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素随手抓起一把泥土给梁溪看。
梁溪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月光下,原本深色的红土仿佛变浅了些。小胖手轻轻一捏,就粉碎了。
“阿菌特别能吃,所以灵力吸收得就特别快。”沈素拍拍手上的灰土,颇有些不好意思,“这里的红土虽蕴含灵力,但并不浓郁,昨天吃了一顿,今天再吃就不够了。”
“没吃饱?这几天她们还会继续挖坑,我再带你来。”梁溪说着,心中暗自记下:那个阿菌,还可以帮助小兰花吸收灵力。不知道换个人,能不能收服这件法宝?
“不用了。”沈素实在不好意思说,就刚才这一会儿功夫,阿菌的菌丝已疯狂蔓延,深入地下数米,将能搜刮的灵力都吃光了,尽管还是不够充溢她的灵脉。
“过两天同王麻子上山采药,也留神下山土,看有没有阿菌能吃的。”
梁溪的体贴着实令沈素感动,也让她一时忘了防备,接下来三五句话又被他套走了阿菌的底细。
“之前为什么不召唤阿菌帮忙?因为并不知道阿菌也成了灵物呀。菌丝是会休眠的,它又不爱说话。”
“阿菌是什么时候醒的?应该就是我们在王麻子家的时候,我真的太生气啦,把全身灵力都耗尽了。阿菌在休眠中,察觉到我的灵力枯竭才会有危机感开始苏醒。”
“说起来,还要多谢你那个二叔。把我丢进坑里,碰巧这坑里的红土含有灵力,虽然不多,倒也足够将阿菌勾出来。”
沈素对着指尖上袅绕的银丝笑笑:“阿菌突然冒出来的时候,我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馋嘴丫头养的法宝也是个馋嘴的。不过知道对方的喜好,就容易掌控了。梁溪拉起小胖手:“现在可以让阿菌送我们上去吗?”
这一次,他眼皮不眨地紧盯着沈素的手指头,却仍然只见眼前银光一闪,一条雪白菌丝织就的“地毯”就从他们脚下斜飞上坑沿。
“别怕,阿菌织出来的都很结实。”沈素拉着梁溪走上去,“地毯”陡然承重,轻轻晃了两下。
“软的?”梁溪轻轻跺脚试了试,发现这菌丝地毯虽然绵软,却足够坚韧。这件法宝果然不错。
见南海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沈素的唇角得意弯起:“我说过的,我很厉害。”
很厉害的沈素回家后,正遇见刘爱红在给她整理床铺。
之前被梁美丽祸害过的稻草床,现在又换上了干燥喷香的新秸秆。刘爱红刚从柜子里翻出干净床单,见他们回来就朝沈素招招手:“素素快看看,喜不喜欢这个花?”
虽旧却干净的床单上印着大朵的牡丹花和月季花,红艳艳的很是讨喜。沈素却扁扁嘴,目光一扫,落在旁边另一叠床单上。
“我喜欢山茶花。”她指着那叠明显已经洗到发白的床单说,“山茶花也是早春开花。”
梁溪皱了皱眉,好在刘爱红没注意到她那个“也”字,只是笑着照她的喜好把床单铺上了。还有些怀恋地回忆道:“这床单还是我下乡时从家里背来的,一晃都十多年啦。涤棉印花的,蓉纺厂出品特别结实耐用,那时候别提多走俏了,排队都难买。”
她看着梁溪叹了口气:“知道我要走,你大舅舅拿出他在学校里积攒的布票,又托了人才买到这一床。”
梁溪默默伸手拍了拍妈妈的手臂,以示安慰,又帮忙去套枕头。
刘爱红触景伤情时多,却很少提及娘家亲戚。梁溪上辈子还是从梁老太那里听说,因为坚持要同梁卫国结婚,落户二峨村不回省城,刘爱红同娘家断绝了关系。
他一直以为妈妈的娘家是嫌贫爱富的狠心人,现在听来,又觉得不像。至少那个大舅舅,应该是真心疼爱妹妹的。
一回头,就看见沈素正在床脚的草堆里不知在摸什么。
“我的蛋。”沈素说。
出门前,她怕磕碰,把张家兄弟送的三枚鸟蛋都塞进了稻草里。现在摸来摸去都没有,急得小鼻尖都沁出了汗珠。
“蛋收好了,就放在灶台上。”刘爱红说,“放心,一个都没打烂。明天早上给你煮个醪糟蛋吃。”
“不能吃!”沈素赶紧跑去救鸟蛋。
奈何对四岁的小丫头来说,小方桌也很高了。沈素垫着脚看不见桌上的情况,正扬着双手去够时,又听刘爱红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素素就别玩啦。这蛋你没有一直捂在怀里,早放凉了,是孵不出小鸟的。”
“不会的!”沈素一急就差点说漏嘴,“小鸟还活着,我给它们……唔……”
“妈,这蛋就给她玩呗。”梁溪一把捂住沈素的嘴。
刘爱红对鸟蛋并没所谓,既然沈素喜欢,给她玩就是,只叮嘱了两句要她小心,别把蛋玩破弄脏衣服。
沈素从梁溪手中接过鸟蛋,小心翼翼护着:“小鸟活着,我能感觉到它们的心跳。”
不仅心跳,她能能觉察到自己之前分出的些缕灵力正在蛋壳内循环流动,生机脉脉滋养着未成形的胚胎。
“呐,再喂你们一点儿。”她捂着鸟蛋,胖乎乎的指头在蛋壳上点了点。
“你把灵力喂给它们?”梁溪皱着眉,压低声音问,“自己都不够用,回头又晕过去可别哭。”
“就一点点儿啦,不碍事的。”沈素专注地看着鸟蛋,欣喜道,“小鸟好像长大了一圈。”
“浪费可耻。”
梁溪见她一门心思护着鸟蛋,不知为何有点气闷。眼珠一转,拎着她后领朝后院走:“来,跟我种药草。”
借着月光,他找了两个破脸盆,用山土把挖来的那几棵药草栽下。淋完定根水,他问沈素:“能给它们喂灵力吗?”
沈素正蹲在脸盆前,小胖手摸着一棵倒提壶发卷的叶子。闻言便回道:“不要紧的,我已经说服它们不闹脾气了。它们会好好住下来的,不过……”
“不过什么?”
沈素指指那棵倒提壶:“它说不想同黄精长在一个脸盆里,它想同秋海棠一起。”
又指指甘草:“它说你家的井水发苦,不如山泉甘甜,会影响它的药效。”
梁溪在心底翻了个白眼:“那就继续说服它们……你很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