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卉迟只知道,张泉像是镇压孙猴子的五指山,等那座山一移走,教室从一秒死气沉沉,活跃成了早间大妈们哄抢的特卖场。
总之,没有一个人还待在原位乖乖坐着。
“喂,快来和我说说,下周要考的重点在哪里。”
“保不齐就是之前老张讲过的那道题。”
“我赌五毛钱的。”
梁卉迟以前待的学校也团结,同学们也很友爱,但不至于像眼前这幅场景,她有点感慨,“原来,世上有这么多优秀的人,也在努力变得更好。”
她声音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语。
“我又有什么资格不努力呢?”
她挪了挪桌子,从桌肚里掏出昨天领来的课本,还有几张顾行知给她的测试卷,决定从此刻起,她也要开始认真做题!
而身为她同桌的顾行知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包括刚刚某人自惭形秽的几句话,和小表情都尽收眼底。
他想说,【你其实已经很棒了。】
但是,看着少女认真刻苦的样子,又不忍打断,就这么静静地待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这种感觉。
就很好。
大概过了十分钟,梁卉迟被一道选择题难住了,她处在选择b或者c之间犹疑,眉头皱的紧紧的,心里哭天抢地的呐喊,【苍天啊,给我一个哆啦a梦吧。】
【我到底选择c还是选择b啊。】
她正烦恼着,握住笔的手不自觉晃到了一边,笔尖在同桌的桌面上狠狠划了一道,因着用力过猛,连带着梁卉迟的心肝都轻轻颤了颤。
她抬起眸,略带抱歉地看向顾行知,“抱歉啊,我”
“哪里不会?”
顾行知昨天没有睡好,刚刚一时犯了困,让少女的大幅度动作惊醒,声音微哑,“我给你看看。”
梁卉迟一向秉持着大丈夫能屈能伸,唯独在学习方面不愿意向人低头,大概从小听惯了父母在耳旁絮絮叨叨的那些话。
梁父梁母总以,“你看看人家行知,再看看你,你好意思么你,人家考满分,你才八十。”
“就差了几分就能进尖子班,亏的我上下打点了那么多,再看看行知,怎么人家就那么轻松就能考到重点中学啊。”
“你们难道学的不是一种东西,就你要比别人笨一点?”
“行知行知行知”
顾行知从小就是那些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为此,梁卉迟还仇视了他好长时间。
更是把顾行知那张脸打印成海报,钉在了房间正中央,买来许多飞镖,父母说一次,她就投一次,那张帅气的无可挑剔的脸,终于在无数飞镖蹉跎中,变得惨不忍睹。
可眼下。
要帮她的依旧是顾行知,她想起还挂在房间里的海报,心里忽然生出某种歉疚感。
【其实那也不是他的错啊。】
梁卉迟自顾自地替他解释,【他只是太优秀了,梁卉迟,你为什么要拿他撒气?】
【你很卑鄙诶!】
梁卉迟在心底里暗自鄙视了自己一顿,语气都变得柔软了起来。
“不用了。”
她说:“我应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