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羹抱着抵焉又回来了。叶溯朝似是嘱咐过白尘什么,总之二人轻松聊了几句。那个大汉又怒喝道:“小子!别忘了你对我承诺的什么!”
“自然。”
叶溯朝对白尘挥挥手:“去做你承诺的事吧。还有,他与刘家记得回忘川将汇报入册。”
“属下领命。那属下先行一步。”
他带着那个男人走了,叶溯朝又顺手报了个官。她回头对悬羹道:“走吧?我带着你们。”
“我们要去哪?你要把我们送给谁?”
“先回我的地盘。悬羹,不是送给谁。物品才是‘送’。”
“我们以后去哪?抵焉呢?”
“抵焉我会帮你,她不醒之前我会一直留着你们。她好以后我会送你们去川界。”
“不用了,谢谢!”
言罢,她一砖朝叶溯朝的脑袋砸去。她动作很快,砸完抱着抵焉就跑。也不知哪来的胆子。
祟面出鞘,叶溯朝耳旁鸣声大震,眼前发黑。随手摸了一下流至脸颊的鲜血,又抓起一块碎掉的砖石面无表情的看着。
下手没个准……这是想砸死她吗。
“你有病?突发恶疾砸我?”叶溯朝站起身瞥她一眼。
悬羹被祟面扔回来,她抱着抵焉瑟瑟发抖。叶溯朝语气不分喜怒,她认为出了这个地方她就能逃的。
“我说过,‘你敢反抗我宰了你’。我能救你,亦能杀你。”她捏碎了手中那块石头,威胁似的用剑划过抵焉的衣袂。挽了个十分漂亮的剑花又将崇面回鞘。
“对,即使出了这个赌场也逃不过。东南是叶溯朝的主场……不可能跑去西北,那个人和你是一伙的。”悬羹心道。她走的更快了些,因为她有些跟不上了——为什么一个被砖砸的走的比我还快?!
她此时胳膊有点酸了,抵焉虽说被带了回来,但她在一点点变重。身上的衣服也开始便烂。估计是坠入乱坟堆的命不肯放过她。
最终叶溯朝还是拿送鬼符把几人送走了。
“你别这么暴躁。”叶溯朝轻声劝告,但悬羹却是满脸警惕。
“客官您回来啦?”小二满脸谄媚的迎上来,悬羹仿佛捧着的不是锁着抵焉的乾坤袋,而是一件价值不菲无一能比的传家宝。
“我那个朋友出来过吗?”
“没,没有……您要吃点什么吗?”
“不,一会儿就走。”
叶溯朝敲敲门,心想:“她一直睡到现在……?”
“嗯……嗯?回来了?”陈留垢似是有些惊讶的看着叶溯朝:“请。”
叶溯朝轻轻将斗篷取下,提前抢话:“没事谢谢关心!悬羹和抵焉托您照顾!”
原本要说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下去,但陈留垢还是多了句嘴:“你……怎么不还手?”她壮着胆子轻轻查看了一下叶溯朝颞颥处的伤口——她没有处理干净,还有一点鲜血。
“没反应过来……当时头痛。应该是二十二。”
任凭陈留垢帮自己擦试,叶溯朝也一言不发。她听留垢颤颤巍巍道:“没反应过来……?”
她见陈留垢一脸“作为长辈我很担心要不然您去吃了药休息休息”的表情。叶溯朝总算是认真了点:“不是,我很好。我只是觉得砸一下没什么大不了……别那个表情看我。”
“您如果去祭二十二……那辛苦了。”话到嘴边转了个圈,叶溯朝有那么一顺间认为自己真的被砸傻了。
我也想去……她又不安分的动动伤口,陈留垢轻轻喝道:“别动。”
“好的陈姑姑!”她欣然找了一块糖递给陈留垢:“那麻烦您给悬羹抵焉做件衣服?”
悬羹半跪在地上,她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解下为抵焉换上。这会儿她已经给抵焉擦了一把脸,看起来倒是干净了点。
“请。”
叶溯朝被请进去时她还在为抵焉解发鬓,有些地方打了结,梳不开。悬羹又不敢弄痛她。
“我们该离开了。回了我家会醒的。”
悬羹帮抵焉正了正衣领,闷闷的“嗯”了一声。
等回到刘家大院时,白尘的部下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干干净净的,只是那个小僵尸也被带走了。
如叶溯朝想的一般,陈留垢照料悬羹与抵焉。而她,则是准备他日去川界。
外面阴沉沉的,随时都可能下雨。房间昏暗暗,她将刚清洗过的长发扎好,整理好册子,打算去找猫。
叶溯朝仔仔细细的又查了一遍,手指细细摩擦着册子。这一次,是不得不结盟了……
一声猫叫,桑椹后脚关了后门,十分轻盈的跳上桌子,趴到叶溯朝怀里。
叶溯朝放下册子,调整成一个舒服的姿势才抱起桑椹:“桑椹,你重到我都抱不动了。”
出乎意料的是,它愣愣的看了叶溯朝好一会,仿佛不认识她了。
叶溯朝垂头看了看它,看看它是不是吃傻了。但桑椹伸出毛绒绒的爪子轻轻碰了碰叶溯朝颞颥的伤口,好像很委屈的叫了一声。
桑椹舔舔叶溯朝,仿佛怕弄痛她,担心她。叶溯朝摸摸它,有那么一顺间,她感觉桑椹和其它小猫一样是活着的。
“不怕,还有氹弥菀笙呢。”
叶溯朝将册子放一旁,她抱着桑椹躺在床上,随手从乾坤袋中拿了一块糖,但又将药不小心带出锦囊。她思索再三还是放下糖,盖好锦被抱着猫打算小息一会做为这几天的补偿。
她很想睡一会儿,睡一个安稳,放松的觉。可她偏偏做了噩梦,被气醒了。
她十分愤怒的睁开眼,出了一身冷汗。身上有些无力——但她真的很生气!
叶溯朝将桑椹轻轻的抱到一旁,给它掖好被角。反手就猛锤一拳床榻!
到底她还是心疼床榻,控制着力度没有砸成床塌。
这一砸,她反而清醒了。面前的不是囚牢黑漆漆的四壁,而是八步床顶板。
她松了口气,起身拉开白帐看着后院花草:“界慈。”
对方应了一声问:“怎么了?是不开心吗?”
叶溯朝望着面前的述魂符有些愧疚。界慈待你多好啊……但感情与权益总要舍弃一个的。
“没有。我现在可以去开会,您呢?”她推着门,盯着一朵枫叶不放。
“好。那一盏茶后见?”
叶溯朝轻声答应了。关上门后捧起清水擦了把脸。将头发重新束好后又换了一件衣物。
可双眼还是红彤彤的……她有点难过。但很快便调整好心态,拿起册子出了小斋。
陈留垢咬了一口包子,问道:“大人,真的要带夕蛮去吗?”
“你和白尘,都去。”
她打定主意。而白尘此时,却对着一众糕点发起了呆。
吃哪一个?他犹豫半天,最后选了马蹄酥。
香香的,上面还有芝麻。他有时候还会带着手底下的小孩儿去买点。现在给他们带点。
只是他还没吃到,就被抓去开会了。
白尘只能先塞进衣袖的乾坤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