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润含着笑,盯着晨光看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开门,伙计捧着茶壶茶具站在外边满脸堆笑:
“公子,这是新沏的茶,掌柜的让小的给您端上来,还让小的问您一声,晚饭您二位打算什么时候用啊,小的这边好准备?”
“等我们歇好了自会告诉你。”沈润淡淡地道。
“是,是。”伙计点着头应下,将茶具放在桌上,一边关门一边说,“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唤小的!”
沈润点了一下头。
伙计便将房门关上了。
沈润站在桌边,倒了一杯滚烫的茶,仔细看了一会儿,对晨光笑道:“小地方果然没什么好茶!”
晨光已经起身,走到他身旁,拿过他手里的茶杯,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随后走到窗边,一脸嫌弃地泼到窗外。
沈润见状,学着她的样子提起茶壶,走到窗前,对着后院拿茶浇地:
“我去唤火舞他们?”
“不用。”晨光将茶杯往桌上一扔,慢吞吞地走回床边,“扑通”一声倒在上面,闭着眼睛懒洋洋地道,“我累了,先睡会儿吧。”
沈润沉吟了片刻,“嗯”了一声,走过来,坐在床沿捅了她一下,笑问:“你真不脱衣服?”
晨光翻身背对着他,不说话。
沈润笑笑,没再说别的,亦和衣躺倒,睡在她的外侧。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时候,突然,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陌生的气息涌了进来。四五个人蹑手蹑脚地闯入,为首一人悄悄走到桌前摇了摇空了的茶壶,心中一喜,冲着同伴点了点脑袋。然而这股子兴奋劲还没过去,睡在床上的沈润已经坐了起来。
第一个进门的正是客栈的伙计,他还是先前的装束,只不过腰间多了两把短刀,早前的热情洋溢此刻变成了杀气腾腾。
沈润坐起来是他没预料到的,他诧异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空壶,立刻明白过来他没喝壶里的茶,可人已进门,没有不动手反退的道理:
“上!”
他大喝一声,率先抽出短刀砍向沈润。
沈润担心他们会惊扰了晨光,在对方动手的一刻,已经瞬移到伙计面前,在移动之前他还顺手斩断了床幔的系绳,床幔下落,遮住了床上的晨光。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亦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以及男人的惨叫声。
这些人都是高阶的杀手,沈润抽出腰间藏着的软剑,剑光刺目,剑势凶猛。
晨光单手撑腮,隔着纱幔看他,他的剑术很好,不像她只会杀戮,使出的杀招血淋淋的一点也不漂亮,他舞剑就如同彩云霁月,芳华刹那,煞是好看。他的脚下几乎没怎么动,剑气如虹,剑刃凛凛,似织就了一张天罗地网,将敌人挨个罗于网中。手起剑落,只留一道致命的血痕,带着杀气,却不狠戾,干净利落,倒是与他那纤尘不染的色彩有几分相似。
此时窗户被从外面撞开,撞出了许多碎屑,数不清的黑衣人顺着窗户跃进来,提刀奔向晨光。
晨光依旧懒洋洋地歪在床上,仿佛她看的不是一场厮杀,而是一场不算太有趣的表演。
杀手还没来得及靠近晨光的床,就被沈润从后面一剑刺穿了胸膛。
晨光笑,这一招就不太好看了,血都流到地上了。
接二连三的杀手,加起来差不多二十来个,约莫半柱香的工夫,喧闹的室内才渐渐安静下来。晨光已经有些烦了,闭着眼睛沉睡。
沈润也有点不耐烦了,他知道这客栈里有杀手,却没弄明白这些杀手是谁派来的,他担心假如是晏樱派来的,晏樱知道他们落脚的地方赶来截杀,双方大战,晨光的身体可撑不住。他越想越急,越想越气,便下了死手,到最后时,好不容易想起来要留一个活口,那人还服毒自尽了。
沈润的脸色越发阴沉,剑尖一甩,甩掉了上面的血珠子,就在这时,司浅、火舞等人已经跨过尸体赶了过来,见房中刺客都已被沈润料理,稍稍安心。
司浅没有理睬沈润的黑脸,径直走到床边,隔着幔帐轻声道:
“陛下,客栈的掌柜还有伙计大概是被这些人杀了,尸体全部藏在后院的地窖里。”
沈润闻言,看了一眼站在司八旁边的付礼。
付礼知道殿下这是在怪罪他订房的时候没有查看清楚,可是当时他来订房的时候,一切正常,客栈里还有其他住宿的客人,且掌柜的和伙计迎客的样子和普通的客栈伙计没什么区别,尤其是接到赏钱时欢喜的表情,一看就是视财如命的生意人,他是真的没看出来一点异常。
“陛下,还有这个”司浅的手里捧着一只熏香炉,沈润一眼认出这是刚刚放在屋里用来熏香的那只香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拿出去了。
晨光从帐子里伸出手,司浅将香炉放在她手里。晨光坐起来,掀开盖子,里面是尚未燃烧完的紫红色香饼以及一些白色的粉末,她用指尖挑起白色的粉末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笑了:
“忘尘香。”
司浅面容微动:“难道真的是晏樱”
“不是他。”晨光否定,将熏香炉还给他,淡淡地道,“他已经知道了忘尘香对我没用,况且这会儿他不一定躲在哪个山洞里等着玄力恢复呢,他要是不躲起来,明天就得让乱刀砍死。”
“陛下”如果不是晏樱所为,事情就更严重了。
晨光沉眸,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轻笑了声:“把尸体都抬到地窖里去,小舞,做点吃的,吃完了休息休息,明天一早再赶路。”
“是。”火舞应下,带着司八、司十出去了。
沈润听得云里雾里的,见晨光说到吃饭上去了,忙问:“忘尘香是什么?”
晨光还没说话,司浅先开了口,他如此反常,显然是心中焦急:
“陛下,忘尘香只有属下几人还有晏樱知道,可如今忘尘香突然在这个客栈里,不是属下,也不是晏樱,那会是”
晨光笑得一脸闲适,根本就没有受到他心情的影响:“急什么?知道这个的可多了,他要是想出来,早晚会自己站出来。去吧。”
陛下永远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有些时候就是司浅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陛下有命,他也只得应一句“是”,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