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案卷之中, 对宫里人证物证皆是一笔带过,但这个太监名字我记得,是太后宫中一个掌事太监, 案子发生之后,建元帝派自己身边大太监和太后、皇后宫中掌事太监,一起宫中彻查贵妃是否与此事有关,后来搜出密谋信。”
戚浔惊疑定地道:“竟然被找到?”
江默颔首,“陆家旧人这些年一直躲避追逃, 两年前我京城, 们在外面也动起来, 当年案发细节未流入坊间, 但卫陆宁三家毕竟都是侯世家, 即便建元帝判案极快, 还是要有个服众结果, 因此哪些人做关键人证, 哪些人找到关键证物,我们还是知道几分,们知道这个周全福老家在何处,几番周折找到人。”
戚浔眼瞳微亮, “贵妃娘娘可能和大将军密谋,那密谋信一定有古怪, 只是……是当今太后人, 会帮我们吗?”
江默摇头, “确定,们如今还在想法子说服周全福,即便周全福敢京城来作证,但如果能告知当年宫里发生何事, 也是,再等几日,若得消息,我会再来找你。”
戚浔眼底光暗下去,“指望出来作证,敢,当年案子太大,一个老家颐养天年宫侍,和我们三家又无亲无故,怎么敢呢?”
江默也沉默下来,人如今都在京城衙当值,寻常案子也就罢,但凡涉及权贵,总要经过颇多波折,而如果涉及到皇室呢?那更是难如登天。
越是明白有多困难,江默和戚浔便越是敢大意,戚浔也愿如此消沉,转话头问:“姐姐还吗?这半月我都未去看过她。”
江默道:“还在戏楼里,我也没多少机会私下见她,但她未曾跟着那蔺知行去蔺家,也总算还有几分清醒。”
戚浔已从傅玦那解过,闻言便再多问,江默这时看一眼外头天『色』,“我该走。”临出时又忍住道:“无论如何,妹妹都要以自己安危为重。”
戚浔听得有些心酸,直将江默送出院,江默一走,戚浔一边更衣梳洗,一边仔细想那案卷上内容,三家家主虽然未曾认罪,但底下家仆却有屈打成招,有这等证供,再加上瑶华宫中诸多证据和贵妃那里搜出来密谋信,罪责便坐实。
而这个周全福,便是给贵妃定罪重要一环,为何会出现密谋信?信又是谁写?周全福真知道真相吗?
思及此,戚浔又有些担忧,瑶华之『乱』过五年,如今除卫陆宁三家活在世上后人,再可能有别人去关心那件旧案,陆家人去找周全福,必定会引得周全福怀疑,如果周全福至今还效忠太后,会否朝京城报信?
她和江默兄妹虽然还活在世上,可连孙律都未想到们已经京城,但如果孙律知道有人在调查当年旧案,必定会猜到们已经来。
戚浔思来想去,只觉翻案无说,一旦『露』出踪迹,还有可能招致更大祸端,而周全福即便愿意告诉们当年宫内查证错漏,又该如何揭开当年阴谋呢?
法子是重查当年案子,可谁敢开这个口?建章帝又如何能准许?而一旦证明卫陆宁三家是被冤枉,三家加起来百多条人命,又该谁来负责?
当年皇子做为嫡出,被立为太子,几乎是板上钉钉事,太后即便想对付陆贵妃,也绝会牺牲自己亲生子『性』命,而卫陆宁三家倒台,朝中重权落在忠国府之手,得利者是孙氏。
但如果皇子未被谋害,登基之后,孙家仍然会得到重用,孙峮何必兵行险招?
论起亲缘,和皇子还是表兄弟。
戚浔脑海中一片『乱』麻,饶是她机敏,此刻也理清这其中利弊,她能靠着蛛丝马迹找到死者身亡真相,可要放眼天家朝堂,她却似走入『迷』雾之中看真切。
孙律第日一早进宫,出宫之时还到午时,带着亲随到临江王府,傅玦也刚从刑部衙来,人碰头,都没听到凤凰池会馆报。
孙律道:“长平坊我也安排人手,只等凉人出,一旦确定具体位置,谁也逃出去。”
事关孙菱下落,自然是以孙律为主,傅玦颔首,“若当真是凉人搞鬼,那之后和谈,便没什么说,或许陛下还会改变联姻之策。”
孙律摇头,“联姻已是箭在弦上得发,有两家姑娘已经选定,这两日便会入宫,若当真选对人,可比咱们安『插』细作厉害多。”
傅玦淡声道:“你还够解凉人,一个来自大周皇后,多半会被们防备,即便诞下皇子,因血统正,也难以成为凉太子,此番联姻,局面,便是皇后在几年里,两国之间生兵戈。”
孙律到底没有和凉人打过交道,自然更信服傅玦,略一迟疑道:“此番议和,你是否并认同?”
