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事有不谐，大茂哥，您这放映员的位子，怕是做不成了，”小江直言相告。
老许闻言，明显松了一口气，扔给小江一只大前门, 自己也点上，抽了一口，悠悠说道：“我还以为什么风险呢，就这？反正我本来就打算换岗，早一天、晚一天，不妨碍的, 你接着往下说。”
“这事啊，归根结底，源头还在您自己身上啊, 您啊错就错在太能干啦。”
“您想啊，您自己做的不仅比以往厂内历任放映员做的都好，比周围电影院的放映员也做的好吧？”
小江这些日子跟老许的酒，也不是白喝的，知道了许多老许的光辉事迹。
“那是，都说熟能生巧，任谁干了十年相同的工作，都会变成专家的。
而且别人一听到要下乡放电影，又是上百斤的放映设备跟发电机，又是交通不便，又是十天半月不着家的，都不乐意去，只有我每次是抢着去的，”许大茂洋洋自得道。
您那是为了放电影吗？小江都不稀说他。
“那您有没有想过，要是放映员突然换人了，新来的放映员做的比你是更好，还是更差？”
“当然是更差了，放映这东西, 本身没什么难学的，入门容易，就是易学难精，更看重经验，”老许十分肯定地说道。
小江一拍大腿，“着啊，大茂哥，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要是您是部门领导，您会同意许大茂那样的人才离开吗？他倒是可以高高兴兴地拍屁股走人了，您的工作成绩怎么办？”
老许嘴巴张的老大，想要说些什么，又实在不知说什么，最后拿起酒瓶，对着嘴巴吹起了瓶子。
“合着我这些年的忙活，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棒槌，跟傻柱也差不了多少。”
小江也不知怎么安慰他, 只能跟他再碰了一个。
“大军啊，谢谢你能跟我说这些, 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被人蒙了这么些年呢，算了，我也看开了，当一辈子放映员，就当一辈子放映员吧，傻柱还不是一辈子厨子的命，”老许兴致索然，自嘲道。
小江是准备压一压老许的性子，可没准备废了他。
“大茂哥，您这是宿命论，这种思想要不得，要我说，现下就有个跳出放映员的机会，就看您自己怎么选了？”
“什么机会？”许大茂刚死过去的心思又活了过来，也不再摆大哥的谱了，干脆当了一回捧哏，顺着小江的话，说下去。
“领导不是特批您一个不定期长假嘛，您现在又不缺花销，还不如趁这个功夫，好好放松放松，有什么以前想去没时间去的地方，有什么以前想做没机会做的事情等等。”
“总之，您最近这段时间，就不要着急回厂上班了，放映员的位置又不能离人，厂里肯定会重新选拔一人当放映员的，等厂里把人选定好……”
“我再回去？”
“不，坚决不，新的放映员没有师傅引领，多半是会出错的，然后，领导肯定就会想，要是许大茂在就好了，等领导请你回去的时候，再答应他。”
“不行不行，那万一领导再让我继续干放映员，怎么办？”许大茂一听这个，赶紧摇头拒绝。
老茂这是咋了，怎么突然间就对放映员的工作这么排斥，死活不干。
“大茂哥，莫非您觉得红星厂真的少了您一个人，就不能运转了，咋地？一个电影放映员在咱们厂内是稀罕人，但，到了厂外面，可就不那么稀罕了，万一领导真的从外面调人，你不就抓瞎了嘛。”
“再说领导让您接着干，您拒绝就是了。”
“那个怎么拒绝啊？”老许一脸茫然道。
小江也是无语，就这脑筋，您还想当干部，我看您是上赶着当背锅侠去的吧。
“您可以跟领导说，放映员岗位已经有人了，您决定发扬风格，就不跟新同志抢位置啦。”
“那万一领导再给我们加一个放映员岗位呢？”
小江心里也有些不耐烦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你这是写十万个为什么呢？
再说，你都想了这么多了，怎么就不继续想下去啊，下一步就是解决办法啦！
但，小江还是说了一个主意，“您可以把责任都推到小娥嫂子身上啊，您就说一放电影，就想起你们俩看电影时的情形了，领导就算再想用您，也不能强逼您干这个了吧！”
许大茂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想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
“那个大军啊，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明白，我是得罪谁了。”
