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耀色欣赏完佟国维落荒而逃的背影, 又回味回味他刚才天崩地裂的神色,颇为满意。
见天色不早,费耀色悄然回到了瀛台, 去寻三阿哥了。
胤祉原本对于自己被人参了一本这事儿, 没有太大的感触,因为不是说了吗,汗阿玛已经帮他出气了。
但听了温钰和步山义愤填膺地骂了半天,又帮他分析‘敌方’的险恶用心, 他也开始后怕了。
后宫好可怕!朝堂好可怕!!
QAQ……
步山因为主子性子的原因, 自从跟了胤祉,就有多方收集信息的习惯。
所以遇到这事儿, 虽然太皇太后没有明说太多, 他却是很快就猜出来了, 皇贵妃和胤祉的恩怨始末。
于是他劝胤祉:“小主子, 这皇贵妃是个记仇的,此次虽然害你不成, 以后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若是不能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还以为你是个好欺负的。”
胤祉:“……”
所以是要他跟皇贵妃打起来是么?
不要啊!!!
首先, 作为社恐很害怕正面冲突,他经常为了避免麻烦, 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其次,他不打女人。
再者, 他打不过佟家。
步山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全身都写满了‘算了算了’, 就知道他是想逃避了。
温钰倒是善解人意, “步山别急, 小主子如今可是不怕他们再来找麻烦的,主子得宠,又有实力。”
胤祉连连点头,“嗯嗯!”
对对对,反正他们来找麻烦,他也不会让人讨得了好的。
这次汗阿玛和乌库玛嬷也会替他做主的。
步山正要怪温钰成事不足,却又听他道:“唉,就怕他们觉得把主子得罪到这份上,主子也没反应。就把歪主意动到荣妃娘娘和二公主身上,到时候,也不知道主子能不能及时救到她们?”
胤祉倏然转过头,什么?!
他看着温钰,仿佛在质问:‘你说什么?!’
步山懂了,立马配合道:“你不能这样说,小主子才多大啊,荣妃娘娘可是大人了,那自然是她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了。”
胤祉不是听不出他们的激将法,可这样的事情,一涉及到额娘和姐姐,那他的心态就不也一样了!
额娘位分比佟佳氏低又不争不抢,二姐姐未来的婚事上,也有可能被别有用心之人左右。
不行,他现在是有很多重要亲人的人了,不能只顾着自己。
‘你们说,我该怎么办?’胤祉写字问。
两人见他听进去了,一脸喜色。
步山道:“以小主子如今的身份是没法直接报复回去的,但可以在皇上和太皇太后面前上眼药、装可怜卖惨啊!”
胤祉:“……?”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jpg]
步山:“比如说,现在您就可以哭了。”
胤祉:“???”
步山:“就是说,被参奏这件事您不能轻轻揭过,您要会哭,要让太皇太后和皇上看到您被惊吓到,可以假装做噩梦……”
他没能说完,胤祉就抬手制止,然后用力摇头,不要不要,他演技不行哒!
而且他也不想对乌库玛嬷和汗阿玛,也要专门使心机去演戏。
这样会让他很不舒服。
步山无奈,他也知道让小主子做戏,确实是太为难他了,但他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法子了。
温钰沉思了一会儿道:“那要不,就用小主子自己的法子?”
“什么自己的法子?”
“写话本、画连环画,专门将那些坏人的丑态刻画出来!”
步山虽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
“专门为那起子坏人写话本?那也太抬举他们了!”
胤祉却如茅塞顿开般,对温钰比了个赞。
他也不想专门为那种人写个话本,但可以在他的最新话本里,加入新的反派角色啊!
费耀色来的时候,胤祉正好把话本的下半部给改了出来。
费耀色看了最新的手稿,拍着大腿叫好,“好是好,就是三阿哥你下手还是太仁慈了。”
胤祉:“?”
费耀色:“你知不知道,佟大人为了对付你,请了道士作法魇镇你?”
胤祉:“??”
费耀色:“因为他们觉得你是皇贵妃的煞星,和你犯冲,只有打压你才能让增长她的气运。”
胤祉:“……”
虽然他不迷信,但是听到这些还是感到心里毛毛的。
费耀色:“不过你放心,这些事情暗卫都已经禀报给皇上了。”
胤祉点点头,接着就提笔开始修改。
未几,费耀色就看到,话本里原先只是被禁足一年的皇贵妃,直接被打入冷宫。
胆敢魇镇、利用逆贼陷害皇子的大臣,株连九族、抄家流放。
费耀色看得拍案叫绝:“哈哈哈这个好啊!简直大快人心!”
