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秀才眸光一深。
他之前见到金文茵的贴身侍女与李留在一起低声讨论,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如今看来,她不在金府,定然是去了李留那里。
她怎么这般糊涂啊。
钟秀才脸色略青,他在前厅稍微等了一会儿,远处响起说话声和脚步声,他望去,金文茵和小茵正在院子中。
金先生去参加了开幕仪式,金文茵在小茵的怂恿下偷偷去见李留,但是担心金先生会回来发现自己不在房中,便提前回来了。
她远远便扫到了钟秀才,她心中咯噔一声,钟秀才既然在此,那么金先生应该也在吧。
她思绪飞转,上前行了一礼,“师兄,我爹呢?”
钟秀才望着面色略微通红的金文茵,问道:“先生还没回来。他说你生病不舒服,是吗?”
他细细盯着金文茵,希望从她脸上能看出一些异样,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错了。
金文茵大大方方,面色坦然道:“哦,的确是不太舒服,所以我跟小茵出去走了走。”
钟秀才的眸光再次落在小茵脸上,小茵跟在金文茵身后,嘴角似乎噙着笑意。
钟秀才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道:“文茵,我要话要跟你讲。”
“那你说。”
钟秀才抿唇,金文茵屏退了其他下人,道:“小茵不是外人,师兄没事的。”
钟秀才眸光落在金文茵略粘泥土草屑的鞋子上。
金文茵见状,示意小茵出去,缓步上前两步,清亮的黑色眼珠望着钟秀才,“师兄,你说吧。”
钟秀才脸色略微灰白,他问:“你今日跟谁出去玩的?”
金文茵笑,“就只跟小茵一人,去城郊的原野,所以沾了些泥土。”
“真的吗?”
钟秀才的声音清清淡淡,隐约透着一股不信任,听得金文茵心中打鼓。
她道:“当然,我还能骗师兄吗?”
钟秀才执起茶杯,清淡了饮了一口,“前几天,我见到小茵和李留在一起,两个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你跟李留还有联系?”
最后一句话他声音依旧是平淡,但在金文茵耳中却如同头顶上落下一颗炸弹。
她心中,打着马虎眼,“师兄想必看错了吧。小茵怎么会跟李留在一起呢?这世间身形差不多的女子太多了。”
钟秀才道:“我虽然没看到正脸,但是声音却能听出来。”
钟秀才起身,直勾勾地望着她,一双锐利的眸子似乎要把她看透,“你是不是跟李留还有联系?”
金文茵摇头,振振有词,“没有,他曾央求我跟他再续前缘,他做出那等事情,我如何会和他重新在一起?不可能的。”
她又道:“我听小茵说过,李留找我复合的时候,找过她。许是师兄在那个时无意间碰到的吧。”
钟秀才这才勉强放心,“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李留此人心术不正,万万不能与他再在一起。不然的,不止会连累你还会连累师傅。”
金文茵正色道:“文茵谨记师兄的话。”
钟秀才走了之后,金文茵将小茵叫过来,她板着脸,将事情告诉她。.
小茵心头猛然一跳,她常与李留私会,无意间竟然被钟秀才看见了。
金文茵道:“你下次小心点,想必是在他店里看到的。若是他起疑,告诉爹爹,那就坏事了。”
小茵点头,“小姐放心,小茵一定小心,不会让其他人发现的。”
金文茵怅然道:“如今李留诚信悔改,我还不知道该如何跟父亲提及此事。真是头疼。”
“这有何难的,如今李公子有正业,又诚心,奴婢想老爷慢慢会接受的。”
金文茵脸色略白,“希望真如你所说吧。”
明德书院。
上课第一天。
除了小娟和景行,二人特别认真学习,其他的孩子都心不在焉的。
赵音音让钟秀才从最基础的三字经讲,但是仍有孩子反应听不懂。
这都是最容易的了,赵音音只能让他们认真学,勤学苦练,会明白的。
赵家的五个孩子也在这里上课,赵子佳对三字经早就读烂了,上课虽然很认真,但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木着脑袋在听。
五个孩子中,最不爱学习的赵子博都对三字经了如指掌,他连听都不听,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
钟秀才因着他是赵音音的侄子,心中微怒,但是不便表达出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子博早上吃了烤鸭,那烤鸭金黄流油,赵子博吃了半只,仍然不解馋,无奈上课时间到,只能匆匆来上课。
他趴在桌子上,果不其然梦到了烤鸭,梦中他坐在桌子前,面前是摆满了黄澄澄的烤鸭,香味四溢,令人垂涎三尺。
赵子博挽起袖子,直接拿起一只就往嘴里啃,吃的满嘴都是油,发出感叹,“烤鸭真好吃,烤鸭真好吃。”
倏然间,从远处飘来一群乞丐,衣着褴褛,头发凌乱,眸子散发着幽幽绿光,如同饿狼一般盯着烤鸭,一窝蜂的扑上来。
赵子博被这阵势吓得睁大了眼睛,手里的烤鸭掉了都不自知,他慌忙地站起来,护着桌子,“你们不许吃,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那群乞丐哪里管那么多,三下五除二将他推倒在一边,狼吞虎咽地卷起烤鸭就往腹中炫。
赵子博顾不上的屁股的疼,抹着眼泪,高喊道:“都是我的,那都是我的!!你们不许动!”
“都是我的——”
他恍然从梦中醒来。
室内一片可怕的寂静,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十几双眼睛盯着他,就连充耳不闻的钟秀才都忍不住望着他。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一句,“都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
众人哄堂大笑,就连平日不苟言笑的景行都没忍住轻笑了出来。
钟秀才敲着桌子,“大家都静静,大家都静静。”
钟秀才警告似的地望了眼满脸羞红的赵子博,不再过问。
赵子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羞愧之际,忽有道不冷不淡的声音落入他耳中。
“都是你的,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景行略带讥讽的瞧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