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其动也,风雨如晦,雷电共作。”
黑暗陡然消失无踪,化作一片乌云盖顶,雷霆轰鸣,本就在逐渐瓦解的风华楼陡然被雷光轰破,凄风苦雨从裂口处洒将进来,撞击在沉羿的所在之黑白,发出激烈的碰撞声。
整座风华楼都因此而惊动,一道道人影匆忙从楼中掠出,但还是有些许人被困在其内。
夜未央也不管其他,身影在乌云中隐现,一层朦胧清光笼罩着身体,表面隐现星光碧落。
“疾!”
她一声轻喝,雷光滚滚,炸裂开来,轰荡的电芒在崩溃的厅堂中疾走,一时之间,沉羿竟是难以看清周遭。
“轰隆——”
电芒碰撞在沉羿的护身气罩上,霎时就见青龙环绕,引导雷电,激窜的电光令沉羿都是微微一麻,身体一僵。
这是炼气士的手段。
沉羿虽然曾经和善以及赤旗军长孙无我这两位炼气士大修交手,但彼时的他拥有大宗师级别的力量,举手投足便可一力降万法,如现在这般和炼气士交手,领会那各种手段的经历,还算是头一遭。
他目光微动,双掌一带,一股热风汹涌而起,夹杂着逆乱凶祸的气机,和电光轰然碰撞。
“轰!”
如天雷引动地火,火雷碰撞,顿时便让视野一清,一道剑光便在此时飞掠而来。
【长生!长生!】
夜未央以气御剑,剑光纵横又刁钻,如同活过来的毒龙一般,电转飚飞,刺入汹涌火焰,直透沉羿之身。
“六祸禁式·炎祸焚宇。”
沉羿周身生气大盛,青龙入体,勃勃生机令周身百窍透射出气血的红光,如江河般的气血混合着真气而动,霎时便形成两条交叉的火龙,燃起真火。
“彭!”
火光一耀,和长生魔剑碰撞,一气化万千,炸开团团火光,汹涌蔓延。
长生魔剑亦是被这狂暴的攻击给崩开,
虽是吸收了部分真火,但还是被崩飞了数尺。
沉羿见机闪烁身影,犹如鬼魅般斩开气劲的余波,不死魔刀断裂生死。
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流,这不死魔刀的本质乃是隔绝,隔绝生死,不与万气容,不与生死同。
是以,才会有借生死而修不死之说。
沉羿虽然入手魔刀法门时间不长,但他的境界却非是白小楼能比,这不死魔刀在他手上虽无惊天地之势,却有斩生死之能。
“尔其静也,体象皎镜,星开碧落。”
夜未央依然在乌云中悬浮,口诵如诗赋般的口诀,体外清光开化,一道光幕陡然在身前降下,拦截沉羿的袭杀。
两相碰撞,刀光如水,在光幕中洗练出形体,后又在瞬息之间,将光幕平平分开。
不与万气容,则可斩万气。
这光幕,拦不住沉羿。
但在同时,长生魔剑急掠而至,剑光在夜未央身前转出剑轮,无数剑影合拢,剑击剑,气撞气,交错不绝的铿锵声中,长生魔剑碰撞不死魔刀,不与万气容的刀气竟是隐隐又被吞噬之兆。
‘她要吞噬我的刀气······’
沉羿心思一动,‘成全你。’
她要吞,便让她吞。
只希望吞了别吐出来。
宏大却又予人以一种诡秘之感的气机在暗中流动,那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气机,故以感其诡秘,感其玄之又玄。
被笼罩在清光中的夜未央微微一怔,眼中异光闪动,像是看到了一朵花开般,有种奇特的惊艳感,一个她所未曾了解的世界,正在向她敞开大门。
孰料就在这时,黑白流转,阴阳鱼突然冲入了二人之间。一副太极展开,顺势一转,二人的气劲便被斥分开来,两股柔和的气流涌向两方。
云开,雨散,气浪平,现出沦为废墟的风华楼。
“二位,较量归较量,分出生死未免过分了。”
穆寒江手持拂尘,如苍松般伫立在二者之间,周身黑白流转,阴阳乾坤皆似在其中,好一会儿,那太极虚影才渐渐散去。
适才,就是他分开了二人的气机,让双方罢手。
“临字诀,斗字诀。”
夜未央轻轻捋起一丝长发,勾起一丝笑,“穆道友深藏不露啊,就是不知当初和天下无敌交手,你是否也是如此深藏?”
明天地之所在,悟万物之本来,此便是临字诀。
修成此法者,时时天人相合,永不退转,虽无惊天动地之能,却有洞察天地万物之感知,且其境界永远不会退转,实力有进无退。
天人相合这状态,便是炼气士也只会在入门之时以及有所顿悟之际才会触及,而临字诀却是永远保持在这状态,修成此诀之人,皆可谓是古今少有之人杰。
适才,穆寒江便是以那天人相合之感知来洞察元气交错之平衡,而后以斗字诀那御气之能来分开二人,停止这一战,看似轻易的举动,实则蕴含着阴阳之妙,境界之理。
玄天真武道之传人,还真是永远不能小觑。
“当初贫道确实有所隐藏,不过彼时贫道临字诀未成,真要是深藏,倒也太看得起贫道了,”穆寒江平和道,“且无敌兄身上藏着大凶险,他亦是未出全功,真要都全力交手,胜算只能说是一半一半吧。”
“那么现在呢?”沉羿露出一丝感兴趣之色。
“还是一半一半,”穆寒江颇为风趣地笑道,“不过是要么胜要么败的一半。现在的天下无敌,这天下能看出他底细的,又能有几人呢?”
“道长倒是坦然。”
沉羿同样笑了笑,心中闪过一点遐思,‘就是没眼色了点,适才要不是他出手阻止,我这欲界估摸着能多一顶梁柱了。’
‘不过如今大门已经打开,虽只是对门后的风景匆匆一瞥,但见过那风景之后,夜未央,你能否忍得住不去追索呢。’
而在另一边,夜未央同样是心中低语,‘可惜被穆寒江阻止,否则我现在也许已经洞察了白小楼之根底,找出破除魔君之念的手段了。不过能够汲取到一丝真气,倒也不算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