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太快, 以至于赵云安都没反应过来,常安就成了他六姐夫。
会试发榜那一日,常父激动的几乎不能走, 早早的亲自去门口守着, 常安也睡不着,索性跟着一道儿走了。
他们已经从永昌伯府搬了出去。
赵云安挽留了好几次,也没能把人留住,还是赵云衢成功用一句话劝住了他。
“难不成等他高中,你想看报喜的人来敲永昌伯府的大门吗?”
这么一想也是,之前常安生病,住在永昌伯府养病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如今病好了, 春闱也考完了,若是再不搬出去便有几分寄人篱下的意思在。
再者,永昌伯府还有另外一位考生, 万一一个考中一个没考中,到时候相互之间也有些尴尬,倒不如搬出去更好。
常父也很是坚持,拉着赵云安的手感谢:“我们已经叨唠这么长时间啦,不管考上没考上, 总得找地方安顿下来, 总不能一直住在伯府。”
到底是在外找了个清净的小院子租下来, 且看常安的成绩, 再决定是回乡, 亦或者做其他的打算。
临走的时候, 常安拍着他的肩头说了句:“别急, 指不定过几日我又上门拜访了。”
当时赵云安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一直到常安高中之后, 第一件事便是上门提亲。
这一年春闱,常安与赵云昇的运气都还算不错。
常安二甲进士,排行第八,位置已经很是靠前。
赵云昇同样身居二甲,却是二甲最后一个,再往下一位便要掉入三甲同进士。
看到成绩的那一刻,赵云昇也很是松了口气,这会儿他也不敢计较名次问题了,光顾着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紧接着便是两家定下亲事,常安已经弱冠,赵月莹也不小了,从定亲到成亲,前后也就半年的时间。
赵月莹一嫁人,赵云安便成了永昌伯府这一代唯一一个还未成家的孩子。
就因为这个,逢年过节的时候没少被打趣。
赵云安一律不搭理,问多了就借口读书躲起来。
这一躲,就躲到了他出发去云州参加乡试的时候。
跟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可没哥哥陪着他去,他得一个人前往云州。
赵云平越来越忙,也实在是没工夫送弟弟去码头,倒是常安抽空走了一趟,亲自将他送到了船上。
随着赵云安一道儿去云州的,还有他家六姐姐准备的礼物,毕竟赵月莹成亲之后从未回过云州,此次弟弟回乡赶考,她自然是要表示表示的。
听着昔日好友,今日姐夫的殷殷叮嘱,赵云安频频点头,口中笑道:“姐夫,您这话都说了好几遍了,我都记着呢。”
常安一笑:“这不是你第一次出门,你六姐牵肠挂肚的。”
想到自家六姐送来的东西,赵云安也跟着笑:“他们总把我当孩子,其实我早就长大了。”
常安笑盈盈的看着他,两年过去,赵云安如今都快十六了,确实已经是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架势。
当年这孩子总担心自己个子矮,结果都白担心了,这两年蹭蹭蹭的赶上来,如今已经跟他齐平了。
这往后再窜一窜的话,那可比他还要高。
只是伯府把人养得娇贵,唇红齿白一看就知道是吃不了苦的,赵云安平时还有些孩子气,也难怪自家娘子不放心。
常安叮嘱了一句:“到了地方,若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儿,尽管拿着你大伯大哥的帖子去找人,别自己忍着。”
“知道了知道了。”赵云安笑着答应了。
常安又看了眼马贵常顺。
这两人的变化也很大,马贵个儿不算高,但看着结实,平日里一副老实样,其实心思缜密,是赵云安的得力助手。
常顺比赵云安还高了一个头,往那儿一站跟一座大山似的,这些年习武不断,脑子不算聪明,但力气能以一当百。
“你们也看着少爷些,别让他被人欺负了去。”
“是,六姑爷。”
“六姐夫,我上船了,不然耽误了时辰。”赵云安摆了摆手示意。
常安最后帮他理了理衣襟:“去吧。”
等上了船,站在船头上往回看,赵云安心底的那点离愁也被调了起来。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哎,每次离开家总觉得心里头舍不得。”
马贵笑道:“少爷,咱考完乡试立刻就能回来,顶多也就一个月的功夫。”
“那也有一个月见不到娘了。”不只是金氏,祖母、大哥还有侄子侄女们,他都舍不得。
马贵还担心自家少爷不高兴,结果一转身,赵云安就让常顺将定制好的油纸伞撑起来,继续吃瓜钓鱼看风景。
可惜这一年的太阳分外的厉害,如今都七月底了,可日头晒下来还是火辣辣的。
赵云安在船头坐了一会儿就撑不住了:“怎么这么热。”
常顺指着河面说:“虽然打着伞,但光都过来了。”
可不是,放眼一看全是刺眼的阳光折射。
“少爷,咱还是进去吧,不然待会儿晒怀了。”马贵劝道。
人晒黑倒也罢了,要是晒伤了晒病了,那可是要命的。
赵云安只得先回了船舱,放在就坐了一会儿,这会儿他浑身都是汗。
脱了外衣,常顺又拿着扇子在旁边扇风,赵云安才觉得好了许多,只是吹过来的风都是热乎乎的,压根起不到纳凉的作用。
“今年有这么热吗,我在京城也没觉得。”赵云安感叹了一声。
马贵笑道:“日头高的时候,少爷多数是在书房读书,里头还放着冰盆子,自然是还好。”
赵云安一愣:“那就是都很热了?”