胤祉:[骄傲.jpg]
反正是‘北境国’又不是大清,想怎么整治反派就怎么整治,虚构的话本是过了汗阿玛明路的,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如此,这个故事便整个出来了。
没多久,费耀色就拿着胤祉的手稿,连夜去了书局,以确保明日这说书的节奏能继续保持。
这个话本分三日讲完,第三日才是最精彩的。
话本讲的是那遥远的北境国,有一个山村少年,名纪恩,小小年纪父母双亡,靠着乡邻接济才能长大。
有一日,路过山村的几个江湖人前来借宿,热情好客的村长便将他们安置在纪恩家的空房里。
几人一见纪恩便有些失态,随后又说他面相清奇,是大富大贵之相,提出要带他去享福。
纪恩怕这两人是拍花子,警惕地求助于村长。村长自然也不信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他们村里人都很淳朴,也很团结,很快就集结起来,将这两个江湖人赶走了。
谁知纪恩一觉醒来,已经被这两个江湖人劫掠上路,往北境国的京城方向,奔走了八百里。
他们为了让纪恩相信跟着他们就能享荣华富贵,一路上都是最好的吃穿伺候着他,还叫他习字、学武。
纪恩一看,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很快便同意了加入他们。
到了京城他才知道,他们是看他长相酷似前朝皇太子,怀疑他正是流落民间的前朝皇孙,于是瞬间正义感充斥胸怀,誓要帮他复国,扶持他做皇帝。
纪恩都懵了,对于自己之前十几年的人生产生了怀疑,甚至一度飘飘然起来。
可他又想起了村长的话,村长说前朝奸宦当政、民不聊生,是本朝仁政实行,才让村里人人都安居乐业,甚至有余粮养育他一个孤儿。
他的名字叫‘纪恩’,就是要记住所有村人的恩情,还要记得本朝皇帝的恩情!
可如今他身不由己,连名字也硬是叫这些‘义士’给改成了:‘祝以焕’。
纪恩却不敢忘了自己的名字,他一边努力读书习武,一边偷偷打探这些人的底细。
这些人也是挺有本事的,空口白牙的,光靠话术,就能纠结起几百‘义士’,让‘义士’既出了钱还愿意卖命。
迷惑得普通百姓倾家荡产、卖儿卖女也要支持他们。
这哪里是‘义士’?这是匪徒!
这日,军师拿来一种极为名贵的纸张,在其上写下悖逆之言,让纪恩以皇太孙的身份,对诓骗来的‘义士’们说,这纸张乃是御用之物,唯皇帝与皇子可用。
纸上内容也叫他念出来,全是以一个皇子的口吻,痛斥本朝皇室的‘罪行’,字字句句都荒唐,可‘义士’们信以为真。
纪恩被逼上了贼船,那么多人看着他,不得不从。
此后,在‘义士’们的运作下,整个京城都是关于本朝皇室不利的流言。
与此同时,朝中几位重臣为了打压与他们有嫌隙的某皇子,隐晦地证实了那张纸上的笔迹确实出自某皇子之手。
这让他们更加师出有名,‘义士’越来越多,他们甚至还拉拢了朝廷官员。
对于皇室失了民心的趋势,义士们胸有成竹,开始谋划夺权大计。
不料就在这个关头,朝廷大张旗鼓地将一个人斩首示众于菜场口,那人正是早在七八年前,就自称前朝三太子的逆贼。
此人逃亡多年,年前被抓,如今秋后斩首示众。
纪恩这才知道,原来他不是第一个傀儡。
那假‘三太子’被斩首示众的时候他也去看了,回去后就发了高热。
这些日子以来,纪恩没有被荣华富贵迷花了眼,反倒是看清了这些‘义士’骗人的手段与贪慕权势的丑恶嘴脸。
纪恩不忘初心,经此一遭,更是清醒。
此后他便假意被迷惑,暗中却开始收集这些名为义士、实为叛贼之人的罪证,摸清他们在京城中所有据点后。
他带着罪证和情报,直接找到那位被构陷的皇子,投案自首。
皇子禀明当今后,官兵便根据他的情报,成功剿了这一群害人不轻的乌合之众,解救了无数被欺骗迷惑的百姓于水火之中……
“好!抓得好!”
茶馆中,百姓们听到这里,一个个拍掌叫好!
说书先生们讲得声情并茂,其中更是将那些主谋者的骗术讲得绘声绘色,令人听了都会后怕和胆寒的程度。
听到被骗的百姓被解救,大家自然都松了口气,纷纷叫好。
有人迫不及待地大喊着问:“那些骗人的是不是斩首了?那纪恩应该论功行赏吧?”
“还有那几个狗官,陷害皇子,也应该处斩吧?”
‘狗官’佟国维在包厢中气得脸色铁青,摔了第三套茶碗!
“混账!到底是谁,敢如此诬陷朝廷命官?”
可他正要下去喊人抓了说书先生,就听到说书先生道:“至于那几个狗官,则被皇上抓住了他们魇镇皇子的罪证……”
佟国维吓得一头撞到门框上,“什、什么……”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