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喜震惊:“啊?”
没事?和他?商量一下?他他……是指陛下?!
郎喜看容穆那种暗藏惊艳的眼神褪去, 换上了一种关爱担忧的神色。
这位容公子,怕不是一晚上过去,已经被陛下威仪吓傻了吧……
郎喜张了张嘴, 头一次有些说不出话来。
真是可惜了, 这样的美人脑子却不好,原本以为还能多活一段时日, 现下看起来像是有今天没明天了。
容穆不知道郎喜眼睛一转都脑补了些什么,他在这儿吹了一会风,肚子倒是越发饿了。
郎喜正要抬步为他引路,就被容穆拦了下来,身穿白衣的少年站在风中, 紫白色发带垂落在肩膀上,他的眼神明亮清澈,盯着紫垣殿的花园道:“公公, 我想先去看看花。”
郎喜:“可是我们要去等陛下回来吃——”
容穆:“我知道, 在这里等也是一样的,等陛下回来,我还能第一时间看见。”不就是宠君人设吗?他演的越好,皇帝就觉得他的利用价值越高。
只是演归演, 他这副玄学的状态得先有个保障。
容穆对自己这个花身体暂时还没有完全摸透, 明明人吃的餐食就在眼前, 他却不知为何一大早上想喝生露水。
郎喜猜不透天子对这位侍君的容忍度在哪里,但他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能有今天的位置,无非就是做得多说的少, 不该问的不要问。
于是他缓缓让开, 看着容穆朝花园走去。
“明春, 去看着一点。”
郎喜身后的一个小宫女应声出来, “是,公公。”
明春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美貌侍君,脸颊悄悄带了点粉霞。
她在紫垣殿当差一年,遇到过捧高踩低的事情不少,原以为自己这辈子最后的结局是哪天死在陛下的震怒下,没想到……紫垣殿了一位温柔善良的侍君大人。
她这等卑贱的奴婢,哪里被主子用那样关怀的眼神看过,就算是爹娘都拿她当货物卖了。
明春轻移脚步跟上,越靠近这位容侍君,心中不知为何就越是平静安详,就连以前对死亡的恐惧也不那么明显了……不知道郎公公有没有这种感受。
郎公公以前私下里那么严厉,除了对着陛下柔声细语,哪里还对旁的人这样……莫不是也看上了容侍君那张神仙似的脸?
明春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是如此玉质金相的容貌,恐怕除了陛下,很难有人不喜欢这样俊美的男子吧。
紫垣殿是皇帝寝宫,向来都是被重兵把守,就连花园边都站着身穿黑甲的守卫,容穆瞧了一眼,隐约感觉他们穿着和昨天护送马车的那个侍卫有些像,估计是一个禁卫队的。
这黑甲穿着真是霸气好看,不得不说这暴君还是有几分审美在身上。
他路过天子卫,习惯性朝着侍卫大哥微微点头致意,侍卫愣了愣,僵硬的抱拳回应。
以往陛下不在,整个寝宫都安静的仿佛荒殿一般,可今天早上却吵吵闹闹,就连郎公公面上都带了一分松快,侍卫刚换班,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前面的兄弟说,紫垣殿貌似进了一个神秘的男美人。
他最开始还嗤之以鼻,什么美人,有他们陛下龙章凤姿一半气质吗?直到那少年郎路过他半天,侍卫才迟钝的反应过来。
好像……也不是非得龙章凤姿,清风朗月也难得啊。
正暗自感叹,就见那让人如沐春风的小神仙在一丛花边蹲下了身子,紫垣殿的宫女小心的为他打理着衣摆,然后两人眼睁睁的看着容穆摩挲着绿叶,将绿叶上晶莹的晨露靠近唇瓣,转眼间就喝了进去,还发出了一声舒适的喟叹。
侍卫:“……”
明春:“!!!”
明春惊呼:“啊!公子!”
容穆饿极了哪管别人看他像不像神经病,只匆忙回了句很绿色很健康,转眼就又喝了几口露水,浑身上下这才算是通畅舒服了起来,干渴的嗓子也好受了许多。
明春眼泪都快下来了,想转身找郎公公拿主意,郎喜却不知什么时候去偏殿布菜了,一时间,整个紫垣殿外当值的内侍宫女黑甲卫都呆滞的看着容穆。
容穆埋头干饭毫无所觉,又走过去对自己的本体好一顿爱抚欣赏,这莲花目前只有香味溢散,还含着花苞没有完全绽放,不知道绽放开来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风姿,有他在现代观赏的那些好看吗?
容穆伸了个懒腰,吃的差不多了一会还得陪皇帝假吃一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紫垣殿外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一殿的人这才像活过来一般,稀里哗啦跪了一地请罪,容穆听的膝盖发疼,然后就见皇帝抬步,高贵衣摆略过门槛。
商辞昼慢悠悠走到容穆面前道:“昨天夜里看不清楚,白日一瞧,孤的侍君可真好看,这些人看你都看呆住了。”
明春离的最近,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容穆看着嘴角带笑的皇帝心内暗骂了一句难搞……这位主子长的俊美无俦人模人样,奈何内里坏了个彻底。
容穆估摸着自己的身份角色,眨了眨眼睛,宽大袖口一晃,刚被偷偷藏起来的几朵娇花就出现在了掌心。
看过的畏惧表情多了,来一个不怎么怕他的就分外惹眼,商辞昼看着那人先是呆愣,然后脸上瞬间带上了些许灵动和欢喜。
变脸之快要不是商辞昼时刻关注,恐怕都要被他骗过去。
“陛下饿坏了吧,快来吃早饭啦!”
