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顺天府时，午时已过，将近未时。
冬天的暖阳把每个人都照得暖烘烘的，不像在锁岛时那么寒冷了，同时也感到五脏庙咕咚咚的敲得生疼，饿了。
宋恒的尸体因为已经验过了，所以没有抬回顺天府的验尸房，直接抬到了义庄，楚翎派了几个捕快看守。
捱不住饿，错过苗婶的饭点，楚翎、卫卓、萧瑶三个人就在街边随便吃了一碗牛肉面。
期间，楚翎就给卫卓布置任务。
“待会儿你去给宋府给宋恒的家人报信，让他们来认认尸，把尸检结果告诉他们。他们若是要告官，写份状纸来，正式上告，正式查案，这个流程还是要走的。”
“是！大人！”卫卓遵命。
楚翎又盯着已经在狼吞虎咽的萧瑶道：“等下回去，陪本官去查一下宋恒的户籍档案，再查一下他的仕途经历，看看他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什么人？”
萧瑶吞下一口面条，抬眸瞅着他道：“你倒会使唤人，我又不是负责办案的捕快，你找倩儿一起去。
验尸验完了，忙和了一个上午，这都下午了，正好回去睡个好觉！”
萧瑶想到晚上不一定有好觉睡，心里就特别悲凉。
类似大清早这种重大失误，要是再多来两次，肯定会被符瑾发现的。
所以，只能白天补个眠，晚上还是要睡得警醒一些比较好。
楚翎却十分不满意：“本官不是看你聪明才找的你吗？别不识好歹！”
“啪！”突然一柄弯刀重重掷在楚翎面前的桌上，把他的牛肉面都震得汤洒出来了。
他扭头一看，却是俏脸含愠的苗倩儿。
“什么意思啊，楚翎哥哥？你是说我不如萧瑶聪明是吧？”
“噗，哈哈——”萧瑶拍手笑道，“倩儿，揍他！”
“敢？”楚翎瞪起眼睛。
苗倩儿长腿跨进长板凳，就势坐在楚翎身边，喊道：“小二，也给我一碗牛肉面。
我找你们半天了，满京城找不到，跑哪去了？”
她又附在楚翎耳边道：“我自然不敢揍你，但是我娘敢！不要背后说我坏话！”
楚翎抿笑：“行了，快吃面吧。等下一起查资料，去找石梦辰查一查。
我去拜访一下林墨。”
“左丞相？”苗倩儿杏眸眨了眨，困惑道，“你向来不攀权附贵，新上任的丞相，你倒是跑得勤？”
“你知道什么？”楚翎白她一眼，“林墨现在是贵为左丞相，但之前就是御交中丞。他也曾是科考状元，我记得当年他那一期，一同科考的就有宋恒。”
萧瑶惊道：“原来他们是同窗？”
“是的，”楚翎道，“他们和前任工部尚书潘巍也是同窗。
可惜，潘巍英年早逝，这才会轮到宋恒接替他当工部尚书。”
萧瑶道：“你说他们是同一期科考，林墨是状元，任御交中丞；
那么，宋恒考取了什么？
潘巍又考取了什么，才能任工部尚书，他这么厉害！”
楚翎邪邪一笑：“这就有点意思了。当年林墨是状元、宋恒是榜眼，潘巍是探花。
按理说，宋恒比潘巍考得成绩好，得了第二名。
但为什么反而潘巍是工部尚书，而宋恒是工部侍郎呢？
那是因为潘巍这人虽然八股文写得略逊于宋恒，但在水利工程方面那可是一等一高手。他画图纸，勘测，搞水利工程，防洪工程，排水工程等等方面都是天才。
只要一到现场，随便看上那么一眼，就能精准测量，随手画出一张完美无瑕的图纸。
根据那图纸施工，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萧瑶赞叹道：“原来如此啊。那这个潘巍真是个工程天才！”
“那当然，”楚翎笑道，“确实是个工程天才，八股文好写，可这种人才不好找啊。直接就是工部尚书的位置去做了，身为榜晚的宋恒只能屈居工部侍郎了。”
萧瑶突然支楞起来：“那……这个宋恒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嫉妒潘巍呢？”
“会不会，本官就不知道了。”楚翎吃完站了起来，“所以，本官才想去拜访一下丞相林墨，或许他会知道宋恒有没有仇家。
至于潘巍，本官想应与此案无关吧？潘巍一家人早就死了！
可谓是‘天妒英才’啊！”
楚翎长叹一声，拔腿就走。
卫卓也吃完了，站起来带着几个小捕快跟着走了，他自然是去宋府报噩耗。
萧瑶突然觉得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潘巍？
怎么那么熟？
工部尚书潘巍……
“啊！”萧瑶突然叫了出来，一拍桌子。
苗倩儿筷子里夹的牛肉片显些掉出去，她抬眸愣愣地盯着萧瑶。
“萧瑶姐姐，你发什么神经啊？突然这么大叫，吓我一跳。
你们这一上午到底去哪里了？都还没有告诉我呢。
突然说什么潘巍、宋恒，我都听不懂。”
说完，她把那块牛肉塞进了嘴里。
萧瑶长叹：“我想起来了，季常说过的，潘小娘子的亲爹就是工部尚书潘巍。
他们的确是一家子都死了。
只是好像死得离奇，牵涉到一件什么大案子。
倩儿，你快吃，咱们快点回顺天府，问问石梦辰，十年前的案子他肯定知道！”
“十年前的案子？”苗倩儿点了点头，“那倒是。
石梦辰是我们顺天府里的‘老人’，他在顺天府都干了二十年了，
十年前的案子，他肯定知道。”
“对！不用查档案也肯定知道，那可是工部尚书的案子。
这么大的朝廷命官，他肯定知道。你快吃啊！”
萧瑶催促着。
苗倩儿加紧吃了两口，一边道：“那你倒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我一头雾水。”
萧瑶便把宋恒之死的前前后后，以及验尸情况都告诉了苗倩儿。
苗倩儿一边吃，一边瞪得眼睛大大的。
萧瑶把案子讲完了，苗倩儿也吃完了牛肉面。
她放下汤碗，心满意足地长吁了一口气，顺手擦了擦嘴：
“走吧，萧瑶姐姐，回去。我对这案子也产生了好奇心。
你说，这潘小娘子又是什么鬼？”
“走吧，问石梦辰去。”萧瑶一把搂过苗倩儿，将她带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