马贵点头道:“可不是,听采买的婆子抱怨说,今年的冰价都涨了三成,京郊的庄子都来说地里头缺水,怕是会影响收成。”
“这么严重?”赵云安皱了眉头,“也没听娘提过这事儿。”
再一想倒是懂了,这两年他都在备考,金氏哪里会拿这些琐碎的事情来烦他。
再者就算是冰价涨了,金氏就算自己不舍得用,那也舍不得让儿子热着的。
赵云安忍不住叹了口气:“倒真成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了。”
马贵忙道:“天冷天热都是老天爷说了算,少爷就算知道也搭不上手啊。”
话虽如此,赵云安依旧有些担心。
永昌伯府的庄子上收成受到影响,那只是少一些收益,可对于靠地吃饭的老百姓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过了一会儿,赵云安看常顺扇得满头大汗,说道:“别扇了,习惯了就好。”
常顺坚持道:“小的不累。”
赵云安拉住他的手:“瞧你这满头大汗的,快歇一歇吧。”
不等常顺再说什么,赵云安又道:“云州指不定比京城还要热,等到了贡院里头考试,我又不能带着你进去扇风。”
“现在不早些习惯了,到时候可得吃苦头。”
常顺这才收了动作。
赵云安做了几个深呼吸,笑着说:“心静自然凉,热又热不死人。”
虽然热不死,但一路上都成了水桶,毕竟汗水哗啦啦的往下流,赵云安怕自己不多喝一些就会是失水而亡。
就这么熬着,过了几日终于到了云州。
踩在踏实的地面上,赵云安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又皱了眉头:“怎么云州也这么热。”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中午,大太阳暴晒之下,连码头扛包的工人都无精打采的。
“赵小公子?”
一个声音招呼道。
赵云安往那边一看,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喊道:“你,你是常春?”
“谢小公子还记得我,哥,赵小公子到了。”常春笑着喊道。
常泰原本在一个棚子下打瞌睡呢,听见声音连忙跑过来:“赵公子。”
赵云安笑了笑:“我们两家是亲家,你们都是六姐夫的亲弟弟,可别这么称呼我,直接叫我云安就成。”
常春下意识的看向二哥。
常泰倒是憨憨一笑:“好嘞,那我就厚着脸皮喊你一声云安。”
“我虚长你两岁,云安喊我一声常二哥就成,我弟弟常春跟你同龄,但他是一月份生的,月份大,你喊他常三哥也成。”
“常二哥,常三哥。”
赵云安客客气气的称呼了,又问:“您二位怎么在码头等着?”
“之前大哥写了信回来,我估摸着时间肯定差不离了,这几日就先来码头等着。”
听了他的话,赵云安下意识的四下张望,却没瞧见云州这边的管家。
常泰看见他的眼神,便问:“是不是在找王管家?”
赵云安点了点头,按理来说,王管家早早的接了信,应该在这边候着才是。
常泰解释道:“王管家热病了,这几日上吐下泻的,他不敢过来怕过了病气,知道我们俩兄弟在,就托付了我们。”
赵云安皱眉:“病了,严重吗?”
“听说是很严重。”
“哎,这边热,咱们先上车,上了车再说吧。”
赵云安点头应下,他这才看到后头的王三等人,那才是赵家的下人,不过方才都在偷懒,这会儿才赶过来。
卸了行礼上了车,赵云安才问王三:“王管家病得可严重?”
“就是中暑了,偏贪凉吃了碗冰才病了,不过王叔怕不吉利,自己去外头养病了,说不好打扰了少爷备考。”
赵云安点了点头,又说道:“回头给他请一个好一些的大夫,不急着回来,让他好好养病。”
王三替王管家谢了恩。
赵云安转头看向常家兄弟,开口问题这一年的天气来。
一提起这话茬,常家兄弟果然也愁眉苦脸。
常泰年纪大还好一些,常春已经忍不住抱怨:“老天爷也不知道咋想的,简直要热死个人,山上的桃树都要晒焦了。”
赵云安皱了皱眉:“那怕是要影响收成了。”
“可不是吗,今年种下去的稻子晒死了好多,如今快收成了,一捏一把都是空壳子。”常春苦着脸道。
常泰捅了一下弟弟,转头安慰道:“好歹还是有些收成,饿不死就行,熬过这天气就好了。”
赵云安点了点头,又说:“若是收成真的不好,想必到时候云州知府也会上书陛下,请求减税。”
常泰笑道:“不说这个了,云安,我大哥在京城可好?”