小江耐着性子，解释道：“那个我会给您安排一个清净岗位，过渡一下，没有人给您部门领导打招呼，那就最好不过，真要有人招呼，领导都是咱们自己人，他一出手，咱们也就知道来人是谁啦。”
老许想了一会，讪笑道：“那个大军啊，然后呢？”
“什么然后？”
许大茂急了，合着他放着好好的油水不要，一点好处没有，净去喝清汤了。
“那个干部啊，我许大茂也想为人民服务啊！”
小江恍然大悟，“您说这个啊，当然是您自己看着办啦！”
接着，小江进一步开解道：“大茂哥，这段时间，咱们轧钢厂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事？除了我岳父一家跑外面去了，也没什么大事啊。”
江大军严厉斥道：“什么岳父，那是前岳父。”
“大茂哥，您啊身在福中不知福，所谓人到中年，有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您这一步要是操作好喽，可不就是三样全占了吗？”
许大茂也是听到眉飞色舞，心情大畅，仿佛这段时间的郁闷之气，全部消散。
但，小江的鸡汤也是有时效的，兴奋过后，老许恢复正常，还是没明白自己到底要怎么做，做什么，不由地右手摸头，尴尬道：“那个大军啊，你大茂哥脑子比不过你，你干脆就跟我说怎么做，得嘞。”
小江暗道，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在这浪费口水啊，要不是怕你经不住别人挑唆，我才懒得把事情从头到尾给你掰扯清楚呢。
小江一直想在这院子里找一个426，有些不方便他出面的脏活，都可以交给426去办。
第一个选的人，是何雨柱，小江就因为相信傻柱不是真傻，什么事都只跟他说结果，以为他都懂了，结果呢，傻柱经不住易中海挑唆，叛变组织，现在二人已经反目成仇了。
论人品，你许大茂比傻柱还差那么亿点点吧，要不是实在无人可用，你觉得老子会真心搭理你啊，最多一个酒肉朋友。
“你可以给厂领导写自己这段时间的心得体会，以及对娄家的认识，包括娄世勋怎么一直打压你进步的，这些都可以写的。”
“我直接给厂领导写信？领导平日里都忙着大事呢，哪会看这个，而且这不是越级吗？”老许一脸怀疑道。
“大茂哥，您现在恐怕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巨大价值啊，简单说，您就是一宝藏男孩。”
老许一口茶水喷出，受不得小江的犀利语言，“宝藏男孩？我就说一个普通的放映员，哪有什么宝藏？”
小江心道总算把铺垫完成了，开门见山道：“您想啊，整个娄家都跑了，只有您这个娄家女婿没有跑，您为什么没有跟着跑？”
许大茂想了一会，小声说道：“因为我不知道消息啊。”
江大军差点被老许的诚实笑死，但，这个时候，万不能笑场的，要不然就是前功尽弃。
“您啊因为厂领导提倡并组织的政治思想学习，思想进步，信念坚定，就因为一直看不过娄家的资本家的做派，坚决不跟他们同流合污，他们怕要是让您知道消息，您肯定会举报他们的，所以，一直把您排除在计划之外。”
许大茂双手一拍，哈哈大笑，“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跟资本家站一块呢。”
“那个大军啊，你茂哥现在也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咱们能不能不经过前面的转岗，直接转干部，我怕时间长了，会有意外发生。”
小江皱眉，“大茂哥，做事哪能瞻前顾后呢，你也不想后面站着一个不知底细的敌人吧，要不然，即便这次不能搅了你的好事，以后，升迁之类的可都是麻烦啊。”
老许想了想，狠狠道：“那就这么干了，老子倒要看看这些年，谁TM一直在背后里阴我，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我干脆直接把他跟我那前岳父狼狈为奸，打压我这个忠良的事，也写给领导吧。”
小江不由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果然，论害人，许大茂从来不让人失望。
小江倒不觉得许大茂这事错了，暗箭伤人之人，自然要做好被人反杀的准备。
“你放心，等哥发达了，忘不了你的，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富贵了，也不能忘。”
“是苟富贵，毋相忘！”
“对对，那个狗富贵毋相忘，连狗都知道富贵了，不能忘记旧人，咱们兄弟也要这样，来，碰一个！”
神TM狗富贵毋相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