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范婷婷失眠了。
不用想,谢寅已经知道那个在洗澡堂看光他的人就是自己了。范婷婷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个34C吗?他就这么笃定那个人一定是她??真是哔——了狗了。
还白女票?她有占他那么大的便宜吗??如果真的追究起来,他还看了她的胸呢, 还……YY了她的尺码呢!!!
这一晚,范婷婷就在困惑和忿忿中睁眼到天明。天一亮,她立马翻身下床, 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卷铺盖走人。反正长海她已经不打算待下去了,又和谢寅闹得这么尴尬, 还留在这儿不走,准备过年吗?
好在这地方不大, 医院距离汽车站也很近。范婷婷买了最早一班回云城的大巴,坐在大厅里等车。
身边突然坐下来个衣着鲜亮的女人, 踩着白色的细高跟, 一头迷人又性感的大波浪, 正哭得梨花带雨。
范婷婷:“……”
漂亮的女人往往能引起异性的保护欲, 而非常漂亮的女人就连同性也是能征服的。就在身边的漂亮姐姐终于收了眼泪, 抽泣到第三下的时候, 范婷婷十分遵从自己的内心,从包包里拿出一包纸巾, 递到女人面前。
女人瘪着嘴抬头看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还红红的,带着点清纯和困惑。
范婷婷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又将手里的纸巾往前递了递:“姐姐你这么漂亮,再哭,眼睛就要肿了呢。”
一句话,就把周誉哄得眉开眼笑了。
昨天听老冯说混小子在工地上和人打架还挂了彩,她当即就推了小姐妹的牌局,叫司机带她去工地。路上堵车,折腾到县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上11点了,可那混蛋玩意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捶坏了脑子,把自己关在病房里,谁也不见,亲妈也不行。
医生说病人身体没有大碍,可能是情绪有些激动,建议家属不要打扰,给病人一点休息的空间。
虽然冯天已经把谢寅的情况说了,可直到听医生这么说,周誉一路上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可她大小姐的脾气却蹭蹭蹭的冒上来了,舟车劳顿了□□个小时,却贴了冷屁股,她觉得委屈极了。
周誉是独女,家境优渥,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初恋就喜欢上了当时还在部队的谢大海。谢大海出身在军人家庭,为人正直。虽然是个糙汉子,但却爱妻如命,这些年连句重话都没和她说过。要说周誉这顺风顺水的一生里,唯一让她糟心的就是这个混蛋儿子。
二十好几的人,连个正经女朋友都没有!
哦,之前有一个来着,她还偷偷去人家学校看了,可惜,不太喜欢。后来听说儿子分手了,她还头一遭行使了回董事长的职权,给长海全体员工多发了一个月的绩效,理由是:鼓励大家撸起袖子加油干,力争超额实现全年目标。
周誉心里也有一个全年目标,就是在今年年底的时候,把自己那糟心儿子嫁出去,顺利的话,来年秋天,她就能当奶奶了。
唔……话说都要当奶奶的人了,还被人家小姑娘叫姐姐,也怪不好意思的呢。
周誉接过范婷婷递来的纸巾,说了声谢谢。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广播就通知,去往云城的旅客请排队检票。
大约真的是缘分,范婷婷上了厕所回来去检票,一登上大巴车,就看到了坐在第二排的周誉。周誉已经没再哭哭啼啼了,笑着冲范婷婷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车子一启动,周誉就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和范婷婷吐槽谢寅的种种不是。
“小姑娘,你这么年轻,应该还没有结婚吧?”也不等范婷婷回答,周誉就开始自说自话:“
“就拿姐姐来说吧,早早就结了婚,一结婚就有了孩子。可那臭小子,从来就没让我省过心。他爸爸工作忙,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哦,就你们年轻人现在常说的,丧偶式育儿。等着盼着,把他送进了幼儿园了,结果天天被老师叫家长。不是今天把别的小朋友打了,就是明天又弄哭了人小姑娘,别人家的孩子一心一意搞学习,他倒好,毛没长齐就想搞对象……”
周誉洋洋洒洒说了两个多小时,把自家儿子里里外外数落了个干净,连九岁还在尿床这样的小细节都没放过。
可范婷婷却越听越迷糊。
“唉,臭小子,就连搞对象都不让我省心。”终于,周誉收了话,总结陈词。
范婷婷怀里抱着她的小包包,在听完一部漫长的“熊孩子成长史”之后,弱弱问了一句:“冒昧的问一句,您儿子……多大了?”
