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琎他们下午要去“大馕城”, 陈淮景和兰兮芝则要出发前往玉城, “车兹”公路一路同行,这会儿也要分道扬镳了。
热黑和四马帮着把周轶和丁琎的行李转移到自己的车上, 陈淮景靠着车门, 叹口气:“要分开了还有点舍不得啊, 哥,别太想我了。”
他说着还冲丁琎挤了下眼睛。
兰兮芝泪花闪闪, 拉着周轶的手满脸不舍。
周轶拍拍她的手, 转过头叮嘱陈淮景:“照顾好她, 别让她受伤了。”
陈淮景歪着头笑得一脸痞气:“伤了我自己也不能伤了她啊,不然她能记恨我一辈子, 我可不想再被她追着跑了。”
兰兮芝瞪了他一眼。
时间不多,丁琎冲周轶招了下手:“走了。”
“翠翠, 我们也走吧。”陈淮景喊了声。
兰兮芝握着周轶的手, 依依不舍地说:“姐, 你们要小心啊。”
陈淮景和他们挥挥手, 喊了句:“我们缘分未尽,指不定还会碰上呢。”
分别之后, 丁琎一行人就往“大馕城”去了。
“大馕城”顾名思义就是展示车兹馕文化的地方, 是当地的特色民俗景点, 外地游客来车兹几乎都会走上一趟, 在这儿见上一眼“最大的馕”到底有多大。
“大馕城”在新老城区的交界地带,热黑开车,约莫半小时左右他们就到了。
丁琎坐在车里往外谨慎地扫视一圈, “大馕城”门口人很多,还有几辆旅游大巴停着,不排除这些人里有对方的眼线混在其中。
他转过头:“我进去,你们两个保护好周轶。”
热黑和四马的表情也很严肃:“明白!”
周轶蹙眉:“留下一个人在我身边就好。”
她不放心他一个人进去,尤其在他还受伤的情况下。
而丁琎也不放心她,他看向周轶,声线柔和了些:“他们在你身边我更放心,别担心,不会有事,在车上等我回来。”
他要开门下车时,周轶又拉了下他的手。
丁琎回过头,她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下,叮嘱一句:“小心点。”
丁琎没想到她会有这个举动,热黑和四马都在,虽然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但这会儿心里估计都活络开了。
他握起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下,应道:“好。”
丁琎下了车就进入了作战状态,时刻警惕着周围,他压低了自己的黑色作训帽迅速穿过人群往“城门”走。进入“大馕城”需要过安检,他没有携带匕首和手.枪,完全是赤手空拳来赴约的,他配合安检人员做了检查工作后进入了景区。
景区人多,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丁琎其实不难猜出为什么交流团的人会约他在这里碰面,在他提防着他们的同时,他们对他也有所顾忌。他们一行人是通过正规手续入境荆国的,没办法携带枪支刀械之类的武器,但他可以,如果约在隐秘的地方,就算他们人多,但如果他带了武器,那他们就会失去主动权,处于被动状态。
看样子他们想要一场公平的谈判,这也正合丁琎的心意。
“大馕城”很大,里面分出了好几个区,每个区内都有游客驻足观看,观光车一趟趟地来回开着。
丁琎很容易就找到了斯坦国的交流团,他们有自己的观光车,文交部的人正陪着他们在城内的各个区转悠。文交部工作人员身边一直走着一男一女两个斯坦国人,他们应该就是交流团的负责人。
丁琎寻了个机会从他们边上走过,交流
交流团的观光车停在馕文化博物馆时,车上下来了一批人,文交部的人带着他们进入了博物馆,丁琎观察到交流团的两个负责人并不在其中,看来他们是找了什么说辞留在了车内。
待那些人全进了博物馆,丁琎把帽檐一压,迅速走向了观光车,把车门一开钻进了车内。
车门“嘭”地关上,丁琎立刻打量车内,观光车十分宽敞,座位很多,车里只有两人,就是交流团的两名负责代表,此外再无别人。
看样子他们是诚心来谈判的,没留其他人是想表示对他的信任。
见丁琎上了车,两名代表上前伸出手想要和他握手,还用不太标准的东语说:“你好。”
丁琎视线低垂,过了会儿才伸出自己的手和他们堪堪一握。
女代表礼貌地示意他:“坐。”
他们会说些简单的东语,这样倒省去了交流的麻烦。
丁琎左右看了眼,捡了个位置坐下,这辆车成了简陋的谈判室,既然要谈判,双方都有底牌才对,他不说话,等着他们主动亮牌。
对方的男代表先开口说话了:“我们想和那位小姐见个面,希望你能允许。”
果然是冲着周轶来的,开口就直奔主题,丁琎也不想浪费时间和他们打马虎眼来回周旋,立刻问:“vir组织和你们有关系吗?”
他们一惊,这个问题有些敏感,他们斟酌了会儿,男代表才十分谨慎地开口:“如果你想问vir和我国政府是不是同盟,那我可以回答你,不是,是敌人。”
他说的是斯坦国政府,这个回答滴水不漏,既表明了立场又没透露出太多的信息。
“潜入域城的vir不是你们的人?”丁琎试探地又问了一遍。
男女代表一起点头。
丁琎端详着他们的表情,由目前的情况来判断,他们的回答可信度还算高。
他们不是一伙人,却一同追着周轶,之前他一直以为vir的人是受到了交流团的指派才一路紧咬,他忽略了另外一个可能性——vir一开始就是跟着交流团在行动的,他们要对付的是交流团的人,而交流团的目标又是周轶,所以他们才想要抓她,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有交流团的地方就有vir成员出现。
丁琎眼神沉沉:“你们一路跟过来,非要把周轶带走的原因是什么?”
