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汝打小并不喜爱研习诗书,反倒十分爱看话本子。
那话本子里就曾写过,人有转世,若死不瞑目,便会化为冤魂,去缠上那个害她的人。
难道兔子也会变成怨魂吗?
是她杀死了兔子,假若兔子变成冤魂,那么就会缠上她。
而今兔子精已经缠了她整整三日,她颇有些生不如死的滋味。
齐汝后悔了,她不该去杀小兔子,世上报复人的法子有千百种,她又何必要选择见血的这一种呢?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呢?
齐汝思来想去,这事只能告诉长兄,瞧瞧长兄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短短几日不见,齐汝瘦削的厉害。
齐邺大惊了一把,安慰她道:“头发总是能长出来的,你也不必这样担忧,你放心,一会儿我便将假发给你送过来。”
“我叫你来不是说这个的。”齐汝面色煞白道:“大哥,我好像被兔子精给缠上了。”
齐邺并不相信鬼怪之说,只道:“定然是因为你杀了兔子,心虚的紧,由此出现的幻觉。”
齐汝道:“我没骗你,这几日一到晚上,兔子便追着我跑,还要吃我。”
瞧见齐汝说得真真的模样,齐邺也道:“嗯,许是兔子记恨你,回来找你了,或许过一程你便会被兔子吸干了精血。”
吸干了精血,岂不是要成个纸片人?
齐汝越发恐惧。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化解的法子。”齐邺又道。
齐汝激动道:“我就知道大哥平素里虽然毒舌,但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会帮我的。”
顶着齐汝过于殷切的目光,齐邺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心理。
诚然,这世上自然是没有兔子精的。
齐汝之所以会接连做噩梦,定然是心魔的作用。
他不会与齐汝说明这一点,即便是说明了,齐汝也不会信。
倒不若顺水推舟,好好的让齐汝记住这个教训。
让齐汝知道,杀了一个兔子,都能被兔子给缠上,更遑论是人?往后定然不敢再做坏事。
没法子,妹妹娇蛮,自来听不进去他的劝解之言,也只能兵行险招。
“既是你对不住兔子在先,不妨便去兔子坟前磕个头,让兔子知道你真心悔过。”齐邺想了想又说:“再者,庵堂前有菩萨保佑,一般精怪不敢近前,你便在静水庵里住上一两年,等再出来的时候,料想兔子已经投胎转世了。”
齐汝灼灼道:“果真?”
齐邺道:“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总比你每天晚上都被吓的半死要好。”
当天晚上,齐邺领着齐汝,到后山里给兔子上了两炷香,齐汝还专门给兔子带了些萝卜,嘴里振振有词道:“小兔子们,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且饶了我罢,我保证往后再也不做坏事了。”
齐邺会心一笑。
齐汝任性又自私,他百般规劝都不曾有过半点用处,倒是因一只小兔子,而使妹妹有了些改变。
可见对齐汝,好声好语没有用,只有将她吓着了,她才知道改变。
贰日里,齐邺给齐汝带来了假发,齐汝戴在头上,与往常只有细微改变,若不细心观察,压根瞧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齐汝假装生病,使得齐家父母都很紧张,他们请来有名的郎中,然而郎中也说不出来齐汝是得了什么病。
有一道士途径江陵王府,观齐汝面相,提议使齐汝去静水庵中代发修行两年,两年后归来,病自然就没了。
齐家父母不想女儿远离,但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将女儿送去静水庵中。
没过几日,谢世子相看好了一个宅院,并买了下来,便欲将妹妹从王府中给接出去。
江陵王妃百般挽留,“那不过就是小孩子的无知之言,我与老王妃都十分的欢迎你们,阿晓又何必这样较真。”
谢春晓道:“我自然不会将个孩子的话给放在心上,最主要的是我那几位大哥,怕我住在王府多有不便。”
又说:“总归那宅院离王府并不远,我没事便领着宝珠来串门。”
青州景色好,谢世子他们颇有些乐不思蜀,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兄妹几个便商量着多在青州待一会儿。
江陵王妃只好十分遗憾道:“仔细想来,谢世子他们也是多年未见到阿晓,心中也是挂念的,倒是我自私了。”
于是这一日,谢家上头几个兄长搬行礼,谢七郎抱着宝珠,匆匆搬离了江凌王府。
却说谢世子置办的宅院是经由江辞介绍而来的,与江辞的家里不过一墙之隔。
诚然,江辞当初为妻子甄珍珠能很方便的见到甄二爷和周氏,所置办的宅院离甄家也是很近的,只隔着一条街。
换言之,谢家人如今所住的这处宅院,离甄家亦是很近。
不过,谢家人不怕甄家,故此便没觉得有什么。
甄宝珠更不会想那么多,她只知道,自己与珍珠阿姐能够时常见到面,便十分的激动。
冬日渐寒,宝珠有时候在甄珍珠家里一待就是一日,懒得回去了,便派人通禀谢春晓一声。
谢春晓知道她在甄珍珠这里,也是十分的放心。
“不过,我会不会打扰了阿姐同姐夫呀。”甄宝珠趴在榻上,双眸里闪烁着奇异的兴奋。
甄珍珠不明所以,“江辞他很忙的,每日里同我睡到了一半,都会突然起来去书房里处理公务,倒是白日里很闲。”
甄宝珠瞪大了眼睛,“果真是这样吗?”
“那阿姐同姐夫有同房吗?”
她的实际年龄是十七岁,十七岁,该懂得的事情都懂得了,虽然大多是一知半解。
甄宝珠面上一脸懵懂,然而仿若天真的话语却让甄珍珠这个已婚妇女羞红了脸庞。
“没......”
“没?”甄宝珠大眼睛里满是大大的惊讶,“怎会没有呢,难道姐夫外头有人了,亦或是有隐疾?”
甄珍珠连忙捂住宝珠的嘴巴,训斥道:“往后不能这样胡言乱语,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宝珠也听话的捂住自己的小嘴巴,“不说了,不说了,我也就只在阿姐面前说嘛。”
“不过,你小小年纪,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甄珍珠暗自低估道。
宝珠一脸无辜道:“从话本子上面。”
甄珍珠问道:“你字能认全吗?”
宝珠摇摇头,又笑嘻嘻的说:“我让春兰念给我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