听完这长篇大论,范婷婷知道,叫姐姐肯定是不合适了。
周誉微愣,瞬间就明白过来了,笑眯眯的冲范婷婷开口:“二十五了。”
范婷婷:“……”
周誉:“叫个阿姨来听听?”
范婷婷:“……”
虽然年龄上有代沟,两人在心理上却很投缘。像是小姐妹要交换小秘密,在听周誉吐槽了糟心儿子之后,范婷婷也把自己最近在誉海的糟心事告诉了周誉。
只一点,范婷婷没说谢寅的事,而周誉在听说她是长海的管培生之后,自然也没有报上她的大名。
一路上聊下来,范婷婷发现,这位周姓姐姐虽然看起来一副职业女精英的打扮,但特别少女心,一看就是那种小时候爸爸疼,长大了老公疼的小公主人生。不过,性格很好,特别好相处。从县城到云城七个小时的车程,两人聊得不亦乐乎,俨然成了一对无话不谈的小姐妹。
分别的时候,还相互加了微信。果然,周誉的微信头像是个Q版小萌妹,昵称:霸总的小鱼儿。
范婷婷:“……”
——
回到云城,范婷婷也没敢把在工地上的事情告诉老范,不然依着老范的性子,怕是要拎着四十米的砍刀去把欺负她的人剁成渣渣。长海那边倒是十分人性化的来了电话,人力小姐姐让她安心休息一段时间,等公司把事情调查清楚之后一定给她个交代。
范婷婷挂断电话撇撇嘴,交代不交代什么的,她已经不在意了。这事儿牵扯到了谢寅,赵严那个老混子肯定讨不到什么好。而既然已经打定主意离开长海,那她就得重新找工作。
唉,这才是最糟心的。
于是,范婷婷一头扎进了招聘网站和人才市场,忙得昏天暗地,脚不沾地,而等到谢寅再联系她的时候,已经是两周之后。
——
这段时间,谢寅也过得惨兮兮的。被人揍了就不说了,回到云城,又被谢大海动用了家法,说是他扰乱工地秩序,助长歪风邪气。
一鸡毛掸子抽下来,背上火辣辣的疼,谢寅却不以为然。扰乱工地秩序,助长歪风邪气?蒙谁呢。还不是因为他把周誉气哭了,一个人可怜巴巴的坐了好几个小时的大巴回了云城,老谢心疼了。
谢寅想,周誉可能不是他亲妈,不然怎么会给老谢吹这种枕头风?
