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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娆怀孕了。
这是她退烧以后又请了三个大夫来轮流看过,三位医者都给出的结论。
闲人散去，房门关闭，明娆呆呆地看着虞砚。他站在屏风旁,抬手抹了把脸,显然也是没有反应过来。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看了半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明娆先朝他伸手,撒娇道：“夫君……”
虞砚抬步走来，在她身边坐下，把人搂进怀里。明娆抬头看,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就知道他并不喜欢这个意外的到来。
明娆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她倒是不担心虞砚会叫她打掉孩子,他一定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只是现在也很迷茫，下意识就想依靠他,听他的意思。
虞砚酝酿了半晌，最终收紧手臂,埋头进她的颈间。
“我会好好照顾你——”虞砚顿了顿,低声道,“和孩子的。”
这是接受了。
明娆不觉得高兴，只觉得心疼。
她抬手摸了摸男人的头,“你放心，我还是最爱你的。”
“嗯。”
他应了,也不知信没信。
……
虞砚一向是说到做到,他说会好好照顾,就是真的尽心尽力。
日夜陪伴，她所有的要求都会立刻被满足。
明娆对他说谢谢，虞砚说这是他应该做的。她辛苦孕育生命，他无法帮着分担痛苦，那么其他的事就理所应当落在他的肩上。
即便是这样，虞砚还是觉得自己对明娆有所亏欠，毕竟是因为他的问题才致她有孕受苦的。
尤其是最开始的那两个月，看着明娆吃也吃不好，他心里就难受得不行，恨不得在遭受痛苦的是自己。
好不容易艰难地熬过了最初那段难受的日子，一切终于平静下来，虞砚还是在内疚和自责中度过。
此时他已经顾及不到等孩子降生以后跟他争宠的事，他满心满眼都是娆娆今日难受吗，娆娆今日睡好了吗这样的问题。
“夫君，你放松些，你看我好好的呀。”
明娆每天都变着花样地逗他，可惜收效甚微。
她动一动虞砚就生怕她摔倒，走到哪护到哪，明娆哭笑不得地打趣说：“你还不如把我锁在暗室里。”
“不行，那里通风不好。”虞砚认真道。
明娆：“……”
后来实在受不了他草木皆兵的样子，明娆索性又把那条金色的细锁链拿了出来。
她把两个人栓在一起，挑眉道：“这下放心吧，我丢不了，摔不了，跑不了。”
虞砚晃了晃手腕上的链条，终于放松了一点，“嗯。”
十月怀胎。
一朝分娩。
转年的夏天明娆顺利诞下了一名女婴。
知晓孩子性别的那一刻，明娆长长地松了口气。
在她家，生下女儿就代表着这孩子以后的日子过得会顺利一些。
一口气松了，浑身的力气顷刻间被抽走，明娆还没来得及握住虞砚的手，便昏了过去。
生产的时候虞砚说什么也要守在一旁，此时见明娆昏迷，吓得魂飞魄散。
他把刀架在稳婆和医女的脖子上，逼着对方把人救回来。
后来得知只是力竭睡去了，虞砚才收回剑。
兵荒马乱后，众人退去。
噗通一声——
虞砚腿一软，跪在了榻前。
……
明娆恢复得很好，生下宝宝的她似乎格外受上天眷顾，孩子长到了两岁，她看着倒是一年比一年年轻。
唐慕颜调侃说她是被娇宠过了头，明娆笑笑，觉得这话说得一点不错。
家里有三个乳母，都是安北侯千挑万选出来的，孩子还小时，明娆就没操过心。
虞砚只给了她每天一个时辰和孩子接触的时间，明娆哭笑不得，说他醋意太大。
他不让她陪着，自己倒是进了宝宝的房间就不爱走，明娆又戳了戳他的心口，说他双重标准。
孩子两岁时，小女娃已经能完整且清晰地讲出许多句话了。
宝宝的大名还没有起，但因为出生的时候，虞砚又亲手做了个铃铛给孩子挂在脖子上，于是明娆就一直管她叫小铃铛。
这日，又是安北侯去军营点到的日子。
他早上跟爱妻缠绵了会，离开前又去看了一眼女儿，辰时都过了才从侯府离开。
虞砚前脚走，明娆立马就掀开被子从榻上跳了下去。
她催促地冲外头喊道：“禾香！禾香进来帮我更衣！”
禾香推门而入，熟门熟路进入内室，动作迅速又有条不紊地给明娆穿衣梳洗。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完成了，显然禾香十分熟练。
这些事一向都是虞砚亲自伺候的，以前他不在的时候便由禾香来，每四天才有一天用得到禾香的时候，加上明娆不紧不慢的性子，禾香本来也做不到这样高效。
实在是最近情况特殊，都练出来了。
明娆整理好穿戴，马不停蹄地跑到了女儿的房间。
孩子还小，觉多，小铃铛安静不爱折腾，于是明娆到时小铃铛还在睡。
“宝宝，醒醒。”
明娆狠心地把女儿戳醒，抱着人，准备开始今天的“教导”。
“娘……亲？”
两岁的小女娃眨着黑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可爱极了。
