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派出的小公公刚出皇宫,便见谢永福一身锦衣,匆忙而来。
他忙将谢永福给请进皇宫去。
谢永福来到上书房中,跪下问安。
皇帝问道:“今晚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谢永福点点头,“臣有所耳闻,方才听小公公又说了一些详细的事情。”
“那你怎么看?”皇帝又问道。
谢永福是吏部郎中,有时候也会处理一些疑难杂案,对破案有些了解。
谢永福略微思索,便道:“当下之计,自然是先验尸,瞧瞧这一条漏网之鱼的身上是否有什么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但且不提能不能找到,即便是找到了,也怕是幕后之人故意误导为之。”
皇帝觉得他说了句很有道理的废话。
谢永福又道:“事关公主安危,寻常人并不敢对公主下手,对公主下手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
“很有可能便是朝中的某位大臣。”
“若从利害来分析,一切针对公主的诸多阴谋皆是从那道请封安宁公主为皇太女的折子而起。”
“安宁公主所能威胁到的人,从前是寒王,如今又多了几个藩王之子。”
谢永福将目标锁在这几人中。
无论是寒王,亦或是那几个藩王之子,背后都有着无数谋士。
谢永福其实更倾向于是寒王所为。
因为这几个藩王之子目前最大的嫌疑,应该是对方,如何能越过对方,被皇帝所重视,才是他们的重中之重。
更不要提,那几个藩王之子有些不过刚刚来到国都,有两个如今还在路上呢。
唯有是寒王,为了能让皇上对这些藩王之子尽数失望,于是故意追杀安宁公主,再将这盆脏水给泼到一众藩王之子的身上。
无形之中便让皇帝对这些与自己并不亲近的藩王之子心生厌恶。
但谢永福知道,皇帝深信寒王,这话他不能明说。
“依臣之见,应该逐次试探。”
谢永福办过不少案子,不乏有不少无头公案。
遇到这种案子,便需从中逐一梳理,然后一一试探,倒过来论证。
公主刺杀案亦是如此。
皇帝自然能清楚这之间的关系,遂令他们几人退下。
“安宁也忙碌了一天,又担惊又受怕,早些歇息吧。”皇帝如是道。
他指了指宝珠,“你也跟着安宁去休息,朕会派人给谢老侯爷传话,让他不必担心。”
“至于你们几个,事情未查清楚之前,且在一旁候着,朕随时传唤你们。”
众人起身道“是”,宝珠跟着安宁公主来到了公主的寝宫。
两个小姑娘都是没心没肺的主,尽管方才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但她们很累,一会儿便就睡着了。
最先来到上书房中的是沈国公以及寒王。
皇帝面露愠怒,寒王忙上前问道:“臣弟听闻方才安宁遇到危险,没大碍吧?”他露出关切的神色,极为真挚。
皇帝审视的看向自己唯一的胞弟,他对胞弟自来有着身为兄长的滤镜,总觉得自己的弟弟是天底下最优秀的人。
他对弟弟付出了很多的心血,便觉得弟弟也应该是这样对自己的。
然而事关嫡女的安慰,容不得皇帝不先抛却这份滤镜。
“无碍。”皇帝淡淡道。
寒王又问道:“可查出真凶是谁了?”
皇帝道:“没有,不过方才谢家兄弟捉回来一个刺杀安宁的刺客,那刺客正欲自杀,被谢永福给制止了,如今太医正在医治,就等着他醒过来之后审问了。”
寒王这才放下心来,“能查出凶手便好,若不然安宁的安危实在让人担心。”
皇帝掠去愁云,问道:“不知舅父与皇弟认为,凶手该是何人?”
“这......”寒王面露疑惑,“安宁不过是公主,想来应该不会招致什么危险,却不知这一次......”
沈国公附言道:“没有任何证据,臣也不敢胡乱揣测。”
皇帝又道:“传秦王幼孙,晋王次孙过来。”
如今抵达国都的藩王之子也就陆川和陆蕴这两位了。
他们如今暂时住在宫中,因年纪尚幼,会在皇家书院中同世家子弟一起读书。
不过因为他们身份特殊,故而皇帝会令书院中人单独给他们授业。
皇帝此言一出,寒王面露疑惑,“皇兄觉得是他们?”
寒王神色坦坦荡荡,甚至还为陆川和陆蕴说话,“他们不过都还只是个孩子罢了,怎会谋害公主。”
虽然皇帝无数次说起要立寒王为皇太弟,但寒王一向表明,自己对这些虚名并不太在意。
他更喜欢皇帝能够好好活着。
于皇帝心中,寒王是个淡泊名利之人,今次的反应也同寒王的人设很相符。
沈国公则道:“有什么不可能,虽都是陆氏皇族血脉,但这些人到底是在藩地长大,同公主素来并不亲厚兴许是嫌公主碍眼,便想除去公主,也未可能。”
至于为什么会嫌安宁公主碍眼,原因大家都晓得。
“更何况,老臣以为,”沈国公拱手道:“即便是陆川同陆蕴年纪尚幼,但他们身边未尝没有谋臣。”
太后所挑选的藩王之子皆是七八岁的年纪。
这么点大的孩子来都,还是作为储君人选,诸地藩王一定会将自己属地最能耐的能臣贤臣给他们带上。
“所以老臣就说嘛,不是自己跟前长大的孩子,没有半点感情,怎么能将我大周百年基业交给他们?”
沈国公的态度一直是这样旗帜鲜明的,他支持自己的嫡亲侄子寒王。
皇帝就觉得,自己的舅父和皇弟一点儿嫌疑都没有。
寒王淡泊名利。
沈国公直来直去,即便有心寒王为储君,也不会做这样下三滥的事情,去针对安宁一介女流。
“舅父和皇弟的意思,朕明白了。”皇帝面色稍霁,“朕会查清真相,绝不轻饶胆敢刺杀安宁的人。”
“你们且先退下吧。”
寒王则道:“皇兄有用到臣弟的地方吗?臣弟也想为安宁出一份力。”
皇帝摆摆手,“朕已将此事全权交给谢永福,朕相信他应该能给朕一个交代。”
说起谢永福,寒王也道:“福哥儿确实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若有了结果,还望皇兄派人知会臣弟一声,臣弟定然将此人碎尸万段。”
皇帝轻笑了一声,“还有朕呢,皇弟的手是握笔的手,怎能沾染上鲜血呢?”
皇帝一直认为,自己的弟弟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他喜欢这样干干净净的弟弟。
寒王与沈国公皆数告退。
二人出了宫,于马车之上,寒王阴恻恻道:“皇兄在怀疑我。”
如谢永福所料,那些刺客确实是他们派出去的,并不为伤害安宁公主的性命,只为引起皇帝对那几个藩王之子的怀疑。
相比于安宁公主,这些藩王之子明显更会成为寒王的威胁。
但没想到,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皇帝一向相信他们,故而他们先前是准备在皇帝跟前进献谗言,将事情尽可能的往那些藩王之子身上推。
也幸亏皇帝身边的刘公公给他们摆了手势,他们才能及时转换口风。
沈国公无所谓的一笑,“怀疑又如何,我们不是已经解除了皇上的怀疑了吗?”
而此时此刻,谢永福正在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