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娇是知道内情的,所以对顾十殊的反应并不觉得奇怪,甚至装作没看到。
她只看着郑纯:“郑小姐?”
郑纯以为她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毕竟之前如苏安娜、李飒等,都要来自己面前放一放狠话。
现任的前任,都是永远迈不过去的坎儿。
只是想比较来说,林娇娇要比那两个让人舒服多了。
而且这几次接触下来,郑纯一点也不觉得林娇娇是要找自己放狠话。
很有可能,她是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什么跟顾十殊有关的事吧?
也行,她想知道什么,自己就告诉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郑纯微笑点头,紧接着又起身。
顾十殊蠢蠢欲动,可碍于刚才拒绝了林娇娇的邀请,这会儿又说要一起去的话,显得有点尴尬。
他握拳在唇边,干咳了一声。
那厢看似认真打游戏的顾十堰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他们的对话,也知道顾十殊这一声干咳是在暗示自己。
默默地在心里把顾十殊从头到脚骂了一遍,他立刻关了游戏,起身说:“这群菜鸡打得太烂了,气得我脑壳疼!哥,走,你也陪我出去透透气!”
郑纯:“……”
林娇娇:“……”
但凡不是猪,都猜到两兄弟的意图了。
靳翰更是在这个时候察觉到了一件事——
顾庭茂这么步步为营,要从顾十殊手中把顾氏集团夺过来交给顾十堰,可偏偏顾十殊跟顾十堰感情极好。
这哪里是父子一致对外啊,分明是兄弟情深联手抗敌嘛!
他们四人走出去之后,靳翰就给自己的母亲回了个电话:“妈,我先回来了。”
靳夫人一愣,随即呵斥他:“不是让你留在那里吗?你又……”
“他们根本没内斗。”靳翰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朝外看了眼,“顾庭茂都这把年纪了,肯定不会为自己再去争什么,顾十堰什么都听顾十殊的,这样的人,能指望什么?”
他们靳家答应跟顾庭茂合作,是指着以后顾氏集团到了他们父子手中,更给靳家带去无限的利益。
但从刚才的种种看来,顾十堰压根无心顾氏集团。
他们靳家如果还要继续跟顾庭茂合作的话,只会得罪顾十殊。
到了此刻,靳翰忽然明白了过来,当日靳遇提醒自己不要上了顾庭茂的当,原来真是好话,不是反话。
靳夫人听他这么说完,也变得有些摇摆,只不过没有立刻叫他回家。
但靳翰心意已决,把电话一挂,拿了自己的外套就走了。
并且,他没有上楼去跟顾庭茂打招呼,而是走了之后才给顾庭茂发了条信息,说公司有点急事要赶过去处理。
顾庭茂看完信息,轻蔑地一笑。
靳家的公司再有急事,也轮不到他靳翰去处理。
他们母子就是不甘心被靳遇拿了全部才跑来跟自己合作的。
那个靳遇倒是个狠角色,不声不响这么多年,外界也主动帮他草起了不争不抢的人设,结果他一朝势起,干脆利落地夺了权,瞬间上位。
这当中自然有顾十殊的帮忙。
他日顾十殊如果有难,靳遇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顾庭茂之所以答应跟靳翰母子合作,也想要搅浑靳家的那滩水,让靳遇抽不出手。
只可惜,靳翰母子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
锦园占地面积很大,除了正中间的主楼,还有另外两栋副楼以及后面的小独栋。
林娇娇跟郑纯绕着这几栋房子慢悠悠地转着,聊一些有的没的,大多都是女人的话题。
顾家两兄弟就跟在他们后面,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因着夜里安静,她们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说的话,后面的人都听得到。
顾十堰听了两分钟,觉得无聊,用手肘碰了顾十殊一眼,轻声道:“好像没啥事啊,我先回屋里了。”
这大冬天的,外面冷得要死,谁高兴搁这吹冷风啊。
顾十殊瞥他一眼,“你进去做什么?靳翰都走了,你一个人在里面发愣?”
“打游戏啊!”顾十堰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不断地往二楼的某个窗户飘去。
他也担心苓姨。
大概五年前吧,他就发现自己的父亲钻入了牛角尖,任凭谁劝也听不进去。
最近这两年,‘病情’变得愈发严重,做事也越来越不计后果。
顾十堰不是没劝过,但劝不住啊。
要是换做旁人,他多一个眼神都不会给。
偏偏……顾庭茂是他的父亲。
他从一出生就没了母亲,父子俩相依为命长大。
童年里为数不多的快乐和温暖,也都是顾庭茂给他的。
纵然顾庭茂有很多很多不好的地方,却是他的至亲之人,他不想顾庭茂走入绝境。
而苓姨……既是顾庭茂的朱砂痣,也是顾庭茂心头刺。
苓姨对于顾庭茂来说,有种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意思。
顾十堰不希望苓姨有事,最起码那样的话,这世上还有个人能拯救自己的父亲。
思绪正乱着,前面忽然传来一声:“抱歉,这里不能进!”
是一个保镖拦住了林娇娇跟郑纯的路。
听到声响,顾家两兄弟都看了过去。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正是那一独栋小楼。
之前林娇娇跟顾十殊提过,顾庭茂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孩,就养在这个小楼里。
顾十堰也说,在这个小楼里见过小女孩一次。
林娇娇故意带着郑纯转圈转到这里来——
顾十殊眼神一转,落在了林娇娇的背上。
凌厉深沉的眼神如有实质,比这冬夜里的寒风还要更冷上几分。
林娇娇背脊僵了僵,仿佛天降一座大山,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也恍恍惚惚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
顾十殊对郑纯以及孩子的在乎程度,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她原想以此提醒一下顾十殊,以后对自己稍微客气些、热情些。
但今晚过后,顾十殊恐怕不会再跟自己见面了吧。
林娇娇有些难过地垂了垂眼。
在场几人中,只有郑纯完全不知小楼里住着谁。
她只是看保镖这么一脸紧张地把他们拦下,心里好奇,于是朝着屋里多看了两眼。
很巧的是,屋里恰好传出了小女孩的笑声。
童声稚嫩又清脆,入耳本是极为动听。
可不知怎的,郑纯听了这声音,却没由来的一阵窒息,心口也开始绞痛,跟前几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