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院外的喊声,宋廉使脸色大变。
“董将军,一定是杨宪发现了咱们。你赶紧躲起来!”
门外的老仆冲进房间,拉着董昂宵就走。
穿过一个院子,老仆将董昂宵推进一间柴屋,反手锁上了门。随后,他装作步履蹒跚地样子向大门走去。
“嘭”
没等他走到门口,院子的大门被外面的士卒直接撞开。数十条身影从院墙上跃进院子,开始四处搜查。
几名密谍簇拥着一名千户军官迈着四方步走进院中。
老仆眯起眼睛打量一下对方,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躬身施礼道:“将军贸然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老子听说,有人进了这间院子,不知是什么贵客?”
来人叫做绍荣,原是叶旺的手下。因他为人外粗内细,被朱国瑞留在应天,成为禁卫军中的千户。
此人身材敦实,长着一脸横肉,看上去显得凶神恶煞。
没等老仆回话,宋廉使缓步走了出来。
“绍将军,可是要奉命搜查本府?”
绍荣用鼻子哼了一声道:“宋判官,听说你把家人都送出金陵,可是有什么特殊打算?”
宋廉使微微一笑道:“本官能有什么打算。本官只想效忠国公,帮着破虏军拿下江山。”
停顿一下,他继续说道:“家母最近身体不好,想回乡养老。怎么,军中莫非有限制老人回乡的条例?”
他的话让绍荣一愣。
在破虏军的军官管理办法中,的确有强制万户以上军官和外放文官将家眷安置在应天的条文。但对于没有外放的文官似乎没有什么要求。
对于这点,李满星早就提出过建议。认为所有五品以上官员,不分文武都应该将家眷留在应天。
对此,朱国瑞始终有点犹豫。他前世是军人,知道与家人长期分离的痛苦。虽然知道李满星是为了防范有人背叛,可他还是下不了决心。
见家属出城的事无法逼迫对方就范,绍荣冷冷地一笑道:“家眷的事,咱且不提。可本官听说,有人深夜来访,不知判官可有什么解释?”
“深夜?”
宋廉使不屑地一笑道:“戌时刚过,何称深夜?”
你个大大!这是在笑话老子没有学问吗?
脖筋涨起,绍荣只能暗气暗憋。
宋廉使没有理他,转身向老仆问道:“老宋,刚才可有人来过?”
“有!”
老仆脱口而出。
“哈哈……”
绍荣马上转怒为喜。
“宋判官,你的仆人也说有人来访。你还不从实招来?”
宋廉使严肃地看着老仆道:“老宋,你我主仆多年,可不要血口喷人!”
“小的不敢!”
老仆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刚才的确有个年轻人前来讨要吃食。俺已经把他安排在门房中。”
门房?
绍荣闻言一愣,转身向旁边的房间走去。
几名士卒用刀逼住宋廉使主仆,另外几名士卒踹开了房门。
房间里面,一个年轻人正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根本没有注意外面的动静。
“你是从哪来的?”
绍荣一把提起年轻人。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依然拼命往嘴里塞着东西。
“别特娘吃了!”
盛怒之下的绍荣挥手打掉了他手里的饼子。
年轻人惋惜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饼子,快速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等绍荣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他才伸长脖子咽下嘴里的东西。
“水……水……”
“噎着了?”
绍荣一脸轻蔑地看着他。
“嗯”
“老子让你‘嗯’!”
一拳打在胃上,年轻人猫下腰,不停地呕吐起来。
“舒坦了吧。回答俺的问题!”
绍荣重新揪起他,提高音量吼叫起来。
“俺……俺就是想讨口吃的。”
年轻人被吓坏了,哆哆嗦嗦地回答到。
“胡说!”绍荣用力摇晃着对方瘦弱的身体,“应天城里的百姓丰衣足食,你怎么会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咳、咳……”
年轻人被他摇得咳嗽不止。
“俺是刚进城的……没有生计……”
绍荣停止摇晃,死死盯着他道:“刚进城的?那你是为何而来?是不是朝廷的奸细?”
“俺不是……”年轻人顿时大惊,“俺是溧阳的,是国公爷的老乡!”
“啪”
绍荣抬手给了他一个嘴巴。年轻人被打得原地转了一圈,险些跌倒。
“你打俺做甚?”
年轻人捂着脸,委屈地看着他。
“凭你也配跟公爷论乡亲?”绍荣冷冷地一笑。
年轻人愤怒地喊道:“怎么不配。俺管他爹叫大叔。打小就是十七哥带着俺玩耍……”
“闭嘴!”
绍荣再次抡起巴掌。
年轻人吓得抱头蹲在地上。
“把他带回安全司,找人好好伺候一下。”
绍荣扔下年轻人,转身出了门房。
“宋判官,对不住了。本官奉命搜查,还请你全力配合!”
“好说,都是为了公爷效命,不必这么客气。”
宋廉使强压怒火,做了个“请”的手势。
“都听好了,仔细搜查所有房间,就算是特娘的老鼠洞也不要放过!”
随着绍荣的命令,所有士卒纷纷涌入各院。
“嘭、呼啦、咣当……”
房门被踢开的声音、瓷器碎裂的声音和重物落地的声音不断传来,听得宋廉使的眼皮不停跳动。
如此暴戾之人,保他何用?
宋廉使从绍荣的身上看出朱国瑞的不足,更加坚定了回归朝廷之心。
绍荣提着刀进入院内,开始四处查看。
经过一番搜查,各队士卒纷纷前来禀报。
“禀千户,后院没有。”
“前院没有。”
“各房都没有。”
绍荣拧起眉毛,不满地说道:“老子还就不信了。一个大活人还能变成耗子藏进洞里?”
“将军,有间柴房上了锁!”
厨房所在的院子里,一名士卒高声喊了起来。
“呵呵”
绍荣回身冲宋廉使冷笑两声。
“宋判官,一间柴房也值得上锁?”
没等宋廉使答话,老仆赶紧拱手道:“老爷,是俺私自做主,将一些细软藏在柴房。”
“细软?俺看是奸细吧!”
绍荣大踏步走向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