“好着呢,常大哥在翰林院任庶吉士,他自己高兴的很,说总能学到很多。”
常安并不是一甲进士,是没办法直接成为翰林院修撰编修的,得再经过一次选拔考试才能进翰林院。
当时赵云衢问过常安,是否要帮他运作一下,谋一个好差事。
常安思虑再三,还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考进了翰林院,如今过去一年半时间,他虽然还是庶吉士,但在翰林院里人缘却还不错。
常泰常春心底都高兴,他们虽不知道庶吉士是什么官,但他们听说过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所以都觉得翰林院是个好地方。
“太好了。”
常泰不好意思的笑:“大哥远在京城,家里头祖母和爹娘总是牵挂,幸亏还有大嫂和云安照顾着,我们才安心不少。”
赵云安笑了笑:“都是六姐照顾着,我可帮不上什么忙。”
“可不能这么说,每次大哥写信回来,都说当初幸亏遇上了你,要不然都不知道有没有命去参加春闱。”
你来我往几句,常春话不多,常泰倒是热络的很。
很快到了赵家的老宅,王管家果然不在,不过宅子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来做饭的厨娘也是以前用惯的那一位。
常家兄弟都没多留,笑着说:“长途跋涉的,你也该累了,到家之后好好歇一歇。”
赵云安也没强留。
转身却吩咐马贵:“让丫鬟将六姐准备的东西理一理,再挑两样适合老人家的,明日我去一趟常家。”
马贵一愣:“少爷,明日就去吗?”
“天这么热,您一路也累了,不如等考完再去也一样。”
赵云安却摇头:“若只是好友倒是无妨,可现在两家是亲家,常奶奶和常叔就是我的长辈,理应早早去拜访的。”
马贵只能去收拾东西。
这一次他们虽然也带了婆子,但都是粗扫的,贴身的事情还得马贵和常顺来办。
主要是柳心去年终于出嫁,如今肚子里揣着一个,自然是不能远行的。
金氏倒是有心让秋夕霜华跟着来,但赵云安觉得带着丫鬟反倒是不方便,索性只带了两个婆子。
不过有能干的马贵和常顺在,赵云安压根没觉得哪里不方便。
到底是年轻人,歇了一晚,第二天起来,赵云安又是神清气爽的好小伙了。
他喝着粥,吃着云州本地的小菜,还啃了两个糖饼:“果然还是云州的味道最正宗。”
“晚上还挺凉快,我还怕睡不好。”
马贵在旁笑道:“伯府这老宅子建的好,冬暖夏凉。”
赵云安吃完了,又问:“常顺,这次去常家村,你可要回去看看?”
常顺吃馒头的动作一顿,好一会儿才摇头:“我去给婆婆磕个头,其他就没了。”
因为带着的东西多,赵云安索性就坐了马车。
驾车的依旧是王三,他看着老了一些,性子倒还是那么乐呵。
赵云安嫌弃车里头闷,坐在车头上跟他说话,王三打开话匣子就关不住。
“今年大家伙儿日子都难过喽,收成不行,肯定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常家那两座山收成都少了一些,不过总归是比只种地的强多了,再者他们家出了位位进士老爷,地里头都不用交税了。”
“县太爷都夸他呢,还特意赐了银子,让常家村盖了一座进士牌坊,用的可都是好料子,保准一百年都不会倒下。”
话里话外很是羡慕:“哎,我家两个小子都没读书的天分,要不然我咬咬牙也得供他们读书。”
等到了常家村门口,赵云安赫然看见他说的进士牌坊,就在大柳树前面,显眼的很,进村的人一眼就能瞧见。
靠近之后,赵云安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牌坊坐北朝南,用的是上好的花岗岩,四柱三门三楼,得有六米左右宽,瞧着很高,至少有七八米。
中门是个二层的石匾,雕刻着进士两个大字,左右分别雕刻着常安的出生姓名,以及高中的时间。
“青砖砌筑叠涩出檐,青瓦盖庑殿顶。①”赵云安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王三在旁听了就笑:“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夸起来也跟我们大老粗一样,我瞧了只会说威风,好看。”
赵云安笑了笑:“确实是很威风。”
这代表着常安鲤鱼跃龙门,从此往后,便是士农工商的士族阶层了。
常家村多了个进士牌坊,村里头变化倒是不大,连带着常家门厅也一如既往。
