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历二十一年冬,玄月国南慕郡。
已经是深冬时节,南慕郡城外寒风呼啸,一轮明月高悬九天之上,洒下惨白的光亮,照耀着这片冬日里荒凉的大地。
城中灯火阑珊,路上早已没有了人迹,只剩下被寒风吹动的招牌打在立柱上发出大的哒哒声。
城墙之上,两个戍守城门的卫兵围坐在火堆旁,火焰在风中疯狂的摇曳,仿佛要被这寒风吹灭一般。
“在这种鬼天气当班,真是倒了霉了,冻得我的手都快不听使唤了。”其中一个人使劲搓了搓手,向火堆旁靠了靠。
“别发牢骚了,咱们这儿冬日不都如此,以后还会更冷,就受着吧,谁让咱们干这行的呢。”老兵扫了一眼年轻人。
火光中老兵那粗糙的脸上,一道自左耳延伸到嘴边的刀疤显得有些狰狞,可此时老兵却只是盯着火光出身,目光空洞,似是在思考什么,但又不好多问,右手紧贴着腰间,不知道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年轻人早就听说过这个老兵的事迹,曾经追随本朝皇帝打过很多仗,虽算不上战功赫赫,但也有立下不少战功,但不知道为何却沦落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在南部边陲的郡都做了一个守兵队长。
不知过了多久,年轻人只感觉自己浑身都要僵住了,想要起身活动一下,走到城墙边时,忽然看到远处一条黑影疾驰而来。
年轻人心里打鼓,这寒冬深夜,冒着如此天气连夜疾驰,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老头,好像有一队兵马朝我们这儿来了。“年轻人低声向老兵说道。
老兵闻言,攥在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赶忙冲到城墙边。
此时,那一队兵马已经到了城门百步之内,铁蹄踏着石板的声音,以及铁甲碰撞之声已隐隐可闻。
接着月光,可以看到这群人统一身着黑色厚披风,兜帽盖住了铁盔,但依稀能看到胸前露出的黑色铁鳞甲,马匹身上也附着这黑色轻甲。
这是黑骑军,皇都直属禁卫军之一。
“下去,把城门打开!“老兵沉声吩咐道。
年轻人并不知道什么情况,也没敢多问,便匆匆跑下城墙,老兵也紧随其后。
沉重的城门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缓缓打开,此时老兵已经骑马在旁等候,从腰间取出了一块黑色令牌,这是城主令牌,持此令牌可在南慕郡畅行无阻,随意调配兵马。
黑骑军来到城内,为首的一人,从腰间取下一块金色令牌,举到老兵面前。
老兵微微一愣,随即重重点头,并未多说,便将黑色令牌递给那人,随后骑马向着北侧城门而去,黑骑军紧随其后。
铁蹄声撕破了南慕郡郡城的死寂,一行人从城中穿行而过,临近北侧城门时,老兵沉声大喝:“开城门!”
戍守的卫兵听到老兵的呼声,迅速跑下城墙,推开城门。
一行黑骑军疾驰而过,带着阵阵寒意,似乎比这深冬的南国天气更加凛冽刺骨,让这两个卫兵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待黑骑军全部出城后,老兵勒马停在城门边,望着逐渐远去的黑色影子,缓缓转头看向了远处郡长府楼的方向,那里黑漆漆的,并不能看到什么,但是他知道,郡长一定在看着这一切。
“老哥,这大半夜的,是什么差事,如此急行?“这边的一个守兵疑惑的问道。
老兵回过神来,再次望了一眼城外,语气略带疲惫地说道:“天冷了,把城门关上,继续值守吧,就当今夜之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也不要多问。“
随后,老兵扯动缰绳,挥鞭驱马,原路向着南侧城门而去。
而在远处郡长府城楼之上,南慕郡郡长身着黑色氅衣迎风而立,目光还停留在黑骑军远去的方向,沉吟一声:“那是谷云镇方向,莫非这祸事要从我南慕郡开端了吗?“
…………
谷云镇
这是一个南慕郡属地之内的一个山村小镇,依山傍水,四周竹林环绕,夜幕下了了几处亮光,虽没有郡都那般楼台林立,但屋舍俨然,竹篱小亭之间,颇有世外安逸之景。
然而这份安宁,将在今夜彻底被打破。
黑骑军疾驰而来,在谷云镇一里外停下了。
“分两路,围住此地,今夜不可留一个活口。“为首之人吩咐道,呻吟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随后分裂两队,将小镇围住,开始了此行的任务。
哀嚎与呼救声四起,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在还未知情时,依然死在屠刀之下。
此时在谷云镇的一户人家中,一个中年男人早已听到了马蹄踏地之声,此刻已经带着年仅5岁的儿子逃离了谷云镇。
“爹,我们要去哪儿呀?娘亲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走?“小男孩眼中透着恐惧,声音也颤抖起来。
“爹带你去仙女姐姐那里,你一定要乖乖听话,等把你送到那儿,我在回去接你娘亲。“男人柔声安抚。
说话间,他并未停下脚步,依旧飞快地穿行在竹林中,向着玉竹山而去,这是唯一的机会,也是他最终的任务。
所谓神医,都是谷云镇的村民们叫的敬称而已,平日里大家有什么病都会去这位神医那里看,虽说神医言语较为刻薄冷淡,但是却从来不收村民的钱财。
离开谷云镇三里后,男人回头望了一眼,此时谷云镇中已经火光四起,哀嚎之声也渐渐少了。
月光下,这个中年男人脸上透着一丝决意,他已经为今夜准备了五年之久,可现在依然难以控制心中的悲痛。
玉竹山上。
向着北面的山坡上,偌大的竹林中,被开辟出了一片小院子,一间简易的竹屋卧在院中,竹屋窗子逼着,但是从缝隙间透出的几缕微光说明,此刻还有人住在此地。
“玉神医,谷云镇今夜惨遭屠戮,求您收留此子,保他平安。“男子双膝跪地,跪拜在竹屋前。
过了许久,竹屋内终于有人应话。
“你是何人?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请求?更何况,今夜之事,本就蹊跷,我如何确定这孩子不是什么祸端?“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慵懒且透着些许的不耐烦。
“您看过这个再做决定也不迟。“男人从怀中取出一个银色的铁匣,表面光洁如新,正面上印着一轮黑色的弯月,很是精致。
男子将铁匣扔向竹屋,竹门微开,铁匣落入房间之内。
此时小男孩愣愣地看在一旁,这发生的事情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毕竟也只是个五岁的孩童而已。
“无月城的东西,你和无月城有何关系?“玉神医并未改那懒散的语调,但表情却透出了些许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