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齐哈尔兵变可以称得上是一次奇迹,一千五百人用半天时间就从三万人守军手里夺得了城市的控制权,这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事后西方的军事专家曾经多次进行推演,怎么也弄不明白珲春是如何成功的,整场兵变完全不符合任何军事教科中的理论。
西方军事专家们太数学化了,也只有东方那些彻底剖析人性的统帅们才能理解这场兵变成功的精髓。
以有备打无备,以有心打无心,以急速打迟缓,以残暴打懦弱……甚至一方打出了清君侧为陛下守土的旗号,而另一方则泼了一头卖国贼的大粪。
如此不对等的差距,怎能不败?焉能不败!
四门紧闭之后,这场仗也就好打了。一千五百私兵守卫一座七万人口的小城,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他们还真的就做到了。
四门各分兵二百,将军府常驻二百,满城搜罗战马组成五百人的机动部队来回驰援并镇压城中的异己分子。
王犊子、黑狗、二驴子等人开始满街搜罗溃兵,强迫他们阵前‘起义’倒戈到珲春一方,这些新投降的士兵,甭管你是干什么的,见面先发三块银元的赏钱。
一看有钱拿还不用死,这些降兵镇压异己起来,比私兵还卖力气,当下午四点半的时候,林副将可动用的兵力居然达到两千五百人之众。
至于说守城,也不用过分担心,城墙完全不用防守,就冲城外那些守军的素质,他们爱怎么爬就怎么爬,胆敢从城墙上进攻四门,那就等着毛瑟阵地的屠杀吧。
再加上无数投降的士兵在城墙上拼命的往下喊话“兄弟们!外面的长官们!被攻城了……你们的家眷都已经被珲春大人控制了!小心老娘和妻儿的性命啊……”
“不要担心……他们日子过的很好……有吃有喝,有炭盆取暖……只要你们不攻城他们就是安全的……”
不停的喊话让城外数万大军顿时一片惊恐,当兵的无所谓跟谁都是吃粮,不攻城更好还少死人呢。
最恐惧的还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军官,他们的家小都在城中,猝不及防下逃出来的根本就没有几个。
“弟兄们都快回营去吧,等善后的消息!果兴阿都被抓住了,都成肉票了!你们还卖力流血干嘛?缺心眼是不是……”
一次次的喊话,不断动摇了城外守军的意志,齐齐哈尔城居然很快就停火了。
事态发展很顺利,但是林副将的心一直还在炭火上煎熬,天都擦黑了还没有找到三名养鸽人,整个兵变再成功又有什么用?消息送不出去,兵变成功也毫无意义!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传令兵狂奔进来“大人!南城急报!有金字旗帜带着数千骑兵滚滚而来!金佐领杀回来了……”
“嗯!好快啊……”现在对老林最有威胁的就是金佐领手下的骑兵部队,齐齐哈尔城外精锐骑兵足有五六千之多,都是金佐领的麾下。
一旦破城,骑兵冲杀进来,就算己方毛瑟犀利也架不住万马践踏,这才是最大的威胁。
“带我去南城,我亲自去见见这个金佐领……对了,叫上王犊子,那小子阴损还跟姓金的有仇,让他出出主意!”
骑上刚抢来的战马,林副将带着五百别动队迅速向南城开拔,一路之上起火点无数,不少老百姓壮着胆子正在救火,人人脸上都是惊恐。
失去家的百姓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光屁股孩子惊吓中染上伤寒,在母亲的怀中拼命的咳嗦。
老林不由的悲从心头起“兴亡都是百姓苦啊!这幸亏是我来主持兵变,要是换几个残忍嗜杀的,这一城百姓可就遭罪喽!”
不一会的功夫南城门就出现在了眼前,众人冲上马道登上城门楼,接着夕阳的余晖一眼就看见正在备战的骑兵队伍。
一名骑着大黑马的将军身穿棉甲,脑袋上的头盔顶着长长的避雷针,正手持腰刀在军阵前来回狂奔,嘴里不知道吼着什么。
“他在鼓舞士气!金佐领这是要攻城了……”
“你们快看!他把城外的红衣大炮都推出来了……还有两千弓箭手!火铳队!后面的大车上全是干柴,他还要火攻……”
金佐领是下午快三点的时候,发现齐齐哈尔城的异变,那时候他正在南山猎鹿,突然有眼尖的士兵看见了北方的烟尘。
开始以为是走水了,可是没一会的功夫烟尘越来越大,起火点也越来越多,这时候金佐领才知道大事不好,赶紧丢下猎物带着大家杀了回去。
半路正好遇上逃出城的将军府二管家,一看见金佐领二管家放声大哭,把前前后后的因果全说了一遍。
“果兴阿大人找不到了,全城都是珲春的叛军,他们喊着清君侧的口号见人就杀啊!您快回去救老太爷……”
“哇呀呀呀……好歹徒!敢抢我们的齐齐哈尔城!还管什么老太爷,大清朝的城池要紧!我们得给朝廷守住这座城……”
“什么狗屁的清君侧!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朝廷的圣旨我都见过,让开边防那是紫禁城的旨意,关我们什么屁事!用得着你珲春清君侧吗?”
“回大营,点骑兵准备扑城!万马践踏踩死他们……”
一路北返,金佐领直冲大营,这时候城南大营内已经乱成一片,骑兵多少还被那些步兵精锐一些,军纪严格一些。
步兵已经去抢水了,这些骑兵虽然想去但是想起军规还是忍住了,直到等到金佐领到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全军集合!打开军械库,搬出所有的武器,准备反攻!敌人不过就一千多点,我们用人海淹也要淹死他们!出营,进攻南门……”
大军一队队在南城外集合,驿道两旁的草棚全都被拆平成为了大军驻足的阵地,两门康熙年间铸造的红衣大炮在头壮牛的牵引下缓缓而来。
弓箭手排列成密集队列,其中夹杂着火铳兵,正等候大炮响过之后对城头进行压制。
紧随其后的是十多车干柴,这是要火烧城门而用的,士兵正把整坛菜油往上浇,干燥的松木劈柴瞬间吸收了大量的油脂,发出滋滋的细微响声。
金佐领在阵前狂奔“兄弟们!不要怕!敌人就算火器犀利,但人数稀少,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齐齐哈尔是咱们的家!凭什么给宁古塔那群疯子!进攻……抢回咱们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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