行!不行!不可以……不可以再来了……会坏掉的、真的会坏掉的。”

不。酱油和麻酱而已。

堂岛银自信满满地想道:比起充满刺激的辣酱,酱油和麻酱有什么可怕。不过有辣酱这类前车之鉴,堂岛银试探性地伸出筷子,沾了沾酱汁,放入口中。

红褐色的酱油味道鲜美,滋味醇厚。而呈现泥状的麻酱,凑到嘴前,便能闻到一股芝麻花生的香气,两者相比起来各有千秋。在没有沾上肺片之前,堂岛银无法判定胜负与否。

然而,这只是四小碟中的胜负。

这场食戟的胜负,在堂岛银心中早有定局。他瞥眼看向居中的总帅,对方赤着胳膊,丝毫没有穿上衣服的意思,每一块肌肉在灯光的照耀下彰显出强烈的存在感。

坚若磐石。

不动如山。

这就是远月学园总帅,薙切仙左门卫

“真是让人感觉惊奇的料理。”总帅薙切仙左门卫道:“让我想到了箱根。”乾十字文顿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说出这种话来。作为三轮骑行者,乾十字文在试菜过程中与手嶋纯太聊过,想要加入一些山峰的味道。

本意上,他是想要使用“峰之山”作为灵感基底,但手嶋纯太告知他,如果是想要凸显出道路前进的困境,参考箱根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箱根?”乾十字文努力回忆,终于在犄角旮旯里想起“箱根山岳险天下”这句话。同时还有伴随这句话所举办的“箱根驿传”。

“手嶋同学是公路自行车选手吧。为什么会想到箱根驿传呢?”乾十字文一边参考食客的意见,一边在本子上比比划划,“箱根驿传……应该是马拉松吧。”

在日本,箱根驿传的地位,约等于华夏的春晚。属于每到新年,全家人都会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观看比赛直播的大型合家欢节目。但对于乾十字文这种离奇的家庭孤儿而言,实在找不出一起观看比赛的兴趣。

乾真一郎不会回家,姐姐乾日向子要去参加年终各种宴会的准备工作。

乾十字文除了吃饭,就是看东京电视台的动画片和美食节目。

箱根驿传对他来说,有些陌生。

“哈哈。可能因为我们都要爬山吧” 手嶋纯太单纯觉得乾十字文是厨师,如果是为了创作菜肴进行取材,没有必要额外纠结是那一座山。而说实话,作为爬坡型选手,手嶋纯太对箱根驿传的路线也十分感兴趣。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在乾十字文的料理中提前体验这条路线。

“好吧。”

乾十字文查了点资料,努力完善料理。但这一点做得并不明显,乾十字文后来便放弃了“箱根驿传”这个元素的加入,转而强调夏日晚风的干燥清爽。他以为没有人会品尝出自己在这道料理中的取舍——

总帅薙切仙左门卫将肺片浸入酱油,随后放入口中,微微一抿!从出到入,酱油像额外增添的一尾游鱼,从肺部钻入再钻出,最后游动进咽喉。顺滑不带有一丝阻塞,轻薄可味觉有带有层次,最开始是酱油的鲜咸,随后是猪肺的肉味,收尾时刻,两者糅杂在一起,仿若酱味腌制后的成品。

酱油的鲜和猪肺的层次,重重叠叠宛若山峰,平地而起。乾十字文耳边传来一声“刺啦”声,随后,他看见地面飘荡出一块块布条,再次回首,总帅薙切仙左门卫赤脚坐着,除了一张桌子恰好遮挡住关键部位,其余位置空荡荡一览无余。

乾十字文:……

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他做的菜里应该没有什么违禁品才对啊。

“爆衣!出现了二度爆衣!”

“之前是上衣,现在是裤子!”

“说明久我照纪和乾十字文的水平是一样的!”

