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四人当然能想出几个比‘狗仗人势’好听的词,但这毕竟只是两兄弟之间的斗嘴,说出来就相当于偏帮了。
四人乐的隔山观虎斗,一丁点插话的意思都没有。
冷天在口头上从来辩不过冷云,好在他早已认清了这个事实并欣然接受,所以一点不难受的颠颠跑去厨房。
留下一句话:“我去问下赵大娘,有没需要帮忙的!”
今年养猪、养鸡、养兔子和药坊占用了不少人手,而次田、荒地种的亩数是历年来最多的一年,加上山上种板栗树、撒药草种子、水塘里放鱼苗和种水产品等等,庄子上的人恨不得晚上借着月光干活,此时此刻竟只有零零散散的十多个半大孩子回来。
他们裤腿衣袖鞋面上沾满泥土,手上以及指甲缝里全是黑乎乎的泥浆,正围在水井旁边仔细的搓洗手掌,顺带洗把脸。
冷云看了一圈,仰头对上温暖暖道:“过会会有大量的人回来,嫂子,我先去水井旁多打几桶水,木盆放在场上排开,他们洗手就不拥挤了。”
庄子上的人做的都是辛苦的农活,衣裳上的泥巴大家无所谓,手上的泥土则会认真洗干净,还会顺带擦一把脸上的汗水,不然汗津津的难受。
温暖暖还未开口,一旁的凌默先道:“我帮你。”
“不用。”冷云本能拒绝,“你和我嫂子、王爷王妃先找个好位子,不然一会人多,只能哪有空位子就坐哪啦。”
嫂子千叮咛万嘱咐,凌默身份贵重,不可寻常待之!
他又不傻,知道身为皇子的凌默当然身份贵重啊。
所以上山摘果子、河边看捕鱼笼子这些玩耍的事会叫上凌默,但是干活那是坚决不可以滴。
嫂子总是将他当做小孩子看待,不放心的叮嘱。
不过嫂子的话一向很有深意,他时刻牢记谨记并照做!
温暖暖看着说完话一溜烟跑去水井旁的小弟,转头对上三人道:“小弟说的有理,我们去找位子坐吧,白师父和芷儿还未回,给他俩也占两个位子。”
还未动身,就看到远远走来的人群,忙又停下。
干农活的人陆续往这儿走,见到王爷和王妃,本能的想跪下请安,又想起林老爹挨家挨户的传达王爷说在庄子的这段日子不许下跪,方才将弯曲的腿又直了起来。
但还是激动到手足无措,不知该放哪里,拘谨的很。
转移视线时,看到还带着帷帽的凌默,笑容爽气的打招呼道:“温公子,风寒还没好?”
身材壮实的徐大壮,按照自己的经历热情传授经验:“好多日子了吧?按我说应该浓浓熬一碗生姜水,热乎乎的喝完钻进被窝里,蒙着头浑身冒汗的睡一觉,保管明天就好!”
另一旁的李大力不认可:“温公子别听他说!你可别瞎试,那适合他,但不一定适合你哈。”
徐大壮不满极了,秀了秀手臂上紧实的肌肉,气呼呼的反驳:“你看看,看看!就凭我这厚实的身板、粗壮的手臂、用不完的力气,你说能不能听我的?我可没瞎说啊。”
“你那厚实的身板、粗壮的手臂、用不完的力气,不是生病好得快养成的,是主家给你吃饱了,换做几个月前,你试试?”
“哈哈哈,大壮啊,给温公子治病的那可是白师父,你能和白师父比嘛?”
“对啊对啊,白师父能不知道喝生姜水?说不定是温公子身体金贵,不适合喝生姜水驱寒哩。”
反正白师父不用生姜水肯定有原因的就是喽。
“也有可能不是身体金贵,白师父有次给我娘看病,说分为啥、啥风寒和风热,这之间的区别大了去了,用的药也完全不同!大壮,你就别指教白师父怎么用药了。”
徐大壮脸上通红通红,不过一个字都没反驳。
他怎么就忘了温公子是白师父治的呢!
这要是传到白师父耳中,认为他不信任他的医术咋办?
凌默心里明白面前这群人,不管是将自身经验说出来的徐大壮还是反驳的汉子们,都是为他好。
好在有帷帽遮挡,他们看不到他的表情,遂咳了两声吸引过目光,轻道:“感谢各位好意,已经大有好转。
只是我原本身体就不好,白师父怕吹了寒风,加重咳嗽,才让我带帷帽遮挡一二。”
“对对!白师父想的周到,寒风不能吹,一吹啊咳嗽就难好,我之前就是。”
“再说了,温公子你和我们这些经常使力气活的人不同,听白师父的没错。”
“要我说,等你好了,可以跟着冷天主子早上打拳,保管身体壮如牛!”
“哎哎,乱说什么呢,温公子是读书人,以后要考状元做大官的,壮如牛像话么?”
前一个汉子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憨憨的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说错了话,温公子莫怪。”
凌默只觉得心头热乎乎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和善道:“没说错话,等我身体好了,我也想跟着练拳法。”
听到凌默非但没往心里去,反而很是认可,谈话的几个汉子立马更加热情高涨,纷纷讨论道:“习武还是好啊,锻炼身体不说,还能对抗匪徒。”
“不止,你看卫林、王康、程双那几个孩子,以后要跟着冷天主子一道从军,大有前途。”
“可惜,他们是奴籍,能上战场,却无法授予个一官半职。”
“这有啥要紧的,只要跟着冷天主子不就行了?等主子上去了,在他麾下不比有个一官半职还自在?”
“那倒也是。”
“不过,他们没有官职的话,以后军中就靠冷天主子一个人单打独斗,吃亏了咋办?”
热情高涨的讨论声沉寂了下去,众汉子叹了口气,半晌朝几人拱拱手,耸拉着脑袋往水盆那去了。
卫林、王康、程双,凌默不动声色的将这几个名字记住。
他不会让冷天在军中单打独斗,亦不会让他吃亏。
边关一向危险重重,他有他保家护国的理想,而他的理想是护住他们每一个人。
一个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