男女代表相视一眼,女代表满脸凝重:“事关斯坦国,我们不能告诉你。”
丁琎闻言眉间微皱:“你们想从她身上拿到一份名单对吗?”
两个代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表情先是惊讶随后又有些堂皇最后又重新凝重了起来。
片刻后,男代表沉重地点了下头:“那份名单对我们很重要,所以我们想要见她一面,和她当面谈谈。”
丁琎神色不改:“你们的人掳走过她一次,她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她不知道什么名单,你们还想和她谈什么?”
女代表见丁琎的态度一点软化都没有明显有些着急:“我们想请求她跟我们一起回斯坦国——”
男代表厉声打断了她,用的斯坦国语,大概喊的她的名字。
他们用斯坦国语争议着,显然意见发生了矛盾。
丁琎沉默着看着他们不发一言,脑子围着她刚才说的话转开了。
他们知道周轶身上没有他们想要的所谓的名单还想带她回斯坦国,不相信她的话还是另有所图?
男女代表吵了会儿才冷静下来,他们的神色更为肃穆了,不知道这场争执最终商量的结果是什么,
“你们想带周轶回国,为什么?”丁琎沉声问。
男代表像是叹口气,又用诚挚的语气说:“事关我国政府,请原谅我们不能多说。”
想从域城带走一名荆国公民又说这是国家内政想要他别过问,丁琎可不吃这一套,他神色不改,略微强硬地问:“你们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带周轶和你们见上一面好说服她跟你们一起回斯坦国?”
女代表应道:“对,请你相信我们,我们对她没有恶意。”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我现在连你们想带走她的动机都还不知道。”丁琎眸光一闪,声音沉冷,“还有,你们有什么把握一定能说服她?”
他一下问到了关键,女代表显然比那个男代表还沉不住气,眼神霎时有点慌乱,她强作镇定却还是被丁琎看破了。
丁琎见他们没打算把更多的事情告诉他,他不欲多留,双眼泛着寒光,压低声音似警告般说:“周轶是我的,我不可能让她跟你们走。”
他抬眼,眼神如鹰隼般犀利:“如果你们想抢,尽管来试试。”
丁琎起身作势要下车,女代表慌了,她随之起身,冲他的背影喊了句:“陆谏,你知道陆谏这个人吗?”
丁琎脚步一定,眼神略微惊讶随即立刻敛去,他们的底牌被他逼出来了,而且正是他想要的那张。
他微微侧过头,语气如常:“你们认识他?”
丁琎这话就是变相承认他知道陆谏这个人,那两个代表似乎松了口气,好像是赌对了一样。
“他是一名荆国军人,曾在vir里潜伏过一段时间。”男代表看着他说,“我想,你们应该是队友。”
丁琎转身,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大约一个月前,他被我们所救,我们发现他时他伤得很严重,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了。”男代表停了下,他观察着丁琎的表情,却没能看出任何破绽,只好往下继续说道,“有消息称,vir最近一直在四处搜找一个荆国人,我们由此猜测他可能是荆国的卧底,被vir识破了身份。”
丁琎的心沉了沉,低声问:“他……还活着吗?”
“嗯。”
得到这个回答,丁琎心口一松,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醒来后,主动告诉我们,他是荆国的军人。”
丁琎反问:“既然你们知道了他是荆国军人,为什么不把他送回荆国。”
两个代表沉默下来。
丁琎脑筋一转就猜到了:“他身上有你们想要的东西,那份名单?”
这次的沉默丁琎认为是默认。
陆谏很聪明,在没确保自己能够全身而退的时候他是不会交底的,如果他已经把所谓的名单交给了斯坦国政府,那他们就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前来荆国找周轶。
丁琎的脑子快速运转,如果他是陆谏,处在那种情况下他会怎么做?
“陆谏告诉你们,他并不记得名单上的内容,但是他把名单传给了荆国一个叫周轶的女人,这个女人和他关系亲密,如果你们想要那份名单就必须去荆国找她?”
交流团代表相视一眼皆是震惊,丁琎的这番话一出他们看他的眼神也复杂了起来,明明他连他们想要的名单是什么都不知道,却把陆谏的话猜了个大概。
丁琎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陆谏尚不能确定斯坦国政府的态度,他告诉他们他把名单传给了周轶,斯坦国政府想要名单就必须派人到荆国找周轶,而他们想要不声不响地从荆国带走一个大活人是几乎不可能的,
陆谏这一计既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也能保证周轶的安全,在拿到名单之前,斯坦国政府不会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还会想方设法地保护他们。
只不过陆谏不会想到,vir居然有人潜进了荆国,周轶的安全受到了威胁,如果丁琎没有在漠邑遇上周轶,她有可能就被vir掳走了,那么陆谏的一切计划都会落空。
这么一想,他才觉得他和周轶的相遇是多么幸运。
丁琎沉思良久,交流团的代表一直紧张地在等待他的回复,他们想用陆谏的消息来换周轶,这一招可以说是破釜沉新了,他们没有退路。
他看着他们,说:“我不能让周轶跟你们走。”
交流团代表的脸色霎时变了。
丁琎接着说:“名单不在周轶身上,但是我知道在哪儿。”
代表们的眼神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找到名单后,我可以把它交给你们,但是——”丁琎话锋一转,“我有条件。”
女代表立刻追问:“什么?”
“我要你们接下来配合我的行动,并且……在行动结束后将陆谏安全地送回荆国。”丁琎沉下声,眼神中锋芒一闪,如刀剑出鞘凌厉无比,“如果你们不同意,我想,陆谏作为一名军人一定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