“不对。”睿山枝津也同样在观众席上,不同于上一次见面的嚣张跋扈,这一回他的语气酸溜溜,有种见不得人好的嫉妒,“矮子只爆开了上衣。但乾……呵,那个时候总帅身上只剩下裤子。”

如果总帅当时穿得整整齐齐,爆衣的多少就能直观地表现总帅对两道菜品的评价。

主持人也意识到这一点,当然更多是为了雅观,赶快招呼工作人员送上衣服。总帅薙切仙左门卫面不改色,披上一条浴衣继续坐着。他的眼睛看向麻酱,伸出筷子。

肺片压在麻酱上,抬起。粘稠的麻酱拉出一个小尖尖,由厚重的一面最先入口。黑峻峻的观众席上所有人都看着总帅,相比于这场食戟的胜负,他们更期盼看见一个全新的、关于这道神奇料理的评价。

总帅闭上了眼。

他灰白色的胡子因咀嚼的动作上下颤动,眼睛紧闭,脸色沉重。

——不好吃吗?为什么会露出和前面三个蘸碟完全不一样的表情?观众席上有人受不了这种漫长的等待,站起来。乾十字文则盯着总帅,比起胜负,他也格外想知道,这个能在“猪肺料理”中品尝出“箱根”设计的老者会给自己的料理什么评价。

磅!

磅!

磅!

肱二头肌耸立,强大的胸肌再一次暴露在众人面前。原本宽松的浴衣从紧绷到炸开,不到半秒,再度化为碎片。飞舞的衣物碎屑比先前迸发得更远,每一条布料的边缘也越发野蛮。

宛若野兽为护食,而露出獠牙。

“爆衣!再一次爆衣!”

“是第二次爆衣。不对,是乾十字文的第二次爆衣!”

“体无完肤、不对!是体无完衣,彻彻底底的爆炸。爆炸就是艺术!乾十字文简直是脱衣の盛典,这道菜贯彻了爆衣の美学!”

乾十字文顺着声音看过去,忍不住想要纠正一下这个错误说法。毕竟看着眼前的总帅薙切仙左门卫,少年脑海中浮现出伊豆潜水社肌肉兄贵们毫无遮掩的裸奔行为,以及骇人听闻的野球拳、乌龙茶、生命之泉、扭曲的颜艺……

不不不,太可怕了。乾十字文给自己洗脑:不是我爆衣,我没有爆衣,我衣服穿得好好的!我也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脱衣阿巴阿巴。

世界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大人。

食戟到了这个地步,最后的结局一目了然。久我照纪站在原地,怅然若失之余,又有几分释怀。

这个结局,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内。从品尝到乾十字文制作的“麻婆豆腐口感的宫保鸡丁”开始,久我照纪便意识到在料理的道路上,天才与天才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

对调味的把控。

对菜品的创新。

对基本功的苛刻要求。

乾十字文的宫保鸡丁,他花费无数时间,一遍又一遍地实验、苦修、调整、试菜,最后才复刻出完整的宫保鸡丁。其中酸甜苦辣,难以用“闭关修炼”四个字简单概括。

“不要妄想和真正的天才相比较。”敲定食戟时间后,睿山枝津也特地找上门,对他说了一番话,“硬说你复刻了宫保鸡丁……哈哈,你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吧……猜猜看乾用了多少时间……别的我不知道。但是那道西湖牛肉羹,只需要几分钟——从校门口到体育馆,开车、下车、来到舞台的几分钟。”

比他的基本功、他的天赋更可怕的,是他的创意。

对真正顶尖的厨师来说,烹饪是一种艺术。

而艺术需要创新。

“久我。”乾十字文特地多做了一盘猪肺。比起互相斗争,掠夺资源的食戟,他其实更喜欢食戟比赛后双方互相品尝料理的环节。唯独在这个环节,他能够光明正大品尝对手的食物,生出一种兮兮相惜之情。

不赌上任何东西,单纯两个人在一起烹饪,该有多好啊。

乾十字文将蘸碟和猪肺放在久我照纪面前,道:“尝尝吗?”他对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一无所知,唯独美食纯粹而动人。

吃吧,吃吧,民以食为天,好吃最大。

世界上没有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就两顿!

