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诡计
天残派的大当家面无表情，眼神里却似乎有千言万语，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这个能够当自己儿子的少年郎。
白玉汤也丝毫不畏惧的回视着对方，脸上甚至还挂着一抹从容不迫的笑容，这种表情让上官山月感到恼火，面对这样一个玩世不恭般的模样，他表面上的那些算计和压迫都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拳头。
不论如何，三个人都在保持沉默，语言上的沉默却带来了另一种不可名状物质的交锋，好像三人都憋着一口气，谁先开口谁就会处于下风。
不知过了多久，就如同某种预兆一般，墙上放置的煤油灯没来由的爆出一颗火星子，上官山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白玉汤，你的确让我感到意外，你从未真正的介入到事件的中心里，却在不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这里，
我很好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此事说来话长……”
白玉汤垂下眼眸，酝酿了一下词句：“不过硬要掰扯的话，所有的一切都要从发生命案开始，其实，在文峰寺发生两起命案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心生疑虑了。”
上官山月挑了挑眉毛：“哦？”
白玉汤转过身，把手放在铜制的巨大丹炉上摩挲：“这两起命案本身其实都不算什么复杂的手法。
首先就是行正大师的死，
根据文峰寺巡逻的那些武僧所描述，
在行正大师出事的当天晚上，负责给行正主持饮食的小沙弥曾经在戌时的时候给行正大师送过斋饭，当时他还在房间里诵经礼佛，并且与小沙弥交待了一些日常的事情。
亥时末刻的时候，巡逻的武僧们看到主持前往了天残派所住的厢房，而到了子时末刻的时候，武僧又一次看到行正大师确实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从时间来说，子时以后两个厢房之间的大门会关上，还有武僧片刻不停的巡逻，即便是天残派的大当家您，也不容易来去自如的杀死主持，即便你的轻功足够高明。”
上官山月颔首：“没错，那么我就与主持大师的死没有关系了。”
白玉汤微微摇头：“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有看似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除此之外大师背后和胸口的两个血掌印都与你手掌的大小不一样，并且你似乎没有任何的理由偷走天残神功，那本来就是天残派的东西。”
“对嘛，而且上官大当家之后也死了呀。”
方秋霜也适时地用半调侃的语气补了一句：“既然大当家已经死了，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没有死的呢？”
白玉汤耸了耸肩：“其实文峰寺的两件案子都是障眼法而已，那个所谓死去的上官大当家的死法和行正大师有本质上的不同，
尸体面部被人砍上了三道剑痕，尽管似乎尚还能够辨认出死者的面目。容貌已经接近半毁。
除了面部的伤痕以外，死者的胸部，腰部，腹部都被砍了好几剑，身上的都是大撕裂的切口。
当时我感到疑惑的是那具尸体只剩下了近乎毁容的头颅和一具残破身体，四肢不是残破不缺，就是消失不见。
但真正造成他毙命的招数是被人一掌击中胸口，五脏六腑尽数碎裂。”
“这有什么问题吗？”
谷斊/span白玉汤吐出一口气，晃了晃手指：“上官大当家已经练到天残神功七重之上，在武林之中其实罕有敌手了，
一个强大到足以杀死上官当家的武林高手本来就不好找，更重要的是上官大当家出身黑道，对于那些背地里下黑手的下三滥手段也无比熟悉。
想要偷袭这样一个人，更是难上加难。
即便侥幸得手，也一定要花费巨大的力气才对。
那么既然已经杀掉了目标，为什么还要费大力气对尸体实施如此残忍的迫害行为呢？”
上官山月面无表情，不过方秋霜却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会，提出反驳道：“人家很可能就是对上官当家有深仇大恨，非要将其尸体砍下来泄愤也说不定。”
白玉汤面无表情的眄了女人一眼：“自古以来敢冒死去皇宫行刺皇帝的刺客不少，请问就算有人行刺成功过，他们会想着要将皇帝分尸泄愤吗？
上官大当家当时身处文峰寺，刚刚发生命案，正是最为敏感的时候，能冒险杀人已是万幸，还要加上当场迫害尸体，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嗯……”
方秋霜摸了摸下巴：“你好像说的也有点道理，那你说说凶手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白玉汤对方秋霜故意摆出满脸好奇的模样并不反感，他也乐得有个人提问与反驳，这样他不需要花心思去想如何遣词造句。
“其实很简单，在文峰城所有死人的案件里，就只有上官大当家的尸体是被残忍分尸过的，为的就是模糊身份而已。”
说到这里，白玉汤在内心自己为自己补充了一句，毕竟这个年代没有DNA鉴定，也没有指纹这种现代技术，身份诡计的成功率是非常高的。
“我曾经详细了解过，
就在第二起命案被发现的前一天晚上戌时的时候，二当家上曾经去找过上官大当家。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上官智月就离开了上官山月的房间，带着自己的人回去了，据说一边走一边还有些骂骂咧咧的。
而之后也确实有人见证过，二当家在其他地方出现了。
在二当家离开以后，到了亥时四刻，大当家前往膳食堂一边吃夜宵，一边和掌管膳食堂的妙真大师畅聊到了子时左右，直到铁门要关上才离开膳食堂，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白玉汤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
“似乎从这上面来看，大当家的死亡时间应该是铁门关上以后了，
但其实早就在戌时那会，命案就已经发生了。
死的那个人是二当家，真正的二当家，这也就能解释之前我提出过的问题，为什么尸体要分尸，还要用刀剑割的支离破碎。
因为大当家想的就是要与自己的二弟替换身份，上官智月的脸虽然被割伤了，但其实尚还能看出大概的容貌，不难想象，这也是刻意而为之。
大当家要的不是身份不明，而是要坐实失去那个人的身份，好让自己从文峰城这场混乱之中跳脱出来，将自己匿入暗处。
所以，大当家为什么要去膳食堂吃夜宵，并且一定要到子时之后才回自己所住的别院，也就不难理解了，他是想让我们在时间和身份上都产生错误的认知，
只要我们认定死者是大当家本人，那么大当家就一定是子时以后才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