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城的东西,你和无月城有何关系?“玉神医并未改那懒散的语调。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但是希望玉神医能够收留这个孩子。“男子语气低沉,却透着一股坚毅。
“可以,既然是无月城的买卖,我还是乐意做的。“玉神医轻声道。
“如此,在下谢过玉神医了。“
男子扭身看着小男孩,将其抱在怀中,低声说道:“以后要乖乖的跟着神医姐姐,知道吗?“
“那你要去哪里?“小男孩委屈巴巴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人,此时却那么陌生。
“爹要去接你的娘亲,一会儿就回来。“男人轻轻的抚着孩子的头。
仿佛下定了决心,男子长身而起,对着竹屋抱拳行礼,道:“再次感谢玉神医,我无以为报,如有来世,为奴为仆。“
说罢,转身就冲进了竹林中。
小男孩想要跟过去,可近一瞬间,男子已经消失在了竹林中,甚至连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望着漆黑的竹林,小男孩满是委屈和恐慌,可是到现在他却没有掉下一滴眼泪,因为他记得以前那个男人曾经和自己说过,男子汉绝不能流泪。
深夜的寒意让小男孩瑟瑟发抖,但是他依然站在原地,望着竹林,他要等父母一同回来,小手攥着的拳头也一直没有松开。
竹屋的门打开了,屋内火盆的光亮倾泻出来,拉长了小男孩的影子。
而另一个窈窕婀娜的身影也从竹屋中缓缓走出。
玉神医一身雪白的刺绣云锦长衣如云端仙子一般,同样雪白的棉质披风搭载肩上,过腰的长发如瀑布般贴在身后,白色发带拢住了脑后的青丝,白如羊脂白玉般的面容上挂着冷淡的表情,而杨柳般的腰间的那条火红色的腰带着实亮眼。
她双手捧着热乎乎的手炉,缓步走到小男孩身旁。
“去屋里吧,不用等了。“玉神医淡淡的说道。
“可是……”小男孩还想要说什么,玉神医立马打断了他,说道:“可是什么,你爹娘回不来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这如此严厉的语气,让小男孩没有在敢说什么,从刚才他们的对话中,他也隐隐感觉到了今夜在谷云镇中发生的不好的事情,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看着小男孩攥着拳头,一步一步的走向屋内,玉神医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打开了那个男子留下的银色铁匣,眼神一紧,随即叹了口气。
“喂,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羽风。“
“什么破名字,谁给你起的。“玉神医瞟了一眼这小子,还没等羽风说话,她便继续道:”我叫玉凌烟,以后就是你的师傅了。“
小男孩愣了一下,应了一声就继续往屋里走去。
“还是倔脾气……和我小时候一个德行。”
玉凌烟咳了几声,若不是今日之事,她平日夜里可从来不出房门,这次可算是好好的感受了一下这南慕郡深冬的寒意。
耳边尽是风吹过竹林竹叶的沙沙声,而那谷云镇所发生的事情也隔断在了竹林之外。
竹屋内,火盆内火光摇曳,随着房门的关闭,火焰也安静了下来。
羽风愣愣地站在火盆旁,眼中噙着泪光,但是始终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小子,我收你做徒弟是有代价的,以前在你们眼中,我是个不图回报的神医,然而这只是因为医治寻常疾病太过简单了。”玉凌烟侧身斜靠在火盆旁的一张竹椅上,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仍端着手炉,姿态慵懒,完全没有一点神医仙女的样子。
玉凌烟抬眼望了一眼羽风,继续说道:“你可知所有药材均有一定的毒性,只有合理的配药才能达到医治某些病痛的效用,若是错了,那可能比普通的疾病还要厉害。”
羽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些可是他爹娘从来没有教过他的东西。
“所以,这代价便是,我会拿你来试药。”玉凌烟语气平淡,似乎并没有将此事重看。
“嗯,我可以。”羽风也没有任何犹豫。
“答应这么快,真是个愣头。”玉凌烟未想过这小孩竟没有害怕,终究不懂医术药材这个行当,无法领悟这里面的危险和残酷,接着道:“那好,把这个喝了。”
玉凌烟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青色玉瓶,随手抛向了羽风。
羽风慌乱中接住玉瓶,犹豫了一下,便打开了瓶盖,一股黑烟伴着血腥味钻入他的鼻子中,极其的难闻。
“这是血蛊毒,是一种十分难解的毒,就算是我也只压制这种毒的毒性,还未找到完全解毒的配方。”玉凌烟向火盆中填了块竹筒,“这既是一种毒也是一种蛊,会不断侵蚀血液,使中毒之人心血败坏,而这个人血也变的剧毒无比……”
还未等玉凌烟说完,羽风已经仰头把玉瓶中的血蛊毒喝了下去。
“俗语言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是不怕死还是少数。”玉凌烟轻拍额头,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楞头还是傻子。
“啊!”羽风喝完血蛊毒后,只敢一阵头晕,随后巨大的疼痛从肚子开始蔓延,像一把匕首在腹中翻搅。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滑落,腹中剧痛让他跪伏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浑身都在颤抖着。
玉凌烟伸手将羽风拉起,拖着走到床边,一张不大的竹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和一张棉被,羽风就这样直接被扔到了上面。
随后,玉凌烟从床头的枕下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黄色的药丸,一手将羽风的脸扶正,将药丸塞进羽风口中,另一手双指点在羽风胸口,随后连点数个穴位,催化药丸,同时封闭几处脉络,防止蛊毒快速流入五脏,否则这么小的年纪,就算是她也救不回来。
药丸作用显现了,羽风的表情逐渐舒展,也慢慢的睡去了。
“看来这次药的配方还是可以,能在如此短时间内稳定血毒。”
玉凌烟点了点头,对此甚是满意,但在未找到剩下的两味药材之前,也只能暂用此方炼药了。
看着沉沉睡去的羽风,眼角边还挂着泪珠,这血蛊毒带来的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甚至仅短短半炷香的时间,羽风的上衣便依然被汗水湿透了。
“唉,让你试毒,我也没说全喝下去……”玉凌烟解下羽风的上衣,眼神扫过羽风的胸口,并未有异样,才将被子盖上。
然而,起身环顾一圈竹屋,她的小屋中也仅有这一张床,无奈只能叹了口气,重新坐回竹椅上,好歹也是一把躺椅,可以将就一晚,将棉披风罩在身上,睡意慢慢涌来。
在玉竹山外,黑骑军的铁蹄声也奔此地而来,黑马、鳞甲、御刀便是他们的象征,所到之处大地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