猪肺被放在久我照纪面前,双方一人一个碗。久我照纪品鉴猪肺,乾十字文尝味毛血旺,他们共同深吸一口气,热气还未散开,筷子伺机而动。

“唔。”

“哈。”两个人不约而同发出声音。乾十字文有些被辣到,眼泪鼻涕瞬间出窍。久我照纪则呆愣愣含着猪肺,没有咀嚼也没有吞咽,他只是含着,发出声音后,脸色慢慢变红,许久,才咬下第一口。

风。

吹入嘴中。

能够感觉到猪肺内部吸收的酱汁,每一个小孔咬下去,宛若吸饱水的海绵呲出水,凭借韧性缓慢回弹。肺片从厚到薄,像车胎碾压过地面,一瞬间起伏,橡胶用力到变形,再恢复到原位,最后一点一点糅杂平坦的地面。

而酱汁在攀爬。

久我照纪难以形容这种“向上”的滋味,按照常理,酱汁应该从咽喉向下滚落到腹部。可当这一口下去,他的身体诶抽离成两份,一份坠落到下方,一份沿着脊椎向上爬,脑袋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醇厚中带着一点清冽,酱汁抽上来,像清凉油般令人浑身一震,双目放光。

“十字文……我。”他还没想好说什么,筷子自己动起来。久我照纪的嘴巴被一片又一片肺片塞满,因吃得太快,他噎得满面通红,还得靠乾十字文轻拍背部,才换过神来。再次抬头,眼睛里已经闪烁泪光,“下次,绝对不会输。”

乾十字文被辣得眼冒金星,灌了两口凉白开,才缓过来。他对久我照纪的誓言示以尊重,“好。我等你?”

他也不会输的。

“你赢了。你想要从我这里拿走什么。”久我照纪的眼泪还没下去,因个子矮一截,又弯腰咳嗽,此刻微扬起头,眼睛里含着的泪花宛若碎钻。他倔强抹去眼角,咬着下唇道:“什么都可以。”

无论是身份、财产、技能、身体……总之什么都可以。

食戟就是赌博,赢家通吃即为王道!

“这样吗?”乾十字文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能想到最严肃的要求,就是让久我照纪不要再和自己食戟了。

不食戟,能切磋。

不过,十五岁少年真要这么提出要求,就太常规太善良些。乾十字文越过舞台,看见观众席上坐着轮椅的乾真一郎,脑子里的叫嚣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主持人宣布结果的声音。

“胜利者是我们的逃学者,乾十字文!”

“你帮我退学吧。”乾十字文对久我照纪道:“我不想再参加食戟了。”

混账老男人越希望他就读于远月学院,越希望他成为一把标杆或一把标枪,乾十字文就越要逃离。他永远要和父亲对着干,从小到大这个没有管过他的男人与他来说,是最亲密的陌生人。

他永远不会爱戴他。

更不可能尊敬用□□袭击儿子的畜生父亲。

“什、什么。”久我照纪脸色瞬间惨白,他宁可乾十字文说要钱要人,甚至像他对待睿山那样对待自己,都不希望乾十字文彻底离开远月。

他们都还是学生。

作为全日本最出名的料理学园,乾十字文离开远月是否说明他已经萌生了离开料理界的心思……是否意味着,他再也无法和乾十字文站在同一个世界,研究华夏料理。

“你真的那么讨厌远月吗?”

乾十字文已经不想解释了。涉及到家丑,涉及到乾真一郎,他偏执地要自己对抗这个顽固的王八蛋,“我走啦。你要是不想也没关系,我自己……挑战一个十杰。”

战胜对方,命令对方给自己办退学。

至于后果?乾十字文觉得能够让乾真一郎这个疯子吃瘪,就是最甜蜜的果实。他憎恶那个男人,光是想想事情走向无法控制时,乾真一郎绝望的表情,乾十字文就有种微妙的报复快感。

他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少年心中却一直有个声音。藏在父亲谈起华夏的癫狂,谈起母亲时的抗拒,对自己厨艺无休无止的贬低中:

“就是他。”

“所有的不幸都是来自他。”

“无论是母亲也好,姐姐也好,所有一切的不幸都是来自这个男人。”

一个孩子在没有办法伤害父母时,便会下意识地伤害自己。

乾十字文思来想去,除了料理一无所有的脑瓜子只剩下“退学”二字。他可以转学去立海大的高中,可以去宫城县和日向翔阳一起念书,可以退学后骑着三轮车无所事事地度过一年。

不管如何,在他心中,逃离远月都是报复那个男人最好的方式。

毕竟,乾真一郎当年就是被远月退学的啊。

“我不同意。”观众席上,乾真一郎皱起眉,他握紧拳头,抗议出声。乾十字文管他,直接离开食戟舞台,也不管身后的烂摊子是什么样子,拔腿就跑。

他的三轮车!他的猫!他还要去宫城县!