赵云安还未跳下车,听见马车声,常父就带着儿子迎了出来。
常家老祖母依旧身体硬朗,走起路来健步如飞,瞧见他就拉着不放,连声说道:“好孩子,这么大的太阳,你怎么就顶着过来了。”
“知道你忙,后头就该参加秋闱了,晚一些又没什么,都是自家人,难道我还会怪你不成。”
赵云安行了礼,笑着说道:“六姐姐为家中长辈准备了礼物,出发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亲手送到常家。”
“我怕里头有放不住的,到时候坏了六姐姐的心意,左右不差这一天,这才没提前说一声就来打扰了。”
常家老祖母更是笑容满面:“这有什么打扰的,瞧见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我这孙媳妇也是有心了,都是孝顺孩子,知道她心里头惦记着我们长辈呢。”
常家老祖母是个能说话的,虽然她从未见过赵月莹,却任是夸出了一朵花儿来。
赵云安便笑盈盈的听着她说话,在伯府,赵老夫人等人也疼他,但这种疼爱是含蓄的,与常家老祖母的又不同。
车上的礼物都不用常顺两个动手,常泰常春伸手,直接就给搬下来了。
赵云安还记得六姐姐的交待,特意说:“这是给常奶奶的,六姐姐说了,她未能在祖母身边伺候,便准备了温补的好药材,希望祖母长命百岁。”
常家老祖母更是笑得满脸褶子。
“这是为常叔和常婶子准备的,是六姐姐亲手做的两身衣服,专程问了六姐夫身量,只是怕做得不合身,特意在袖口都留了线,若是大了小了,还请两位担待一些,改一改应该也能穿。”
常叔当场就套上了,满口夸道:“都合身,儿媳妇费心了。”
赵云安又拿出另外的:“这是为两位弟弟准备的,六姐姐说了,他们身为长子长媳,原本该奉养二老,如今却远在京城,让两位弟弟都受累了,她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便先给了见面礼,这样两位弟弟可以买些可心的。”
银子可比什么都实在。
常泰也已经娶妻,这会儿笑道:“照顾爹娘也是我们当儿子该做的,大嫂也太客气了。”
除了常家大房的人,但凡是上了牌面的都有,赵云安一一指出来,也难怪出门之前,赵月莹还特意写了单子,生怕他忘记了。
常家老祖母高兴的不行,拉着他的手说:“孩子,快歇一歇吧,这都不急。”
“我这孙媳妇简直没挑了,又孝顺又懂事,更难得还有个这么体谅人的弟弟。”
赵月莹确实是做得体面,给的东西也都合适,让赵家人笑开了花。
赵云安见他们都高兴,这才坐下来喝了口茶,暗道六姐姐的任务完满完成。
他摆了摆手,示意马贵常顺可以到处走走,左右他在常家,压根不需要伺候的人。
常顺想了想走出了门,马贵倒是无处可去,就低着头站在他身后。
为了迎接赵云安,常家老祖母再一次亲自下厨,又是做焖肉,又是做酥饼。
到了饭桌上,赵云安瞧见不只酥饼,连糖饼,蒸饼都有。
常家老祖母笑盈盈的说:“听大郎说你爱吃饼子,奶奶特意多做了一些,你捡喜欢的吃,在这里就跟在家一样,千万别收着。”
赵云安吃了两个就饱了,瞧见碗里头还有好多,忍不住想念起常顺来。
常顺离开了常家,一路到了村后的小山头上。
领养他的常寡妇男人早死,家务横财,死后也没占到什么好地方,不过幸好埋进了常家祖坟,这些年也有人随手帮她除草上了土。
常顺走过去,将今年的杂草拔了个干净,又将土添了个瓷实。
做完这一切,他才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婆婆,少爷对我很好,我现在每天都能吃饱,他是个好人,我想一辈子伺候他。”
说完这话,常顺便不知道说什么了,只静静的跪了一会儿。
等日头差不多了,常顺才慢慢爬起来打算下山。
谁知刚走几步,身后有人追上来:“常顺,你是常顺吧?”
常顺回头,看见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汉子,瞧着有些干瘦,他已经认不得是谁。
男人嘿嘿笑着:“你咋长这么高这么壮了,要不是瞧见你给老寡妇磕头,我都不敢认了。”
“他们都说你走大运,跟了个好心人,之前我还不信,现在倒是信了。”
要不是好心人,能养这么个能吃还笨,长得跟钟馗似的家伙吗?
常顺皱了皱眉,并不想搭理他,转身继续往山下走。
“哎,你等等。”
男人却喊道:“小子,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