而此时,被怀疑不是亲妈的周誉女士,正美滋滋的躺在美容院里做spa,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旁边的小姐妹聊天。
“婷婷啊,你上回不是说还没有男朋友吗?阿姨给你介绍一个好不好?”周誉
范婷婷一听说要介绍男朋友给她,就头大,她现在一门心思扑在找工作上,哪有什么时间谈恋爱,当即就摇头拒绝。
“哎呀,你别急着拒绝啊,听阿姨给你说,这个小伙子很不错的。今年二十五,有车有房,国外名牌大学毕业,关键是,长得特别帅。”周誉现在十分后悔半个月前和范婷婷吐槽自己儿子有多糟心,现在想要圆回来,好难。
不然你让人姑娘怎么想?哦,你儿子找不到媳妇了,你就想让我填坑?妥妥的塑料姐妹花,世风日下,人心险恶。
当然,周誉也知道,谢寅虽然有时候混点,但还是个好孩子,她没想坑人家姑娘。所以,在这件事上,她打算曲线救国,先不说是自己儿子,让两个人慢慢相处,先留个好印象,万一看对眼了,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婷婷呀,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小伙子人特别好。阿姨跟你说,趁年轻,先锁定绩优股,你可别相信什么新娘危机,男女比是三比一这种鬼话,好男人什么时候会剩下?退一万步讲,就算以后发现不合适,想分手,你也还年轻,还有大把大把的青年才俊给你挑……”周誉就像个搞传销的一样,开始忽悠范婷婷,内心却在疯狂diss自家儿子,臭小子,赶紧给老娘省点心,这么好的姑娘要是还没把握好,你就剃度出家吧,从此以后,长伴古佛青灯好了。
范婷婷有点招架不住周誉的热情,在一个多小时的洗脑之后,勉强答应周誉,先和男方加个微信,如果感觉还行的话就见一面。周誉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可范婷婷心里却在打鼓,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上了一搜贼船。
谢寅的信息就是在这个时候发来的,范婷婷突然看到微信里跳出的柯基头像,还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XY:套套,你在吗?】
范婷婷不是道谢寅为什么每次都爱问这种废话,就不能上来直接说事儿吗?这种黏黏糊糊的口吻,让人觉得现在跟你对话的不是一个一米八的男人,而是一只小心翼翼的小奶狗,让人……不忍心拒绝。
麻蛋!都是套路!
范婷婷把手机一扣,不在!
【XY:套套,我回云城了,我们哪天聚聚?】
【XY:套套,我被我爸揍了……】
【XY:套套,你最近在干啥呢?】
微信的提示音接二连三的响起,范婷婷一眼都不想看。一看,就让她想起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想起谢寅一边捶床一边郁闷自己被白女票的样子……
真的闹心。
周誉看了看身边突然皱着眉一脸忿忿的姑娘,关心道:“怎么了?突然就不开心了?”
“烦!”也不顾美容顾问还在她脸上涂涂抹抹,范婷婷一骨碌从按摩椅上爬起来:“周姐,有件事,一直困扰我很久了。我有个好朋友,以前关系特别好,前段时间吧,发生了一点事情,我就突然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了?”
虽然知道周誉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但对着这张脸,她还是叫不出阿姨两个字,平时都叫周誉“周姐”。
周誉显然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着小姑娘有点羞愤,有点懊恼,又欲言又止的样子,只问了两个字:“男的?”
???
范婷婷没太明白,这和男女有什么关系。
周誉心中却暗叫糟糕,这还没将见上面呢,就有
“婷婷呀,阿姨给你讲,这朋友呢,就该有个朋友的尺度。既然你们之间发生了些不太愉快的事情,让你们之间的友情变质,阿姨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悬崖勒马。”周誉致力于帮儿子消灭潜在情敌,每一句都说的是手起刀落:“既然你觉得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那索性就不要相处了,干嘛这么小心翼翼的委屈自己,迎合别人?你爸爸妈妈把你生下来又不是为了专门让你讨好谁的?谁还不是个小公主?”
范婷婷皱眉,被周誉说得有点晕,懵懵的点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可好像,也不太对……
“听阿姨的,别委屈自己,实在觉得为难,就拉黑吧。”周誉言毕,终于落下了悬在潜在情敌头上的铡刀。
范婷婷犹豫的摸过手机,看着微信界面上谢寅发来的信息,他在问她干嘛。周姐说了,不要委屈自己,怼回去!
【婷婷不是TT:在医院。】
【XY:你去医院干嘛?生病了?】
【婷婷不是TT:看眼睛,前段时间看了不干净的东西。】
谢寅:“……”
他侧卧在床上,裸着的背上有好几道血印子,刚刚才擦过药。他下意识往自己身下扫去……
喂,小小谢,不干净的东西说的是你吗?