“十字文。”

食戟舞台下方,传来带着哭腔的呼唤。不同于父亲冷酷到厌恶的呼唤,这声呼唤,乾十字文从小听到大。他的脚步放缓,站在原地。

姐姐乾日向子。

想起在汽车上听到的话,乾十字文握紧拳头,正要快步离开。可乾日向子比他更快,几乎是拦在面前,将出路死死挡住。

她眼睛哭得红肿,面颊发红,头发凌乱散开,相比上次见面憔悴不少。乾十字文无法想象姐姐在这几个月里遭遇了什么。

难道是那个混蛋欺负姐姐了?不。乾十字文打断自己的这个想法。其实,他一直很奇怪,姐姐乾日向子和自己明明都是父亲的孩子,为什么乾真一郎对姐姐和颜悦色,对自己哪哪儿都不顺眼。

简直双标到了极致!

难道他们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乾十字文又觉得不是,他和姐姐乾日向子是同一个外公。依照外公憎恶鬼子的脾气,乾十字文想不出他会接纳无血缘日本人的可能。

可如果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为什么乾真一郎呵护姐姐,只憎恶自己呢?

乾十字文不理解。

他能对乾真一郎破口大骂,蹬鼻子上脸,对一手带大自己的姐姐没法动粗,在注视之下,缓缓转过身,喊了一声,“姐。”

“真的……要走到退学这一步吗?”乾日向子捂着脸,缓了好一会才问道:“十字文是要放弃烹饪吗?”

“没有。”乾十字文并不觉得上学不上学能决定自己的职业道路。

他说道:“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外公准许十字文去华夏念书,也仅限于三年后。当初送你来远月时,便计划远月毕业之后,以外国留学生的名额送你访华进修。”乾日向子多日寻找,看弟弟的抗拒心强烈,干脆把所有底牌都打出来,“本来计划假期再和你说……外公本就同意你寒暑假去华夏进修一段时间。只是我还没能说服父亲……”

在远月念书,寒暑假去华夏进修,等到三年后毕业拿到毕业证,以外国留学生的名额入华夏大学学习,大学毕业后再回日本继承全新的乾家酒店。

未来十年的路,父亲和姐姐为乾十字文安排好一切。

他们想要的,乾十字文想要的,都能得到。

“听上去很美好。”乾十字文道:“如果是刚入学的时候,我可能会听。”

现在,他不想要了。

十五岁的人,一百多斤的体重,九十九斤反骨。

“远月不过是你的练刀石。”乾日向子语气有些重,“过去七年是我压得你太狠了,十字文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对这种教学模式……”

“不是远月的错。他只是一个学校。”乾十字文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觉得烦躁,似乎接触到家庭、学校,他同这个年龄的十五岁少年没差别,就是烦,哪怕说不上什么原因,他就是烦,“姐姐和父亲都想着在远月打好基础,借用远月的金字招牌,成为远月十杰——只要打败远月十杰就好了,不是吗?”

乾十字文抬起头,看着姐姐。

这个曾经的远月十杰,时隔多年再次面对饿狼般的眼神。

“姐姐,和我食戟吧。”

乾十字文低声道:“如果我赢了。姐姐必须要站在我这边,听我的想法。绝对不能阻拦我的决定。”

打败一个曾经的远月十杰,再打败一个现在的远月十杰,他的厨艺将得到最后的验证。

这个学,他退定了!

那个可怜的男人,被远月淘汰,被远月扫地出门,他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乾十字文目光坚毅,在昏暗的窄道中,他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火,将所有阻碍自己的事物全部摧毁。

他不仅要退,还要证明自己与离开远月的丧家之犬不一样!

他要轰轰烈烈、趾高气扬、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这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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