明娆没忍住在女儿的脸上偷了个香，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
虞砚说亲女儿几下，就要双倍亲他补回来。她没忘。
“怎么了呀？”小铃铛无知地眨眨眼。
明娆哄道：“还记得娘亲前几日跟你玩的游戏吗？”
游戏……
小铃铛眼睛亮了亮，用力点头，“记得！”
学说话的游戏！
她记得！
“上次教你的那几句话可还记得？”
小铃铛歪着头想了想，“唔……爹爹，你真好看！”
“对！”明娆吧唧又是一口亲在女儿脸上，笑道，“宝宝太聪明了！还有吗？”
“还有……爹爹，你是全天下最吼的爹爹！”
明娆：“……”
“最好，最好的。”
小铃铛点头，“哦哦，最好，好！”
明娆满意了，“那今天年轻再来教你一句，记住了的话，给你买糖葫芦吃。”
“不吃！”小铃铛脸皱在一起，“酸！”
明娆嘀咕了一句，还真是跟她爹一模一样。
哪里酸了，明明有那么那么厚的糖衣。
算了，不吃就罢了，她自己吃。
“我要次糕糕。”小铃铛开始点菜。
“枣泥糕？”
“对！”
“那你自己说，要吃什么？”
小铃铛乖巧地趴在母亲的怀里，声音脆脆的，“小铃铛想要次枣泥糕！”
“是吃。”
“小铃铛想要吃——枣泥糕！”
她拖长了那个字的音儿，明娆又忍不住笑了声。“好吧，今天的话都学会，娘亲就给你买。”
“好耶！”
……
……
当日傍晚，虞砚又准时地早退回家。
今日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但是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了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往常每次都是明娆坐在院子里等他回来，今天院子里却没见过明娆的身影。
不过倒是有人在等他。
“爹爹——”
小铃铛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冲过去，跑到面前，一个急停。
小铃铛手指搓着衣裳下摆，忐忑地抬头看向自己高大的父亲。
男人原本冷淡的面容在对上那双和明娆如出一辙的眸子、和她那张七分肖似明娆的脸蛋时，目光柔和了些，但也只是一点点，远不及他对着明娆时那般温柔。
“怎么？”他问。
小铃铛最喜欢父亲说话的声音，低低哑哑的，一说话耳朵就发麻，好听。
她红着小脸，手背在身后，晃了晃身子。
“爹爹，你能弯下腰来嘛？”
虞砚沉默了下，先抬头看了眼周围，“你娘亲呢？”
小铃铛皱了皱鼻子，“呀，先弯下腰来嘛。”
虞砚无法，只能半蹲了下去。
手臂随意搭在膝上，淡声道：“可以说了吗？娘亲呢？”
小铃铛挪着小碎步往前凑了凑，她慢慢蹭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瞅着他，眼睛里都是喜欢。
“爹爹……”她把小手按在男人撑着膝的那只手上，小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虞砚轻瞥她一眼，“嗯？什么秘密？和娘亲的？”
小铃铛扁了扁嘴。
好烦哦，娘亲娘亲就是娘亲，娘亲说了不能提她不能提她，提了糕糕就没有了，爹爹坏，故意引她犯错，娘亲也是，为难她！
都坏！
但是为了枣泥糕，她还是要继续说下去。
小铃铛咽了咽口水，往前一扑，一把捉住男人的手臂抱在怀里。
一句一句，说着最近明娆教他的那些话——
“爹爹，你真好看！”
虞砚愣了一下。
“爹爹，你是全天下最吼——好的爹爹！”
“你温柔体贴又帅气，小铃铛真的好喜欢你！”
虞砚听到这里，眼里已经漾起了笑意。
这话是谁教的，显而易见。
“唔……”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最重要的……
忘了两句！她的糕糕！
啊！想起来了！
小铃铛看着虞砚，仿佛已经看到了她的糕糕在冲她招手。
她又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口水，抱着虞砚，大声告白：
“爹爹，我喜欢你！我会一辈子都喜欢你和娘亲！”
小铃铛想起娘亲的叮嘱，挤进男人怀里，揪着他的领子往下拉，吧唧一口，亲在男人脸颊。
还有最后一句——
“小铃铛不会和爹爹抢娘亲的，爹爹也喜欢我好不好？”
哎，终于说完了，好累哦。
但是有糕糕了！小铃铛兴奋地在男人怀里乱蹦。
虞砚低笑了声，单臂把人勾了起来。
他夹着女儿大步往院里走。
天色还亮着，他走到院子中央，便看到明娆从屋里走了出来。
脚步毫无停顿，渐渐加快。
他朝着挚爱走去，怀里抱着他们的女儿。
“你回来啦。”
明娆笑着说。
虞砚也笑了声，走到她面前，用另一只手把人紧紧揽进怀中。
稍稍低头，唇贴上她的额头。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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