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小小连忙将人倒拎起来,使劲拍背。
将堵在嗓门的泥土咳出后,太监总管总算缓过气来。
阿元抬手扶额,转身就走。
碧荷站在湖边,感慨:“但凡爷穷一点,绝对养不起世子妃。”
落痕抱胸点头:“别人养宠物,养的是小巧可爱型的,世子妃养宠物,不走寻常路。”
落云摩挲着下颌:“岂止不走寻常路,简直就是开辟出新的道路。”
这两头生物,一看便是来历非凡。
若是带到禁祀族,说不定能给他们一个惊喜。
一口一个,刚好塞牙。
看它们这种铜皮铁骨,似乎也不怕术法吧……
月桦宫。
“一会我便要取出连雾花,你忍着点。”顾眠白看着意识已经混沌的云凌蕴,明知他听不见,还是低声道。
床上的云凌蕴,脸色青白,眼窝深深凹陷,呼吸低弱到几不可闻。
唯有胸口处那轻微的起伏,证明着他依旧生机尚存。
但这一线生机,也岌岌可危。
“汐儿……对不起大哥大哥错了”云凌蕴眉头紧皱,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顾眠白配药的动作一顿,眉眼色泽暗沉深邃,难以捉摸。
好一会儿,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云凌蕴,继续配药。
是生是死,端看他的执念了。
快速配好药材,顾眠白再次喂了一颗丹药在云凌蕴口中。
片刻后,云凌蕴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
他的眼中,血红一片。
原本明亮的瞳仁,现在好似蒙着一层白雾。
“咳咳……可以了吗?”云凌蕴张口,低弱的话音几乎不可闻。
顾眠白站在床前,抿唇看着他:“你……”
张了张口,看着云凌蕴灰白的面色,神色复杂:“活下去,才有希望。”
云凌蕴合着眼帘,瘦骨嶙峋的手,无力地搭在心口处,半晌没有反应。
顾眠白轻叹一声,温文雅致的面容,带着一丝佩服:“连雾花的毒性已经完全祛除了,接下来,我要取出连雾花,希望你不要放弃。”
云凌蕴依旧没有反应,只是搭在心口的手,手指微微蜷了蜷。
活下去,真的有希望吗?
准备好一切,顾眠白轻轻拉开他的手,揭开云凌蕴心口处的纱布。
云凌蕴胸前的肌肤,都被灼烧溃烂,纱布完全染满了血迹。
心口处,血肉已经完全被腐蚀,甚至能看到隐约跳动的心脉。
温养在心脉处的连雾花,散发着莹莹光泽。
在一片青紫的腐烂血肉中,显得极为圣洁。
顾眠白唇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果然啊,用生命温养出的花,才是最美的。
垂眸看着云凌蕴胸前大面积溃烂的肌肤,顾眠白抿了抿唇瓣。
他捏着匕首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指尖微微颤抖。
连雾花毒性造成的灼伤,疼痛程度比火烧更重十倍。
更何论,那一直被毒性腐蚀着的心脉。
这般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云凌蕴靠着一个执念,竟然坚持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顾眠白稳了稳心神,快速在云凌蕴心口穴位上落针。
之后,他将匕首从火上烤过,生生划破云凌蕴心口处的血肉,连血带肉,将连雾花取出。
云凌蕴全程毫无反应,连割肉断脉的剧痛,也未曾让他有所动作。
只是,那一丝丝微弱的气息,在连雾花取出的瞬间,悄然停滞了。
顾眠白将连雾花放入特制的药液中,立马以银针封住云凌蕴的周身大穴,低喝:“云凌蕴,你真的要放弃了吗?”
“你的妹妹,前半生那般凄苦,她的后半生,才刚刚开始,你就不想看她幸福的笑容吗?”
“你就不担心,她被陌夜宸欺负,没人保护她吗?”
顾眠白眼底带着不自知的慌乱,手下迅速割去云凌蕴心口腐烂之肉。
“前半生你没有保护好你的妹妹,后半生,你也不要保护她了吗?”
“云凌蕴,若是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我就将连雾花扔了。”
“不……不要”破碎的气音响起,顾眠白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他顾不上擦去额上的汗,动作迅速地替云凌蕴处理伤口。
“云凌蕴?”
“大哥?”
就在他将云凌蕴胸前被腐蚀的肌肤,腐肉清理干净时,门口传来两道震惊的声音。
顾眠白顾不上这两道声音,将配好的药粉洒在云凌蕴伤口处,拿起浸泡过药汁的纱布,仔细而小心地包扎好伤口。
做好这一切,他才转身看向身后。
身后,两名男子神色震惊地看着床上之人。
云凌睿嘴唇哆嗦着,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道:“大哥,他……”
为何,他们不过出去了一趟,俊逸儒雅的大哥,就命在旦夕?
云辞月眉头紧蹙,看向顾眠白:“这位公子,云凌蕴这是中毒受伤?”
顾眠白看了眼兄弟二人,转身继续收拾东西,淡淡地嗯了一声。
云凌睿紧咬牙龈,上前看着几乎脱相,气息弱不可闻的云凌蕴,以及一床血迹,身子微微颤抖:“大哥……”
“这是药方,熬好药,每隔半个时辰喂他一次,身上的伤,一个时辰就要换一次药,纱布必须用药液泡过。”顾眠白收好连雾花,放入药箱中,起身递给云辞月一张药方。
“他一身武功全废,能不能熬过去,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云辞月双手紧握,沉声道:“是谁伤的他?”
云凌蕴一身武艺并不算低,为何受了这么重的伤,月桦宫竟无人传信给他们?
顾眠白指尖摩挲着装有连雾花的玉盒,神色复杂地轻叹一声:“这件事,他若能醒来,你们自己问他吧。”
话落,他拿着药箱,离开房间。
云凌睿跌坐在床边,伸出手,指尖刚碰到云凌蕴胸口缠满的纱布,蓦然缩回。
他猛地攥紧拳头,神色阴冷地低喝:“进来!”
“三公子,少宫主。”月桦宫弟子快步走进屋内,恭声行礼。
“怎么回事?大公子如何受的伤?”
“回三公子,我等也不清楚,大公子前几日回到月桦宫,除了顾公子,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的院落。”月桦宫弟子看到床上形销骨立的云凌蕴,大吃一惊:“刚刚顾公子才让我来院中伺候。”
“大公子前几日回来时,气息正常,并无受伤的迹象。”
云辞月皱了皱眉:“也就是说,这几日,你们都未曾见过大公子?”
“是。”
云辞月闻言,深深地看了眼云凌蕴,转身离去:“我先去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