这句熟稔的话让商辞昼神色一滞,趁着这个功夫,容穆拉起皇帝的手,将凌乱的还掉了两瓣的花一股脑都塞在了对方宽大的手心。
少年长发带着淡淡香气,被一条紫白银铃发带束缚住,一双微翘眼睛尤为传神,仿佛凝聚了春日里所有勃勃生机。
那是商辞昼从未见过的鲜活与明艳,以至于让他有那么一瞬间,对自己认为无误的计划安排有了一丝恍惚。
但这恍惚只是一瞬,下一刻,商辞昼就想起来自己收留容穆的真正意图。
他沉沉笑了一声,微微弯下腰,嗅了嗅容穆发间的清香,做足了一副为美貌妖君昏了头的模样。
容穆咽了咽喉咙,就听见暴君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半真半假道:“孤可以暂时不追究你是谁,但孤对自己的东西醋的厉害,下次再敢勾引他们看你,孤就挖了他们的眼珠子喂狗,侍君,可清楚了?”
他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子,眼睛从皇帝的额头眉梢看到完美的胸膛轮廓。
身份、地位、长相,这人什么都占全了,在这样的时代堪称一句顶级配置,怎么性格还养成了这么一副狗样子……
“你看够了吗?”
容穆猛地一激灵,就见商辞昼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将他逮了个正着。
容穆连忙转过身子,用被子蒙住脑袋拒绝对话。
又过了一会,感觉皇帝那边悉悉索索,倒是没有下床,就好像是把自己包的更严实了一点。
容穆内心无语,这皇帝道德败坏,男德倒是优秀的紧,他索性也放空自己,不然显得自己有多么不怀好意一样。
等他蒙着被子沉沉睡去,商辞昼才缓缓睁开眼睛。
一米相隔的人睡的四仰八叉,好像手臂腿脚弯折一点都要不舒服,黑夜中少年的皮肤好似光滑白瓷,床边烛火晃动,商辞昼瞳孔幽深,伸手捏住容穆的手腕,好一会才舒展开了眉头。
虚浮无力,虎口平整。
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无害……只不过看似听话,实则满身能屈能伸不为所折的风骨。
商辞昼闭眼,过了一会,略显不耐烦的伸脚将容穆露出来的小腿踹进了被子中。
容穆喃喃了一句,他下意识停了一下呼吸,才听清对方口中骂了一句“狗皇帝”。
商辞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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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深入试探过后,两人很是平安无事的度过了几天,皇帝没再找容穆的麻烦,容穆也算是初步适应了皇宫生活。
外面早晨天气还十分冷,他看着皇帝每天五点起来上朝,自己还能抱着被子睡回笼觉,身心就一阵愉悦舒爽。
咸鱼躺平,一朵白莲花的终极梦想。
就是自从皇帝知道他每天早上起来喝生露水的事情后,看他的眼神又古怪了好久,活像他得了什么脑部不治之症。
容穆才懒得管暴君心中是什么想法,只要拿捏住两人之间的度帮他挡掉外面的莺莺燕燕,到时候皇帝放他去南代国潇洒就更好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春日宴来临当日,容穆一大早就在紫垣殿穿衣束发,还特意拿出了自己化形的小绿衣,打算为皇帝力争第一,明春这小丫头对容穆的脸沉迷的厉害,几天时间就神魂颠倒,快把商朝所有八卦秘密都抖索出来了。
“哦?侍郎家的马小姐逃婚了穷书生,陛下还给赐婚了?不愧是他。”
“陛下的爱马原来叫乌追呀,好听好听,改天我去瞧瞧。”
“先帝不爱当太子的陛下,陛下还逆袭成了皇帝?好!真厉害!”
“陛下和我一夜八次……什么一夜八次?!”容穆听到这一口清茶差点喷出来,“你们别乱传谣言啊!”
那暴君三贞九烈,每天晚上恨不得当他是空气,他们压根什么情况都没有,是纯洁的合作伙伴关系!
明春一脸害羞:“公子千万别这么说,陛下对你的宠爱有目共睹,知道公子爱喝晨露,还特意嘱咐郎公公每日清早取最新的露水烹给公子呢,奴婢还听说,陛下在前朝大肆夸赞公子品德,现在朝臣人人都知道你是陛下的眼珠子!”
容穆:“……”
他那是爱抠人眼珠子吧!
皇帝对他可真是“物尽其用”,自己不知道给谁守着贞-操,逮着他这一只免费羊可劲的薅毛!
“我今天要是死在情敌手里,明春记得找陛下要抚恤金。”容穆对镜长叹一声。
明春连忙呸呸两声:“公子绝世容资,一定能长命百岁!”
容穆:“谢谢你,让我感受到皇宫的真善美。”
明春不好意思的埋了埋脸。
容穆将铃铛发带递给明春,这小宫女编头发是好手,不一会就将他一头长发收拾的妥妥当当,半边拢起,半边柔柔垂在背后。
“公子真是好看……衣物熏香也极好闻,就连一截随身发带都如此丝滑……”明春喃喃道。
容穆察觉不对,击了一下掌心:“明春?明春!”
明春倏的回神,脸颊瞬间羞的通红:“公子恕罪,是明春逾矩了。”
容穆皱了皱眉,没说话,起身往角落摆着的本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