傅玦抬抬眉头,孙律道:“先侯爷在幽州战死,若我是你,必定想领兵踏平凉为父报仇。”
傅玦凉声道:“但我知道这可能,父亲生前所愿,也过是边关少些战火。”
孙律也跟着叹口气,“过我听说当初侯爷受伤那支骑兵已经被你歼灭,也算替侯爷报仇。”说至此,忽然道:“我还听说一事,你想给夫人寻个年幼继子?”
傅琼就在王府,而王府知被多少人盯着,傅玦也隐瞒,“你也知道,我身份尴尬,母亲并接纳我,父亲生前令我许下承诺,要对母亲生尽孝,我京之后,便动此念,正在远亲之中找到个合适孩子。”
孙律摇摇头,“夫人还是没想通,侯爷怎么样也该有个孩子继承香火才是,那孩子入夫人名下,岂非是嫡子?”
傅玦弯唇,“有我在,嫡庶又有何差别?”
傅玦比傅琼年长多岁,又加封王爵,自然足为患,孙律心知必多言,便看向窗外,“时辰早,若们今日出呢?”
时过午时,孙律已等有些焦急,傅玦安抚道:“昨日是申时前后出,前几日也多是下午出,再等等。”
孙律耐着『性』子等,没多时便坐住,又起身在书房内来踱步,如此熬半个时辰过去,眼看着到未时过半,外头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林巍进得来,“王爷,世子,李岑出!”
人神『色』一振,齐齐出,今日们也要掩人耳目,分别乘马车往城南而去,一路上断有人报,李岑当真是往城南而去!
待马车走到长平坊东侧,便有一拱卫司校尉策马迎上来,“指挥,我们人在前面盯着,们往边民巷去。”
傅玦掀帘朝外看,看出此人是孙律留在城南管事之人,又往周看看,有些奇怪,一直跟着孙律韩越今日竟然未出现。
马车沿着长街一路往,期间又有人前来报信,多时,众人临近一片低矮民坊,一个拱卫司探子在街口等着们,很快上来禀告。
“凉皇子进前面一个叫芳草巷民巷,我们人跟进去,发现进一家姓李人家,们所有人都进院子,马留在外面,看样子打算久留。”
“我们又去问周围摊贩和住户,们说那家宅子本是空,却在半月之前有人,这些日子,时时看到有着华丽衣衫男人下午策马而来,晚上又出来,又说院子里还有个每天出来买菜厨子,其人没怎么见到。”
孙律和傅玦都听得神『色』凝重,等马车到芳草巷之外,人便一同下马车来步行入内,很快,们看到探子说李宅。
宅上朱漆斑驳,匾额也像是挂多年未曾变过,拱卫司人上前听听,说院子里静悄悄,孙律沉着脸道:“叫——”
先前那校尉“
孙律上前冷喝:“拱卫司查案!闲人避!”
一把推开扇,直『逼』得那人连退数步,眼看着孙律带着人冲进来,立刻身大喊:“主人,国府世子来抓人!”
孙律蹙眉,拱卫司其人见状连忙往上房冲,可刚到口,扉被打开,李岑笑『吟』『吟』站在内,“孙世子?怎么这么巧?”
李岑说完这话,目光越过孙律肩头看到后面来傅玦,眼瞳内闪过一丝快,面上笑意更甚,“没想到临江王也来,真是太巧——”
孙律朝屋内看去,口中道:“偌大凤凰池会馆住下皇子,怎么还来此处?此地如此荒僻,等皇子凉,要说我们招待周。”
李岑双手抱怀依靠着框,“要体察大周风土民情,自然可能只住在凤凰池会馆之中,这民坊虽然破旧些,却颇有烟火气,我已经将此处买下来,若是和谈太慢,我干脆搬来此处小住。”
李岑说优哉游哉,孙律却听见屋内有动静,眉头一皱,“屋内是谁?”
李岑微微一笑,“我养小娘子。”
孙律冷嗤道:“那正,我们要抓逃犯便是个小娘子,你让开——”
李岑动也动挡着口,“世子这是做什么?我小娘子绝可能是逃犯,你一定是找错地方,我是在你们周人金屋藏娇,世子何必坏我事?”
傅玦站在一旁,也在仔细听屋内动静,忽而剑眉微蹙,“这屋子有后窗,可能要跑。”
孙律对李岑恼恨无比,一听这话,也觉得听到轩窗“吱呀”声,目光一错,转身便往后院去,李岑笑意倏地散去,正身道:“世子要去何处?我让世子进还行?”
孙律哪里会听鬼扯,带着人直冲向屋后,刚转过檐沟,孙律脚下便是一顿,只见一人多高后院墙之上,此刻正挂着个红裙子,那人手脚并用,正艰难踩在瓦堆上朝墙外爬。
孙律寒声道:“你还要往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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